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趕到醫院時，林青山已經被林凡送進了搶救室。
林凡蔫兒頭耷腦的靠在搶救室的門口，低著頭內心自責至極。
他知道大哥什麼樣兒，可他一次又一次對他動手。
“小凡，你……沒事吧？”馬翠翠氣喘籲籲的走過來，將一隻手搭在林凡的肩頭。
林凡抬頭看她一眼，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轉，“嫂子，我覺得我是一個徹頭徹腦的壞人。”
馬翠翠……
馬翠翠在他肩頭拍了拍，“這不是你的錯。”
林凡再次低頭垂眸，眼淚吧嗒吧嗒掉落。
雖然他明白，是哥哥自己的問題，可他還是忍不住自責。
哥哥如果不是因為癱瘓，也就不會想不開喝農藥。
如果不是他的私心，那他又怎麼會癱瘓？
說到底，還是他的私心作祟。
他怕嫂子真的被大哥打動，再次跳進他的假柔情裡。
他怕他的所有期待全部化為虛有。
雖然哥哥本身也得了癌症，可活個半年還是可以的。
可如今由於自己的原因，他提前那麼多久要失去生命，他自責，他懊惱。
他不想大哥死，他不想的……
洪紅和周美美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直到四十來分鐘後，搶救室門上的燈終於滅了。
馬翠翠這才一個箭步上去，攥著醫生的胳膊焦急問道，“醫生，他……”
？？？
醫生眼皮睜了睜，無奈的搖搖頭，嘴裡沉聲道，“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說完就轉身走了。
林凡下巴一抬，愣了幾秒，隨即快速撲進去。
走進門內，隻見林青山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巴也大大張著。
似乎死前難受至極。
兩隻手還死死的抓著身下的床單……
……
“大……大哥……”林凡遠遠的看著，腳步怎麼也邁不過去。
此刻他的腿軟的不像話。
馬翠翠進門，也看到病床上死相恐怖的林青山，側頭不敢去看他。
這一刻，她心裡五味雜陳。
林大力，林青山……
死像都是如此之慘。
他們的死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有關。
記得以前，她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可如今，她覺得她的手上沾滿了血腥。
她覺得她的性格，還有心理，肮臟扭曲。
剩下的人，她不想再去記會她們。
她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隻要他們不再侵害自己，自己可以不再報仇。
兩條人命，夠了……
“小凡……”馬翠翠眼底發熱，輕聲喚了一聲。
林凡沒有抬頭看她，依然痛苦的跪在原地失聲痛哭。
馬翠翠站在他麵前，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抱著他的腦袋拉著哭腔，“把他安葬在老家吧。”
林凡重重點頭。
……
一小時後，林凡通過朋友關係，雇了一輛靈車，緩緩進了村子。
村口的狗剩媽聽到狗叫聲，本來還想阻攔，可看到翠翠紅腫的眼睛，還有林凡那憔悴的模樣，也就閃身讓開了。
村裡雖有習俗，外頭的死人不能進村。
可翠翠在這裡把地買了回來，她也就沒辦法再阻攔，更何況翠翠對她家有恩。
沒辦法，到最後，她不僅沒能阻攔，還得親自去林家幫忙去。
家裡沒有棺材，狗剩媽就提議，把自己為母親去年備好的棺材先用一用。
馬翠翠感激的看了狗剩媽一眼。
狗剩媽抿唇一笑，示意她客氣話不用說。
車一到院子，魚老板就趕了過來。
看到一塊兒木板上頭蓋著的白布，心裡一驚，“這……這是怎麼回事？”
魚老板上前就問馬翠翠和林凡。
林凡像個沒有驚魂的軀殼，就隻呆呆的站在林青山的屍體麵前。
還是馬翠翠，指著魚老板，“麻煩大哥幫我找兩條長凳，再找幾塊厚實點的木板。”
洪紅和周美美也來了，見魚老板有些不知所措，就補充道，“剛才這位阿姨說把她母親的棺材借他用一用。”
“翠翠估計想用長凳架棺材吧。”魚老板哦了一聲，連忙去村裡有人家的家裡去借長凳。
雖說在農村，這種東西也不常見，所以魚老板也是跑了好幾家，最後才找到東西。
狗剩聽說林青山死了，馬翠翠和林凡回來張羅，也就跟了過來。
他今天相親很順利，對方還互加了電話號碼。
因此狗剩更加感激馬翠翠，心裡念她的好兒。
“哎，林嬌嬌和我……田蓮葉去哪兒了，家裡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也不見個人影兒。”馬翠翠見門口吵吵嚷嚷半天，卻唯獨不見前小姑婆婆的身影。
就轉頭朝吳老板問了句。
魚老板搖搖頭，“我從早上就去縣城送魚，一直沒見到她們。”
這時狗剩媽插嘴，“我見她們一大早就出了村，娘倆有說有笑，不知去乾什麼去？”
馬翠翠搖搖頭，“罷了，不指望她們了。”
“小凡，這村裡青壯小夥兒也沒幾個人，我們得想辦法，找幾個年輕力氣大的給你大哥挖墳抬棺。”馬翠翠。
林凡這才抬起頭，眼睛通紅的看了一眼馬翠翠，點頭說了句“好。”
這時，他才緩緩掏出手機，打了兩個電話。
馬翠翠也打了幾個電話，找了幾個民工，一起幫忙來乾活兒。
……
不到兩小時功夫，院子邊上就浩浩蕩蕩來了一群人。
其中就有橙子和華子。
雖然華子當初因為喬樂樂的事跟林凡鬨的有點不愉快，可林凡一個電話，他還是來了。
橙子更不必說，一叫就約上華子一起來了。
這之外，還有林凡的另外幾名同事。
……
臨近天快亮時，林嬌嬌才哼著小調跟母親自然一後走進院子。
母親笑盈盈的啃著剛買的小餅，嘴邊還掛著金黃的餅屑。
“這……這怎麼回事？”
“誰……誰死了？”
林嬌嬌一進院子，本來還垂眸想著今天的趣事，可猛的一下子撞到一個黑漆漆的棺材板上。
看清棺材的她嚇的猛的後退一步，語氣哆哆嗦嗦。
此時馬翠翠剛好從台階上下來，準備些柴禾往灶裡添柴。
見到房簷燈下的林嬌嬌，一身火紅的連衣裙，一雙黑色的新皮靴，一張臉畫的跟猴子屁股時，就有些想笑。
前婆婆田蓮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