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誤會……”馬翠翠見兒媳婦指著他們兩人,那誇張的嘴巴,還有瞪的溜圓的雙眼,就知道她肯定是誤會了。
連忙想要解釋,可手才抬起來又放下來。
她知道,這種事根本沒法解釋。
她知道,有種事就是越描越黑,她還是不解釋了。
李婷雲……
見婆婆表情由剛開始的緊張,變成後頭的自然,她也就收斂了剛才驚訝的表情,走到兩人跟前,“我來吧。”
林凡點頭退了開來。
李婷雲手腳麻利的給婆婆把褲子穿好,又扶她坐到了一邊。
馬翠翠擺擺手,“小凡,你快去上班吧,以後就彆來了。”
林凡抬頭,愕然的看著馬翠翠,脫口而出,“為什麼?”
馬翠翠尷尬低頭,“因為不方便,我都跟美美說了,讓她給我找個鐘點工,一直到我拆了石膏……”
馬翠翠想的很簡單。
雖然如今她錢不是很多,可該花的她還是得花。
不能讓錢閒著,人受罪。
多活一世,她早明白一個道理,【人要及時行樂】,才是人生哲理。
上一世,她從嫁進林家,一直到死,都舍不得給自己花一分。
將所有錢都花在兒子老公他們那一大家子身上,可終究什麼好也撈不著。
這一世,她要儘可能的為自己多想。
這一刻,她的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林青山。
此刻的他,剛打好一份早飯,準備吃了就和大家一起去踩縫紉機。
可一剛轉身,他前頭的人突然伸出一隻腳。
眾人隻聽得哐當一聲,他,連同他的餐盤全都摔在地上。
老遠,一名獄警瞧見這一幕,皺著眉頭走過來,“怎麼回事?”
林青山扭頭看了年輕的獄警一眼,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此刻他的臉和身上,沾了好多白粥的湯汁和米粒,還有菜葉子。
林青山狼狽的站在一邊,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把頭垂的低低的。
“523,怎麼又是你?”年輕的獄警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
林青山不敢抬頭,隻把腦袋垂的更低。
獄警,正了正他頭頂的深藍色帽子,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凳子上,再次開口,“每天食堂的飯都是有數的,你浪費了就不能再打了。”
“更何況這裡不準浪費。”意思很明顯,你今天把飯撒了,那你就彆吃了。
好在林青山剛才手裡偷偷抓了一個饅頭。
他手裡握著饅頭,鼻子有些酸澀。
此刻的他,心裡很懊悔……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做對不起老婆的事兒,那就不會被辭退。
如果沒被辭退,他就不會遇到周濤黃豔梅他們。
又或許,他應該從一開始,就踏踏實實跟翠翠過日子。
他記得,當初她剛進門時,也是那麼明豔動人,不僅如此,更難得的是,翠翠賢惠。
家裡家外一把好手。
他要是一開始,就陪著她一起,好好撐起那個家。
那他現在定是過著妻賢子孝的日子。
前天,弟弟來看他,告訴他父親沒了。
說實話,林青山對父母,感覺不是很好,他甚至聽說父親沒了,隻是微微怔了下。
隨後就恢複正常。
弟弟林凡說,縣裡的房子到期了,沒人交房租。
他為了父親的後事借了點錢,他工資又不高,就把母親和妹妹送回老家了。
林青山又是一愣。
“老家……”
“老家房子和地不是都給賣了嗎?”
林青山錯愕的抬眼看弟弟的眼睛,林凡咧嘴苦笑,“是我嫂子……”
反正那天他就明白一件事,她母親和妹妹,到最後仰仗的還是他前妻。
那一刻,他再次感覺難受。
因為他真的把世間最好的女人弄丟了。
難怪栓子當初罵他,說他不知足。
……
好不容易等到獄警走了,他才敢把手裡的饅頭拿出來大口咬的吃。
可剛咽了一口,再躲在牆角咬一口在嘴裡嚼時,兩個光頭走過來,一把拍掉他手裡的饅頭,“我們讓你吃了嗎?”
林青山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那滾了好幾圈的饅頭,伸手就要去撿,被前頭那個高高瘦瘦的光頭踩住了手。
他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想吃飯?”
林青山不敢吱聲。
因為他知道他們想乾什麼,隻痛苦的擰著五官,嘴裡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呻吟,“額啊……”
聲音剛出口,他就用另一隻手捂住嘴。
因為他知道,如果她的聲音惹來了獄警,那他不僅要挨獄警的打,還得接受他們更加殘忍的報複。
他們就是喜歡看他狼狽的樣子,那他就讓他們看好了。
不管他們如何折辱他,他就像個爛布偶那樣,不吭聲,不說話。
他們發泄完了,覺得沒意思,也就走了。
記得他剛來時,一被欺負就喊獄警,結果獄警來了隻把那幾人罵一頓,可他後頭的日子就更難了。
每天他們幾個光頭,輪流看著他,不準他睡覺。
還讓他喝他們的尿。
挨打更是家常便飯。
後來還是一個老犯人,告訴他,在這裡,新來的犯人都一樣。
你不要反抗,他們欺負欺負,沒意思就不會再搭理你了。
他後來再讓他們欺負時,就咬緊牙關忍著……
……
果然,他們把他踢打了一番,就走了。
在他們走後,他又撿起地上的饅頭就著熱淚啃了起來。
看著一個個身著灰色囚服的人,從他身邊走過。
時不時有人投來同情的目光,但大部分,都慣性的大步朝前……
“這輩子,占啥也不占便宜,做啥都不做非法的事兒。”林青山看著前頭已經空蕩蕩的桌椅心裡頭感慨。
還有桌上那狼藉的殘羹剩飯。
他好想衝過去把那些飯吃了,可看著工作人員那嫌棄的眼神,他又打消了那個念頭。
“哎,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兒?”林青山嘴裡塞進最後一口饅頭,腳步踉蹌的跟上前頭人的腳步。
……
同一時間,洪紅家。
李婷雲扶著自己的腰,走進去,將一杯豆漿插好吸管遞到馬翠翠嘴邊。
這是馬翠翠似乎有一種錯覺,“她自己是不是之前都做錯了?”
“媳婦是個好媳婦兒,兒子也是個好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