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一離開,紅蔻和茯苓便走了進來,剛才那番爭吵她們在外麵已經聽見,進來後不敢多說,隻靜靜的收拾東西。至此,雲木香在冊封大典之前都沒有見過秦述,一定是覺得她的那番話讓他丟麵子了。冊封大典那日果然是該有的陣仗都沒少,一項一項的繁縟的儀式讓雲木香感覺到頭暈,還好秦述從頭到尾都陪著她,雖然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接受百官朝拜的時候,她已經饑腸轆轆了,早上因為起的太早,並不感覺餓,便隨意吃了兩口,這會兒這麼多儀式下來,她還真是有些受不了。耳邊響著欽天監讀書一樣的聲音,頭上的鳳冠重的幾乎讓她脖子都斷了。她微微把頭靠座椅的靠背上,減輕一些脖子的負擔,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底下的朝臣,這一打量到把她嚇了一跳,她竟然還看見了個熟人。在一群不苟言笑的麵孔裡,一副帶著溫和笑意的又容貌過人的人顯得特彆紮眼,那個對看著自己,對自己微微一笑的,不正是容琚嗎?她過了很久才恢複了鎮定,太令人咋舌了,容琚竟是個雙重間諜的身份啊。她轉頭看了看身邊那個沒有絲毫表情,也不知道心思在不在這裡的人,他還真是擅長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秦述的唇動了動,她便聽見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很快便結束了。”知道他是在安撫自己,她低低的應了一聲,轉過頭去。想到這冊封大典就相當於她與秦述的婚禮,心裡不由有些異樣的情緒,隻是一閃而過,她也沒有去探究這份情緒到底算什麼。等一係列的儀式都進行完,天色已經很晚,她坐在房中等著秦述完成最後的程序——洞房。想到這裡,她頓時滿臉通紅,心裡胡亂想著,秦述要是強要她怎麼辦?不對不對,秦述好像也不是那麼沒品的人,也不對,強娶都做得出來,也未必做不出來更沒品的事情。還沒想出個結果,秦述已經走了進來,她連忙低下頭。秦述剛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她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想來是在外麵跟朝臣多喝了幾杯。印象中好像極少看見秦述喝酒,也不知道他的酒量怎麼樣,她轉頭看他,“你喝酒了?”問完她才反應過來,她居然習慣性的有些擔心,連忙收回目光,秦述現在才不需要她的擔心了呢。“嗯。”秦述極淺的應了她一聲,幽深的眸子靜靜看著她,眼底少見的有了些漣漪。半晌,他看了看她的鳳冠,唇角有了一絲笑意,“還戴著呢,不嫌重?”說著,順手幫她去取下來。“昨日教我冊封儀式的姑姑說,要盛裝等著皇上,否則就是藐視皇權。”她的聲音裡頗有幾分不忿,想來是穿的這麼累贅等他的時間太久,等出了怨氣。秦述眼中的笑意又濃了幾分,手上已經小心的幫她去下鳳冠。頓時,一頭的長發散落下來,秦述的目光滯了滯,便隨手把鳳冠往旁邊一擱。秦述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聲音幾近溫柔,“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雲木香隻覺自己臉發熱,低低應了一聲。秦述的手在她的臉頰上緩緩摩挲,這動作帶著幾分煽情,讓她不由自主的紅了臉。看著她這番反應,秦述的目光變得柔和,慢慢的靠了過去。雲木香見他慢慢低下頭,眼瞧他的吻就要落了下來,兩人的呼吸幾乎已經交織在了一起,她隻覺得胸口的心跳重如擂鼓。不由自主的便回想起上次她要強吻宋鐸的時候,雖然當時受這身體原來主人的影響有些彆樣的情感,但絲毫卻沒有緊張的感覺。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緊張的快要窒息了,心仿佛快從胸口跳了出來。她皺了皺眉頭,自己似乎又被迷糊了,她該躲開才是。可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秦述的目光卻已經冷了下來,直視著她,“你在想誰?”這清冷的聲音頓時便讓她清醒了,她垂了垂眼睛,抬頭迎上他的視線,嘴角噙著一絲笑,“你不是,心知肚明嗎?”秦述的目光一沉,那瞬間冷下來的麵色讓雲木香嚇的趕緊移開視線。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知道這樣做會讓自己以後死的更慘,卻還總忍不住去惹他生氣。秦述閉了閉眼睛,等再睜開的時候裡麵已經找不出一絲的情緒,又恢複了平時那副油鹽不進的麵色,“今日你太累了,早些休息吧。”說著便起身走了出去。雲木香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不由歎了口氣。算了,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就破罐子破摔,早些把他惹急了,沒耐心在她身上再花這些閒工夫,也好早些把她滅了口,死的慘一點就死的慘一點吧,她實在是受不了現在這種磨人的日子了。她的確是很累,也懶得脫衣服就和衣躺在床上,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就這麼瞪著眼睛發呆到天亮。第二天紅蔻見著她一副熊貓眼的樣子,不由吃了一驚,聯想到昨日秦述洞房之夜卻冷落下她一人離開,不由有些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的說道,“公主,您就彆再想著小王爺了,這輩子您是回不去了,不如好好對東昌王,他現在怎麼說都是您的夫君啊,把他哄好了您才有好日子過。”“夫君?”雲木香的手頓了一下,頗有些自嘲的笑道,“他算什麼夫君。”不過是一場貓抓耗子的遊戲罷了。自來了之後,她還沒來得及好好逛一逛東昌的皇宮,剛來的時候情緒低落,又聯想到這裡將成為自己的葬心之地,更加沒心思逛了。可這會緩過勁兒來又覺得悶得慌了,於是吃過飯她便拉著紅蔻和茯苓到處走走。哪裡的皇宮都是大同小異,都一個特點——大。然後就是各種亭台樓閣,金碧輝煌的宮殿和精致的園林風景。與西燕的皇宮大同小異,她逛了沒一會便覺得沒意思了,在小河旁的草地上坐了下來。紅蔻見狀,連忙道,“公主,您這樣不好。”雲木香仰頭看她,“為什麼?”紅蔻看了看周圍,麵露難色,“您這樣做不合身份。”“不合身份?”雲木香恍然大悟,“啊,對了,我是皇後來的,皇後要母儀天下,要舉止大方,行為端莊,這麼坐在草地上不太好。”紅蔻點了點頭,對她的覺悟表示欣慰,雲木香緊接著的話卻破了她一頭冷水。“我管他,又不是我想做皇後,反正我怎麼開心怎麼來!”她都死到臨頭了,還不興她過的痛快點。紅蔻剛想說什麼,便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倨傲的聲音,“西燕教養出來的公主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這樣品性的女子,也配做皇後?若是讓人瞧見,豈不是讓我東昌貽笑大方?”這個聲音讓人十分不爽,雲木香一臉不悅的轉頭看了過去,嗬,居然又是一個熟人。她瞥了對方一眼,說道,“好久不見啊,寧姑娘。”茯苓立刻走到雲木香身邊,小聲道,“公主,這個人得罪不起,奴婢昨天剛探知,她的父親是助皇上開國的大功臣,現在位居高官,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哦~”雲木香應了一聲,難怪當初太子都讓她三分,原來是想拉攏她父親。寧伏伽一身紅衣,如同燦爛的火焰一般,十分惹眼。她走到雲木香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聲音中帶了一絲不忿,“皇上看中你真是昏了頭了。”“我也這麼覺得。”雲木香點點頭,對她的意見表示認同,“秦述真是瞎了眼!”“你!”寧伏伽氣的眼睛裡幾乎都能噴出火來,“你竟然這般說我東昌的王上!還敢直呼他的名字,你竟敢對他這麼不敬!”雲木香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盛怒的寧伏伽,她的反應,像是雲木香剛才罵的是她祖宗一般,驚歎之餘,她又不由有些佩服,秦述的手下對秦述倒是都挺全心全意臣服的,也算是個禦人有方的君主了。“嗬嗬……”她乾笑兩聲,說道,“我剛才說錯了,我給你道歉還不成嗎?秦述……皇上是世上最賢明的君主,我配不上他,我跟他簡直就是雲泥之彆。”她抬頭看著寧伏伽,“你消消氣。”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看著她這般討好的模樣,寧伏伽也沒理由幾句跟他計較下去,冷哼了一聲,說道,“活該皇上洞房之夜就拋下你去書房批了一夜的折子,看你這一臉憔悴的樣子,昨晚不會等了皇上一夜吧?哈哈,真是可憐。對了……”她的眼睛一亮,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雲木香,“你還不知道吧,皇上已經在籌備攻打西燕的事了,我就說,皇上這樣的人絕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女子放棄他的宏圖霸業。”雲木香一愣,秦述果然還是要攻打西燕嗎?果然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因為一點點的變化而扭轉,她不由有些恐慌,鄔榮郅,怕是還是要死在秦述的手下。寧伏伽見她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更甚,“嘖嘖,真可憐,你怕是很快就要做個亡國公主了。”“啊!”雲木香突然驚呼了一聲,震驚的轉頭看著她,“你剛才那麼生氣,不會是因為你喜歡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