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說完，就拉著馬翠翠樂顛顛的往家趕。
一小時後，家裡。
馬翠翠一推開家門，發現窗戶都黑著，她便知道，大家這時候都已睡著。
她的嘴角再次勾起。
她早猜到會是這樣。
公婆一直如此冷漠，小姑亦是如此，他們怎麼會在意她的兒子能不能借到錢？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在他們心裡，考不上更好，大不了以後還和丈夫一樣，在附近打個零工，然後再把所有的錢讓他們哄過來。
最好能像丈夫一樣，娶個不爭不搶，還為家裡做牛做馬的老婆。
上一輩子，馬翠翠就是要改變這點，她認為自己的孩子就得自己愛。
自己吃過的苦一定不會再讓兒子媳婦再吃一遍，所以她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培養兒子。
為此她打過他，罵過他，還用武力讓他在校期間強行跟李婷雲分開。
可事實就是，這個年紀的孩子，你越不想他乾什麼，他就越要乾什麼。
私下裡兩人偷偷信件交往。
那時在鄉村，手機還沒那麼普遍，就是她們，也隻不過花幾百塊買個二手的黃屏手機。
就是那種笨重的，可以用來砸核桃的。
兒子，她根本就沒想著讓他玩那個。
她一心就隻想讓他考學，考高中，考大學，然後再找個好工作……
可……
算了，她不想了。
……
“爸媽他們好像睡了。”林青山站在院子裡小聲嘀咕。
馬翠翠點頭，“我看見了。”
林青山想了想，又說：“要麼……我們明天早上再找他們借錢？”
馬翠翠嗤了一下，隨口淡淡，“隨你，隻不過孩子六點多就要走，爸媽八點才起來，你要想好這會兒叫醒他們好一些，還是明早好一些。”
林青山低頭沉默不語。
馬翠翠不再言語，至於怎麼辦，她交給老公來辦，她要去睡了。
省得公婆看見她，又把借錢的事賴到她頭上。
她以後要做的，就是所有事都要置身事外，不要讓任何怨言波及自己，包括兒子小姑。
“我也去睡了，明早還得上班兒。”馬翠翠說完就去了房間。
林青山也去了堂屋。
堂屋門口，黑暗裡，兒子林逸坐在台階上，都快哭睡著了。
聽到腳步聲，他猛的抬起頭，拉著哭腔道，“爸爸，你們借到錢了嗎？”
“真的不能再拖了。”林逸。
林青山低下頭，隻吭了下，隨口道，“你先回去睡覺吧，我會想辦法的。”
林逸看著父親垂著腦袋徑直繞過他往台階上走。
心裡沒一點譜。
這時，他的心裡湧起很多往事。
之前家裡母親管賬時，不管是吃的，還是穿的。
又或者是學校要交錢，隻要一說，母親立馬就能拿出錢來。
母親總說，隻要他好好學習，錢的事兒有她。
隻不過那時，他從沒把這些話放心裡。
他總覺得，母親會一直在那裡，母親兜裡的錢，也會一直源源不斷。
可誰知，這不到一個月功夫。
母親撂挑子，父親管賬，奶奶爺爺和姑姑全都開心了，隻有他越來越鬱悶。
母親不再管他的學習。
也不再管他和李婷雲的事，更不管他學校的事兒。
這次的事，如果放在母親管賬，那根本就不是事兒。
可……
父親沒有管家之才，卻硬是接下這管家之權。
“哎……”林逸望著父親的背影歎息一聲，隻能回了房間。
……
林青山回了屋裡，在父母房間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這才皺著眉頭抬手扣門。
“砰砰砰……”
“爸媽，你們睡了嗎？”
林青山嘴巴對著門聲音怯怯的。
也許是聲音太小，又或許是他們睡的太死，裡頭沒有一點回應。
他又敲了一次，“砰砰砰……”
“爸……媽……”這一次，裡頭終於有了回應。
“誰呀，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聲蒼老沙啞的女音由遠及近。
裡頭拖著磨擦地麵的聲音也傳進他的耳朵。
“是我，媽，山子。”林青山邊搓手邊應聲。
“吱呀……”隨著門被打開，母親頭發散亂的揉著眼睛，不耐煩的開口，“有啥事？”
林青山不好意思的開口，“媽，你能借我點錢嗎？”
“讓娃把學校的資料費一交，我去外頭借了，沒借到。”
母親一聽他這話，臉立馬一垮，語氣冰冷，“前段日子你媳婦不是給了你那麼多錢嗎？”
“你又跟我要錢？”林母田蓮葉。
林青山想起這些，就覺得心裡堵的慌，“媽，你都知道，給嬌嬌買完摩托車彩電，又給你跟爸買完東西，我哪裡還有錢？”
田蓮葉這賬算的門兒清，他聽完兒子的話，嘴一撇，“嘖嘖嘖，你這是跟我們算賬呢？”
“那好，我就跟你算算啊，你給你妹，那是花了一萬對吧，我跟你爸，這花了有兩三千吧……”
算了半天，她眸子亮晶晶，“那不還有幾千塊錢嗎？”
田蓮葉左算右算，兒子身上還有幾千塊。
那不至於連幾百都拿不出來。
林青山支支吾吾，“媽，你先彆管那些，反正你得先給我拿幾百塊錢，要不，我今天就賴這兒了。”
誰知母親也來了脾氣，低頭找了半天，終於從門後頭找到一個笤帚把。
掄起笤帚把就往兒子身上招呼，“我打死你個不爭氣的玩意兒。”
“你媳婦管賬都沒敢要到我頭上，你丫挨千刀的敢來跟我要錢？”
“你都沒尋思，你這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弟弟都快三十了，媳婦還沒著落，你就忍心？”母親田蓮葉。
邊追著打邊罵。
這動靜讓剛才已經睡著的林父林大力也睡不住了。
隻見他拉了拉肩膀上的外衫，皺眉看著兩人，嗓音蒼老粗糲，“住手，你們大半夜不睡覺都想乾什麼？”
這時田蓮葉停了手，站直身體，眼皮微垂，“都是你這混小子，說要跟我們借錢。”
“你說前陣子，他媳婦剛給了他那麼多錢，他才幾天功夫就給敗光了？”
林青山！！！
他委屈巴巴道，“不是媽，那兩天給妹妹買東西是你跟著吧？”
“給爸買煙買酒你們二老也跟著吧？”
“我給你錢的時候，請大家吃飯的時候，我看你們不是都挺樂嗬，可這會兒卻埋怨起我來了？”
林青山氣的眼睛都紅了。
原本以為父親能說句公道話，沒想到父親隻說，“你這麼不會算計，還不如把管家權重新給你媳婦呢？”
林青山……
他們的談話，對麵屋裡的馬翠翠聽得是一清二楚，此時她嘴角再次微勾，心道，“好一個給我管？”
“這樣的管家權，誰愛管誰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