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亦如重逢。她隨即微笑,此時此刻,再沒有比微笑更好的良藥,足以治愈他,重塑他。他在這個笑容裡再一次活了過來,他是多麼想要越過窗台,衝進她溫暖甜蜜的臥室,擁抱她,狂吻她。讓寒夜撕碎我,讓春風撫慰我,讓我沉默,讓我歡呼,讓我為你匍匐、傾倒、醉生夢死。她還是關上了窗,她還是低下了頭。但這都無關緊要,是的,他想要的已經足夠,作為無所不知的貴族少爺,他知道亞洲人素來內斂,也許她已經陷入愛河,但她不會說,她和巴黎大街上熱情洋溢的姑娘們不一樣,不不不,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轉回身,對著落地鏡看著自己,得意洋洋。不一會兒擺出邀人跳舞的架勢,當然,沒有人會拒絕馬肯森先生,他牽起了幻象中的莉莉瑪蓮,帶著她在舞池中旋轉,所有人都看著他們,所有人,無一例外地都向他們投來羨慕眼光。當然,他必須自己哼著《維也納的黃昏》踩節拍,轉圈,再轉圈。他回到原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開懷大笑。不是他吹牛,他的華爾茲跳得真不賴。他止不住上揚的嘴角,帶著滿腦袋想象躺回床上,但,等等,他看見了什麼?一個空蕩蕩的衣櫃,什麼也沒有。他神經質地跳起來,衝到樓下天哪,我的吊帶襪,不不不,不是我的。誰能告訴他,他翻遍了沙發和五鬥櫃,居然一無所獲。難道那天他真的被猶太人氣昏了頭把吊帶襪扔進壁爐裡?不可能,他絕不相信,那東西一定被自己藏在隨便哪個角落。但是總不能對著女仆大喊,告訴她務必在天黑之前翻出一隻孤單的吊帶襪。他可不想被當成同性戀處決。噢,上帝啊,為什麼總是給他出難題。作者有話要說:反戰題材,後期會比較現實。再次重申一次,反戰,歌頌愛情。本作品源自晉江文學城歡迎登陸ahref=target=_bnk/a更多好作品第9章Chapter09(一修)Chapter09素素狼狽地從窗邊逃開,她隔著柔軟的絲絨旗袍,感受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跳動著,從山腳攀上山崖的節奏,從懸崖眺望深淵的躊躇。不能,什麼都不能,她頹然無力地躺回床上。靜靜聽窗外落雪,一片兩片,噗噗簌簌哼著小調,不知不覺就聽了一整夜。是誰的筆,在冬天的結束春天的開始寫一首纏綿詩。毫無意外的,她在第二天收到來自維奧拉的抱怨,“伊莎貝拉,你怎麼能說走就走,把我一個人留在舞會,這太不夠朋友。”“我為我的突然離席感到抱歉,但是,維奧拉,你真的是一個人嗎?”她顯然心情很好,好到足夠在沿河的咖啡廳裡調侃女伴。維奧拉的金發蓬鬆,眼睛明亮,比電影海報上的女明星更加耀眼。“不過你提早離席也好,自從德國人闖進來之後,舞會就變成阿諛奉承的政治會談,令每一個人感到惡心。”素素低頭攪拌著上午十點的純釀咖啡,溫溫柔柔地笑。讓維奧拉也忍不住發出感慨,“我不知道在中國是什麼樣,但你在我眼裡,絕對是一位標準的淑女。”素素眼睛裡帶著雪後初晴的明媚,看著她笑,“多謝誇獎,維奧拉女士。”“你微微一笑的樣子,真讓人猜不透。”“那麼你呢?”素素抿一口咖啡,“說說舞會上有什麼收獲?”“有什麼收獲?遇到一頭叫赫爾曼的德國豬……”“你們跳舞了?”“勉強算是。”維奧拉回答得漫不經心,換句話說,更像是故意掩飾。“看來他一定非常熱情,熱情到連你都感到疲倦。”“完全錯誤,伊莎貝拉。我徹底地感受到德國男人的乏味無聊,他居然在跳舞的時候跟我談一顆子彈的挑選過程,上帝啊,誰想了解他的千分之一子彈?我建議他找個炮彈場的技術工人長談。”她的語氣裡透著濃濃的無奈,隔著一張桌的距離,素素都能感受到維奧拉在舞會當天的牢騷。“我想這位赫爾曼先生一定會再次出現。”“誰知道呢?彆說我了伊莎貝拉,說說你,接下來兩周的假期你準備乾什麼?彆告訴我又是在圖書館寫論文,你們建築係的課業怎麼從來沒有輕鬆過?”素素搖了搖頭說:“我打算去大使館幫忙,這個時候他們有非常多的文書工作要做。”“噢,依然如此。”維奧拉搖了搖頭,連帶對甜點都失去興趣。“好好享受你的假期,維奧拉。”“沒有你,我乾什麼都沒興趣。”兩位親密好友肩並肩在塞納河邊漫步,談論著法蘭西學院的新鮮故事以及街頭巷尾傳頌的逸聞。時間隨著步伐慢下來,最後幾乎凝固在河底。但再厚重的堅冰最終都被船錨擊破,周圍響起交頭接耳的嗡嗡聲,人們開始不約而同地往西南方向走。路過的同窗好心告知她們,“德國人要在市政廳廣場絞死抵抗分子。”“噢,可惡的德國人,又毀了我的周末。”維奧拉在人潮中忍不住抱怨。素素拍了拍她手背,提出建議,“要不要繞開市政廳?”“不。”維奧拉想了想,堅定地搖頭,“我要去看看。”她一定要親眼目睹,親眼看過才能牢記仇恨,永不泯滅。這一刻,維奧拉如聖女貞德一般勇敢無畏。鴿子撲騰翅膀,咕咕地伸長了脖子,從天空投下鳥屎,把屋頂染成青色的白。有一堆鳥屎落在鐵灰色軍帽上,一個瘋子掏出□□就要往天上射,但他們殺得了誰呢?鴿子可不管黨衛軍有多麼厲害,它的鳥屎才不歧視猶太。當她們抵達市政廳廣場時,絞刑台周邊已經圍滿了人。一個大胖子德國士官穿著黑色軍靴在絞刑台上來回逡巡,絞刑架兩旁正各自站著兩位衣著樸素的青年人。“他們一定來自紅色革命區。”維奧拉如此說,“除了偉大的工人階級,誰還在繼續抵抗?難道指望議院裡高談闊論的老爺們?”“維奧拉……”人群擁擠,那頭德國肥豬終於開始他的死亡演講,用一口奇怪的法語說道:“今天,我們要處死三個月前在第七區刺殺德國軍官的左翼分子!看清楚了嗎?這就是反抗偉大的第三帝國的下場!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如果再發現有人從事秘密行為,哪怕是給遊擊隊一塊麵包,幫助法共傳遞一張紙條,通通都要當場槍斃!”“他簡直侮辱了法語。”維奧拉在台下無不憤恨地說著。在市政廳三樓秘書室,海因茨、奧托、赫爾曼以及尤卡斯爾幾位又聚集在一起分享頂級巴西雪茄。海因茨對這種不過肺的東西並沒有太大興趣,他揣著兜站在窗前,腦袋幾乎要高過窗頂。赫爾曼靠在沙發上吞雲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