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卻是極富貴,隻是那精巧玲瓏便價值連城,何況一串四個。他身後又跟著個麵相普通,神情木然的青年男子,布衣打扮,想是護衛跟班一類。雍三娘沉了下心思,又道“若公子不嫌三娘畫舫鄙陋,何不移步過來,也好讓三娘為公子彈一曲相見歡。”那人也不客氣,笑道:“如此甚好。”於是等三娘差人將畫舫靠近岸邊,上了舫來,隻把跟班留在岸邊。掀簾而入,看見江白仍是倚在軟墊上,一頭烏青長發流淌寬衣廣袖間,眼中不由劃過一道亮光,一雙漂亮桃花眼笑意更盛,道:“原來還有彆的客人。幽蘭,幽蘭,果然清雅高潔。”他說著,言語便有些放肆了,身後雍三娘已然色變,唯恐惱了江白。江白狀似隨意打量了他一眼,未見動怒,淡淡道:“在下江白,不知閣下高姓。”那人訝道:“莫非是京城首富江白?在下沈澈,幸會幸會。”雍三娘知機,連忙將沈澈請入座,奉上茗茶,語笑嫣然道:“沈公子神采非凡,三娘竟是從未見過呢,公子莫非不是京城人士?”沈澈亦笑道:“三娘,你那首相見歡,我可有些迫不及待呢。”他這麼一說,雍三娘心中明白,想是不欲被套問來路,於是撥弦調音,一曲相見歡奏出。曲畢,沈澈鼓掌稱讚,再要開口,江白已起了身,道:“我約了千水閣臻姑娘,也該去了。”既有外人在,江白自然無意再作逗留,於是雍三娘略微挽言數句,便將江白送至岸邊,回身看見沈澈出了艙,雍三娘訝道:“沈公子也要走了麼?”沈澈笑笑說:“時辰不早,我也該走了。三娘的曲子改日再來拜聽。”於是也上了岸。三娘見他循著江白方向而去,不由又是一陣訝異,隨即失笑道:“便是他有異心,又怎能奈何得了少主?”沉沉暮色中,江白緩步獨行,烏青流蘇金玉折扇在手中開開合合半掩著臉,看不清臉上神色。行至一處偏僻小巷,忽然停下腳步。“小金。”“少主。”高牆陰影下,漸漸顯出個人來,不過二十多歲,相貌平凡到即使見過數次也難以被人記住,他穿著一身灰色仆役的衣服,細看可見衣角處有個“安”字。半分堂的小金,亦是江湖上盛名已久、傳言便是天涯海角一封被燒毀的信箋也能將其灰燼找來的神搜,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十分平凡的青年。“你這是做了哪家的仆役,莫非是覺得半分堂虧待了?”江白笑道。“少主說笑了。”小金神色自若,不見一絲波動。江白不以為意,點頭道:“你既然主動找我,想必是有些眉目了。三娘說的倒準,可不正是掌燈時分?”“那失物應該在安王手上,屬下無能,還未查到明細。”他提到安王,神色有些奇異,是想到那人了罷。“安王。”江白懶懶笑道:“好個小金,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倒說說看,何以確定那東西是在安王手上?”小金道:“此次尋物十分特殊,失物明細全無交代。雖然如此,卻還是有些線索可尋。”“哦?”“少主自然不會故意為難屬下,那便是說少主也不知失物是什麼。這樣的生意,好似客人故意刁難一般,除非人情相求、金錢相誘、權勢相壓,少主斷然不會接受。少主行事素來不喜欠人情,家財富可敵國,人情、金錢極難奏效,所以屬下猜測顧主乃是身份尊崇之人。”“你說的不錯。”“屬下記得三個月前左相有事相求,被少主回絕,奈何不得。左相位極人臣,權勢相壓卻仍奈何不得少主,可見此次顧主必定位高於相。左相以上,不過皇親國戚和九五至尊。”“說的倒也有些道理,不過左相之事乃是彆有原因……不說也罷。”江白頓了一下,又道:“便是和皇親國戚相乾,那也是極大的範圍,你又是如何推斷?”“便是極大的範圍,也總是皇室失物。定是乾係重大,所以極力隱瞞,不願透露。皇室中,乾係重大又必須隱瞞的事物,想來總是離不開`爭權奪勢`四個字,安王身份特殊,所以我就從安王府查起。果然發現些端倪。”“唔……你既然能在安王府查到些信息,多半推斷出那顧主是誰了罷。”小金略微猶豫,伸手指向北方。江白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果然是好厲害的小金!我因那人的命令絕不能透露,卻還是被你猜到了。”“既然知道東西在安王那裡,便總有法子。剩下這八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也怪撓人的。但……”江白忽然收了笑意,神色肅穆。“小金,你回半分堂罷,接下來便是我的事了。”小金一愣,道:“少主,安王府戒備森嚴,怎能讓您冒險?”江白苦笑道:“還是趁你未全部知情,趕緊撤罷,我隻怕讓你陷了進去,到頭來保不住你。何況……”小金神色一變,已明白江白的意思。既然是不欲人知的皇家失物,如果真被他找到,隻怕最後也要被滅口。“但是,少主您……”江白擺擺手:“左右是個死局,便讓我一人來吧。既然我是半分堂主人,這事便得由我說了算。”“少主!”小金急向前一步,似要阻擋。江白忽然沉下臉,目視著小金,道:“怎麼,你要抗命?”他這一眼銳利難擋,小金不由退了一步,垂手而立。見他不再阻攔,江白神色又緩了下來,歎道:“我總是勝算大一些吧。”揮了揮手,示意小金退下。小金抬頭欲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神色慘白。末了鞠身道:“安王手段厲害,少主請務必小心。”語罷,退後幾步,人竟似漸漸融在牆下陰影中,不知所去。江白若有所思,抬頭盯著牆上樹梢間那一抹金紅色餘光看了好一會,忽然自言自語道:“閣下不知非禮勿聽的道理麼?”他好像在對誰說這話,可偏隻看著樹梢。巷子裡寂靜了片刻,終是有人沉不住氣了,從角落裡轉出,歎:“好一個半分堂主人!想不到,想不到!”那人一身暗青色滾黑緞雲紋邊袍服,一雙桃花眼滿載笑意,不正是先前雍三娘處聽曲的沈澈麼?身後依然跟著個木臉的跟班。江白道:“閣下既然知曉了我的秘密,就不怕我殺人滅口?”最後一字方吐出口,沈澈隻見眼前江白身形一動,手中金玉折扇已經橫掃向門麵,帶著些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