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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堂主人 1148 字 2個月前

花開的盛,嬌豔無比。沈澈聽見動靜,回身看來,呼吸一滯,隻覺得晨光之中,江白披著舊白色寬袍,狹長雙目迎著朝陽微微眯起,肌膚如雪,唇淡無色,唯有烏青長發迤邐流於衣袖間,說不出的慵懶氣質。江白見沈澈背光而立,金光描出身形輪廓,麵孔卻是深沉難辨,心中微微一動,想到這個本是十分矜貴的人照看了自己兩夜,便有些說不出的情緒漸漸浮起。微微咳嗽一聲,掩去些尷尬,道:“寒舍粗陋,招待不周還望沈兄包涵。”沈澈笑了起來,說道:“若京城首富江家還算粗陋寒舍,那麼這天下間又有幾處華屋?”江白但笑不語,他知道沈澈本是含著金湯匙出身的,江家的富貴自不會放在眼裡。兩人用過早膳,江白命管家取來昨夜吩咐的琴,雖是管家徹夜匆匆尋來,卻也是音色質地極佳的鳳尾琴,花園涼亭裡早就有仆人擺案焚香、添茶送食,江白抱過琴,便彈了起來。沈澈左右無事,坐在一旁聽曲。江白輕撥琴弦,起了個調,沈澈識出彈的還是在千水閣學來的那曲《良宵引》。沈澈想起江白在千水閣先後彈了三次琴,從初入門到規規矩矩一音不差,天賦之高著實驚人,也不知第四遍又會如何。此時聽江白起了調,不由精神一振,仔細凝聽。隻見江白輕攏慢撚,彈了一節,鳳尾琴音色優美,曲調溫婉細膩,轉眼便帶著些旖旎之氣撲麵而來。彈奏間,匠氣全脫,隻覺得一音一調無不靈秀之至。沈澈心中暗歎,江白在琴技一道上果然天賦過人,這第四遍果然不曾叫人失望。若說上一次不過是在彈琴,這一次便可稱之為奏曲,此間差異不過微毫,卻是道常人難以跨越的高檻,許多藝人縱是技藝熟練,總歸缺了靈氣,落於下乘。方要稱讚,忽然琴聲一滯,再看江白,不知怎的眉頭緊皺、神情猶豫,似乎在極力思索。過了片刻,又接著剛才的調彈了幾個音,再次停住,如此反複,一首好好的曲子竟被彈的支離破碎,偏偏每段又彈的極動聽,真叫人聽的難受之至。這一曲彈完,江白臉色又白了一分,額際隱隱冒出些冷汗,轉頭用帕子捂嘴悶咳兩聲。沈澈以為江白毒傷未愈,連忙道:“你身子未好,還是好好休養,彆在彈琴了。”江白將沾了血的帕子悄悄藏入袖中,回過頭來笑了笑,道:“無妨,隻是一時氣喘,喝口茶便平了。”說著端起茶杯,若無其事般輕啜一口。沈澈心想秦觀月既然醫術無雙,必定醫好了江白,便不疑有他,亦笑著喝了口茶。卻不知剛才為彈這一曲,江白動了真氣,此時全身經脈猶如火燒一般,但他強忍痛楚,表麵不動聲色,是不欲被沈澈察覺。“若是被他察覺,隻怕又生變故。”江白心中歎道。休息片刻,操琴彈曲,仍是那首《良宵引》,這一回再無停頓,一曲彈遍,隻叫沈澈屏息片刻,方吐出一個“好”字。江白臉色又白了一分。這一日裡,江白便隻是反複彈那一首曲子,彈的越發精妙,造詣之高,已然超過沈澈生平所見所聞,便比數年前李嘉祥毫不遜色。到後來,隻覺得聽江白一曲,神思恍然,院中進出仆人有幸聽得,亦渾渾噩噩,不知所以。沈澈連連讚歎。待到天色將晚,江白停了手,沈澈長籲一聲,心神還有些飄飄蕩蕩,隻覺得這一日好似做夢一般。藉著暮色看見江白麵色慘白、十指紅腫,猛然驚醒,道:“你作甚這般猛力彈琴!”江白淡淡笑道:“我便是這個毛病,但凡學了什麼,就總急著學好練熟了,也好人前賣弄。”沈澈心想,你哪是喜歡賣弄的人。隻是聰明人大多有些異於常人,江白好學爭勝、力求完美也算不得什麼古怪。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說不上的奇怪,便是學琴,為何隻盯著這首曲反複彈?江白似是看穿沈澈心思,笑道:“我隻學了這首,自然就隻能反複彈這曲子,昔時有程咬金三斧頭,我卻隻一斧頭,唬不住人。”沈澈聞言失笑,道:“便這一首,已是天下無雙的。”江白淡笑搖頭,抬頭遠眺天際,悠悠道:“終究是不如李嘉祥的。”次日早起,沈澈見江白已不在屋中,拉過江家仆人,正要詢問江白去處,忽然管家從前院匆匆走來,對沈澈行了一禮,道:“沈公子,我家少主請您去前屋。”沈澈不急不徐踱到前屋,見江白正懶懶坐在主座上,手中金玉扇開開合合。側目一看,堂中另站了個人,灰衣木臉,原來是那日被江白趕跑的護衛木爻。微微驚異。江白笑道:“你這忠心的護衛可找上門了,唯恐我把你磕著碰著怠慢了。”木爻沉聲道:“小人不敢。”江白擺擺手,說道:“罷了,我說笑呢。想必是沈兄府上有些事情,我且先回避吧。”於是起了身,去了堂後。片刻,沈澈尋到江白,果然是府中有事,便要告辭。江白道:“如此便不再挽留沈兄,他日沈兄若是得閒,江白自當設席招待,還請沈兄賞光。”沈澈笑道:“求之不得。”複又道:“你餘毒未清,琴也該少彈,還是多休息罷。”兩人寥寥數語間,江白已將沈澈送出大門,目送沈澈上馬離去,待他遠去了,江白輕吐口氣,自語道:“如此再好不過了。”回身對跟隨一旁管家交代數語,便回了房。這一日江府大門緊閉,拒不接待,偶又行人路過江家後院高牆,隱約可聽見牆內隱約傳來琴聲……以及沉悶咳嗽之聲。六月初六。安王壽筵。掌燈時,京城裡夜光流動,四下燦燦生輝,不讓白晝。此時,城東安王府前,車水馬龍,熱鬨非凡。今日安王做壽,設宴擺席,祝壽獻禮的官員貴族絡繹不絕,好一派繁榮景象。這安王也是非常了得的人物,乃是今上的第十一皇弟。昔年先皇釋帝在位,安王極得寵愛。當時今上祈帝為釋帝長子,皇後嫡出,位在東宮,行止規矩,亦有治國之才,便是這樣一位毫無爭議的太子,理所當然的皇位繼承人,先皇一度竟起了廢太子而立安王的念頭,無他,全憑安王母妃得寵。安王母妃賢貴妃出自官邸世家,娘家姓楚,祖上曾官拜尚書,到了先皇之時,因楚妃得寵,楚妃之父、兄、弟及遠近親族在朝堂上高低列位。封官拜爵,更有楚家麼子以驚世才華和無雙容貌盛名在外。楚家勢如中天,無人可及。後釋帝駕崩,祈帝登位,自然容不得楚家跋扈,著大理寺查出些可大可小的案來,最後竟判了個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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