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圓望著胡大爺邁著緩慢的步子離開,輕輕合上了大門。她抬頭看著已經住了一年之久的二層小樓,陷入沉思。陳烈對他父親的態度很強硬,因為他當初出軌,對妻兒不管不顧,執意要娶那個女人,才鬨得現在妻離子散。他是個不負責任的丈夫,也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她想,烈哥願意一直住在這棟小樓,也許是因為他的媽媽吧。蘇圓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可以相依為命的媽媽也選擇離開他,但是她能感覺得到,烈哥是不怨他的媽媽的。吃早飯的心情徹底沒了,蘇圓把餐桌收拾好,準備去菜市場買點菜。這幾天溫度高的嚇人,輕薄的衣衫貼在汗濕的後背上,有些不舒服。菜市場離修理店不遠,蘇圓關上裝的滿滿當當的後備箱,驅車往修理店趕去。“嫂子!”林立看到蘇圓的車,急忙迎了上來。蘇圓下車,打開了後備箱,“大家都在吧?”林立搓了搓手上的油汙,“都在。”“大哥最近又帶了兩個學徒,現在正在後麵廠棚給人家授課呢!”女人從後備箱拎出來一個塑料包裝袋,看起來很沉,裡麵是一份份彩色的餐盒。“我買了冰粉,裡麵的配料都不一樣,一會你們自己挑吧。”“行,謝謝嫂子!”林立看了一眼手上的汙漬,無奈一笑,“嫂子,我這手上臟……”蘇圓拿掉了遮陽帽,鬢角的濕發緊貼在臉頰,“不用,我能拎的動。”“嫂子,你在這兒休息一下,我去叫大哥他們來吃冰粉。”男人轉身,邁步跑進耀眼的陽光裡。大家夥乾活都又累又熱,能吃上一碗冰冰涼的冰粉,彆提多舒坦了。陳烈穿著黑色的背心和工裝褲從廠棚裡走了出來,陽光有些刺眼,男人微微眯上了眼睛。一陣清風吹來,蘇圓挽了挽耳邊飄散的長發,男人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闖入眼簾。陳烈捕捉到了女孩的目光,抬手打了個招呼。大地被太陽烤的炙熱,蘇圓抬腳走了出去,熱浪撲麵而來。一隻小手搭在他的腰間,正在洗臉的男人動作一頓,隨後又捧了一把水撲在臉上。“這麼熱,你出來乾啥?”蘇圓連忙從包包裡掏出兩張紙巾,給男人擦臉。“出來找你啊。”陳烈伸出手指捏住女孩的臉,對著撅起的小嘴親了下去。啵的一聲。“你乾嘛呀……”蘇圓紅著臉往坐在店鋪裡眾人瞟了一眼。陳烈這段時間曬得有些黑,笑起來牙齒顯得很白了,“他們沒看見。”男人伸出大掌,與女孩十指相扣,“媳婦兒,走,去樓上。”坐在樓梯口的幾個人自覺的挪了挪板凳,給兩人留出上樓的一條路。“老公,拿一份冰粉就好了,我在街上吃了冰淇淋。”“好。”進屋之後,陳烈找出遙控器,打開了空調。然後脫掉身上的背心,換了一件乾淨的短袖。男人坐了下來,拍了拍大腿,“媳婦兒,過來坐。”蘇圓向男人跑去,白色裙擺晃動的像柔和的水波紋。陳烈掀開冰粉的蓋子,先舀了一勺遞到女孩嘴邊,“吃一口。”女孩熱的臉蛋粉嫩嫩的,笑眼盈盈,“好吃。”“你快吃。”蘇圓把碗往男人那邊推了推。男人大口大口的吃著,蘇圓仰頭看著男人,早上的事情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女孩粉白的指尖顫動了一下。兩人在他們快要結婚這個節骨眼上找過來,明顯是居心叵測。陳烈抽紙擦了擦嘴,“寶貝,你想什麼呢?”蘇圓回神,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我……其實也沒什麼。”“沒什麼?”“你覺得你有心事能瞞得過我?”小姑娘心裡一旦有點事情,就會在臉上表現出來。陳烈將下巴墊在女孩的肩膀上,“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樣。”“我不開心的時候,你也第一時間就能察覺到。”蘇圓微微一笑,與男人十指相扣。一黑一白,像一幅水墨畫。“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那天為什麼不開心呢……”蘇圓想知道,但她不指望男人真的會說,畢竟每個人都會有不開心的時候,也一定不想再次提及。溫熱的呼吸灑在她一側的脖頸,男人的聲音猝不及防的響起,“那天的電話……是陳誌安打的。”蘇圓一頓,怪不得他那天的狀態一直不對勁。男人摟著女孩,眼神晦暗不明。“他是……叔叔?”男人沒回答,算是默認。“其實……”蘇圓回頭看著男人的眼睛,“他今天早上找上門來了。”空氣安靜了兩秒。陳烈狠狠的咬了咬牙齒,眉毛不受控製的擰在了一起。男人摸了摸她的臉,眼裡滿是急切,“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不好的話?”女孩的聲音溫柔的不得了,“沒有。”“不過……那個女人也來了。”“他現在的老婆?”蘇圓點點頭,“嗯。”“他們想要進房子,我沒讓他們進。”陳烈撫著女孩的後脖頸,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直接打電話給我。”“老子能把他噴的這輩子不敢上第二次門。”男人的語氣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肅,但是蘇圓心裡清楚,他比誰都不好受。“媳婦兒。”“嗯?”“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們的婚禮重要,不管他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我都會警告他。”蘇圓靠在男人的胸口,“嗯。”—“老婆,天氣預報說一個小時後有雨,你早點回來。”蘇圓走到店鋪門口,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知道啦,正好今天店裡也沒什麼人,我馬上就回去。”馬上就到舉辦婚禮的日子了,蘇圓這幾天緊張的睡不著覺。車裡放著舒緩的音樂,女孩望了一眼天上隨風飛舞的塑料袋,稍稍的加快了車速。二十分鐘之後,蘇圓轉著方向盤,車子駛入巷子。遠遠的就看到男人站在門口等她。女孩勾著嘴角,將車子停在了停車位上。她剛跑到男人身邊,雨點就嘩啦啦的落了下來。陳烈把門關好,拉著女孩的手快速地跑過院子。“好巧啊,我剛到家就下雨了。”男人勾著嘴角,伸出大掌,擦掉了落在女孩兒臉上的幾滴雨水。“我媳婦兒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