“你想乾嘛?”秦玲很警惕地反問了我一句,好像並沒有讓我抱抱的意思。“不想乾嘛,就是怕你凍壞了。”我連忙解釋了一下。“想做壞事吧?”秦玲又踢了我一腳。有點弄不明白她了,那麼大聲對我說她冷,到底想乾嘛?“天地良心!我要想對你做壞事,你現在能這麼平平安安地躺在我身邊嗎?”“那倒也是……”秦玲歎了口氣,然後轉過了身去,又低低地嘀咕了幾句:“躺你身邊是挺安全的,和躺一根木頭身邊沒什麼區彆。”她到底想說什麼啊?我變木頭了。在黑暗中,我呆呆地看著秦玲的方向看了半天,睡不著覺,心裡越來越鬱悶了。說抱她啊,她不讓抱,說不抱她啊,又說我是木頭。秦玲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又翻了個身轉過了身來,不知道眼睛睜著還是閉著,反正我是一直看著她,雖然連她的臉都看不太清楚。腿上又被秦玲踢了一腳。“你乾嘛老踢我?”我不得不問了秦玲一句。“心裡不舒服,踢你幾腳就舒服了。”秦玲回答得倒是挺乾脆。“……”我是沒什麼話好說了。回想之前的日子,我總想和秦玲再親近一些,可是……昨晚和今早的事情之後。我好像真地和她親近了許多,但我心裡卻開始怕了。不是怕,是有太多顧慮。拋開所有一切的因素,我對秦玲現在的感情,僅僅隻是依戀嗎?如果不是,難道是……愛?一想到這個字,我不由得心裡一顫。我曾經以為我很愛小晴。也一度以為我真的愛她,但是。和她在一起,儘管說了無數的山盟海誓,我自己內心卻總是沒有那種真正的感受。和楊主管之間,似乎更加稀裡糊塗,不知道是她勾引我,還是我勾引她,兩個人定力都不足。如果我這次回去,和她再見麵,恐怕真的要生出一段孽情來了。真正地幸福中帶著些心痛,又有著一些期待,這種感覺,隻有和秦玲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有。隻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才不會去想其他的女生,隻想靜靜地和她呆在一起。這兩天的一切。就像一場夢。或許後天回去了,就是這場夢到了該醒的時候了。我,難道是,真的,愛上了她?黑暗中望向秦玲所在的方向,心中突然又是猛然一痛。幾乎牽扯到了全身,就恍如那種從惡夢中突然驚醒,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覺。我居然對我老爸娶回家地‘後媽’產生了感情!?不是吧?不可能的。我隻是天生好色,想占她便宜而已……不要騙自己了!是不是到了該麵對某些事情的時候了?在這個雙人睡袋中?我愛她嗎?我不愛她嗎?我愛她嗎?我不愛她嗎?我不能。但是……不管能不能,有些事情,該麵對的,逃避總不是辦法。說清楚之後,以後的一些事情或許會更容易處理一些。秦玲已經半天沒動靜了,睡著了嗎?想開口,我突然發現。和秦玲處了這麼久了。我一直沒有確定到底該喊她什麼。秦玲?小玲?班長?還是……今天無意中喊的那聲:‘乖’?“喂!睡了?”我想不到該怎麼喊她,隻能用一聲‘喂’代替了。“沒啊。”秦玲馬上應了我一聲:“看不到啊?我眼睛還睜著呢!”“這麼黑。能看到嗎?”我不痛不癢地和秦玲閒扯著,腦子裡開始思索如何切換到我想說的主題上麵去。“這下看得到了吧?”秦玲突然向我湊近了一些,黑暗中我仍然看不到她,但已經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氣息了。我不得不仰躺了身體,讓自己距離她的臉頰稍稍遠了一些,不然不好控製住自己。“問你一件事。”我心裡終於做出了決定,該麵對的,還是一定要麵對才行。“嗯。”秦玲可能感受到了我語氣裡的嚴肅。“你覺得,我們像現在這樣一起,出來旅行,同睡一個房,現在又睡進了一個睡袋裡,合適嗎?”我的問話可能很有些突然,秦玲像是被我一下子給問住了,半天都沒有開口回答我。“唉……”我輕輕地歎了口氣,其實這個問題,我倒是該多問問自己,但我一直都在逃避。“你會和彆人說嗎?”過了半晌之後,秦玲輕輕地問了我一句。“不會。”“我也不會。”秦玲似乎用這種方式回答了我的問題。“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子,很正常嗎?”我有些哭笑不得,秦玲似乎也和我一樣,在回避著麵對某些事情。“正不正常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我可以像從前一樣,在你身邊不遠處了……可以……知道……你每天在乾些什麼了……”秦玲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起來。“為什麼要來到我……身邊不遠處?”我今晚想把一切都問透了。“喜歡管著你唄!嗬嗬,我這人地怪毛病。以前做你地班長沒管住你,現在做你後媽接著管你……”秦玲這幾句話裡明顯帶著些調侃的性質。“彆亂扯了!”我打斷了秦玲的話:“和我說實話,嫁給我老爸,隻是因為他幫你家付了你媽媽的醫療費嗎?”秦玲半天沒有回答我,過了一會兒之後,我卻聽到了她的哭聲。鬱悶了!好端端地把她惹哭了,這兩天她本來挺開心的。我心中說不出的煩躁。隻好伸手過去把秦玲輕輕攬在了懷中。秦玲沒做任何反抗,隻是被我抱入懷中之後。卻哭得更厲害了。我心中隱隱有一絲不詳地感覺,說不出來的,秦玲地這哭聲裡,似乎包含了太多……也許她有著一段不想對人說……不堪回首地經曆或者回憶,卻被我幾句話給勾了起來……如果不是那樣,她這樣的花季年齡,又何必嫁給我老爸這樣地人?秦玲不是一個看重錢的人。這一點我深信不疑。高中畢業,到W市之後,在認識我老爸之前的那一年多時間,秦玲是怎麼過來的?隻從她口中聽到過一些支言片語,其中包括餐館廁所裡被我廢掉地疙瘩男王德強。我老爸又是怎麼把她弄到手的?僅僅是用錢嗎?我不敢想,這些事情我也不該問。秦玲,你在過去的兩年中,到底承受了一些什麼事情啊?彆哭好嗎?我的心都被你哭碎了……每次秦玲的哭聲。都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年輕時的媽媽,她們都是在那個年齡離家,獨自一人來到陌生的城市……我突然還想起了那個我素未謀麵,從恒飛辦公樓樓頂跳下的芊芊……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如果楊主管確實是把自己代入了芊芊的角色裡,那麼……可憐的芊芊是被人誣陷的。她的死。卻什麼也沒換回來,隻給了那個一直虐待她的畜生父親換到了十萬塊錢。冷酷地人世。但願秦玲沒有遇到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敢想。她的哭聲裡很有些悲涼,讓我忍不住就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還是不要問了。秦玲,下半生,我能保護你嗎?能讓你不再像媽媽當年那樣偷偷哭泣嗎?我輕撫著秦玲的背,想讓她平靜下來,但她的淚水卻一直沒停,沾濕了我的整個肩頭。“寶貝,彆哭了,安靜地睡吧。沒有人可以再欺負到你。除非他們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這句話沒說出口,是從我心底念出來的。從來沒有渴望過象這樣去保護一個人。秦玲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我輕輕地拍著她地背,自己身體地倦意卻升騰了起來,耳邊像是聽到了從遙遠山林間傳來的歌聲。真佩服自己……就這樣,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到有人摸我地臉,吻我……是誰柔柔的唇?如夢似幻……隻是一個夢吧?黑暗,墮向最深的黑暗………………因為有長期晨練的習慣,所以,我總是醒得比一般人更早。早上猛然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上好冷……秦玲不在我懷中,而是在我身邊蜷縮成了一團。太陽還沒出來,但隱隱已經有些光亮了。此刻的山頂,冷得就像W市的深冬一樣……特彆是當一些山風輕輕吹來的時候,不是很大的風,就足夠讓人從裡到外透心涼了。想再抱住秦玲,幫她取暖,卻怕驚醒了她。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她臉上的淚痕已經乾了,神情安詳而寧靜。秦玲,你到W市來,到學校來找我,是因為什麼?我的內心忍不住又是一陣顫栗。周圍有隱隱的手機聲響起,也有人醒來,並且離開睡袋,穿上了厚厚的衣服,手裡還拿著相機之類的。應該是去拍霧女峰日出的吧?我這樣子,恐怕是沒辦法離開睡袋了。剛睡醒,對寒冷的感受,比正常情況下更強烈一些。正看著秦玲的時候,她突然睜開了一下眼睛,不過馬上又閉上了。秦玲伸了伸蜷縮起來的身體,然後閉著眼睛向我喊了一聲:“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