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一個極為偏僻的湘西苗家小寨。來了兩個風塵仆仆的年輕人,一個是美的讓人窒息的少女——正是白老頭家的閨女白小霞,另一位是個極為沉穩的少年,大高個,長相並不是很玉樹臨風,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人心生親近之感!在這偏僻的小寨冷不丁來個外人,這絕對是轟動的新聞,尤其這外人還是個漢族人,這就使這新聞上升為爆炸性的了。白小霞帶著王天翔還沒從小寨入口走到家,這則爆炸性的新聞就傳遍整個小寨了,就連病怏怏的白老頭也微顫顫的站在門口,表情複雜的看著由遠而近的女兒以及她帶回來的這個漢人男子。“阿爸,您怎麼出來了,這幾天身體好些了嗎?我給您帶來了一位醫生,他說能治好您的病!”白小霞快走幾步,攙扶住病重的老父親,興奮的道。白老頭像根枯朽的木頭,似乎隨時都會離開人世間一般,但看到自己的女兒,眼神中還是流露出深深的柔情。愛憐的看了眼白小霞,不高興的道:“整天就知道瞎跑,這一出去就是四五天,這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向你死去的阿媽交待啊。”白小霞嘴扁了扁,露出一幅小女兒態,隻是眉宇間那淡淡的擔憂怎麼也沒有隱去:“阿爸,我有小花陪我,能有什麼事啊,再說您身體不好,我實在在家待不住,這下好了,我給您找了一個好醫生,他的醫術可是很厲害的啊,他說您的病他一定能治好的!”白老頭苦笑的搖搖頭,一臉的慈愛,突然轉頭看向王天翔,眼睛的精光一閃而逝。王天翔心裡一凜,能做到顧盼生電,眼前這朽木一般的老人不簡單啊!王天翔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給白老頭行晚輩之禮,朗聲道:“老爹您好!我有幸與白小霞相逢,剛好我學過些醫術,願為老爹您儘我一分薄力。”白老頭目光回複到灰暗,看了看王天翔淡淡的笑了笑,道:“有勞了。”語氣極為的平淡,無悲無喜。似乎得病的根本不是自己。王天翔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點點頭,道:“老爹客氣了,相逢是緣,更何況白小霞孝心感天動地,令我敬佩不已,略儘綿力,也不枉相識一場。”白老頭如乾枯的樹皮一般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時一個身子極為彪悍的苗人看了眼王天翔,眼中露出深深的戒備,上前對白老頭行了一禮,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堆苗語。王天翔不知道這苗人壯漢說的是什麼,但看白小霞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估計不會是什麼好言語。白老頭靜靜的聽著,不置可否,等那壯漢說完了,才輕輕的擺了擺手,嘰裡咕嚕的輕聲回了一句。那壯漢一陣猶豫,還要說些什麼,但還沒開口就被白老頭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了,猶豫了一下。無奈的對周圍的苗人大聲的說了幾句話,領著眾人離開了,不一會兒,場地上就剩下王天翔和白家父女三人了。王天翔想不到白老頭在這小苗寨還有這等威勢,不由的對他笑了笑。白老頭伸手拍了拍有些不高興的白小霞,回頭淡淡對王天翔道:“村裡的人說你是漢人,不能信,要把你趕出苗寨!”王天翔笑了笑,一臉的輕鬆,沒有說什麼。…,白老頭歎息了一聲,深深的看了王天翔一眼,道:“不管你來苗寨乾什麼,也不管你能不能將我這殘軀醫治好,我都不會向你透露有關苗疆的一切。”王天翔臉色未變,笑了笑,道:“老爹,我來苗疆是有一定的目的,這點我不隱瞞您。但您放心,我不會強求您說任何東西,我給您治病也沒有什麼條件,我剛就說了,相逢是緣,為白小霞的孝心,我一定會將您治好的!”白小霞聞言,感激的對王天翔笑了笑,眉間露出了少有的輕鬆!白老頭深深的看了王天翔一眼,似乎要看出他這話的真假一般,一雙原本昏暗的眼睛一下子變得如針般銳利,直直的落在王天翔身上。王天翔目光毫無躲閃的迎了上去。不畏不懼,臉上笑容不變,淡淡的,如那西沉的紅日。“請。”白老頭收回目光,淡淡的道。王天翔躬身禮讓,不敢先行。白小霞歉意的對王天翔笑笑,攙扶著老父緩緩朝家走去。典型的苗家民宅,收拾的很是立整所有的家具都是竹製的,典雅,精巧。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彌漫在空氣周圍,火爐上的藥罐還在絲絲的冒著熱氣。王天翔仔細的分辨了一下空氣中的藥味,眉頭微微的皺了皺,抬頭一看,牆上一對巨大的牛角,很是威風!“年輕人,隨便坐。”白老頭淡淡的道。白小霞眉頭皺了皺,轉身給王天翔搬了個竹凳,歉意的對王天翔笑了笑。王天翔笑著點點頭,平靜的坐了下來,不再打量屋裡的擺設,將目光集中在自己腳下的地麵。“年輕人,聽小霞說你醫術高明,你幫我看看。我熬的這藥怎麼樣?”白老頭語氣平緩的道。王天翔沒有起身去看那藥罐,看了看白老頭,意味深長的道:“老爹這藥有深意!”白老頭有些意外的看了看王天翔,擼起自己的左袖,露出枯柴一般的手臂。王天翔起身將手輕輕的搭在白老頭枯瘦的手腕處,細細的辨彆,眉頭皺了又皺,發現他身上的肺結核根本就不是什麼大病,這在自己看他第一眼時就從他麵色中看出來了,而他身上最大的問題是身上有一股很強的內勁,一股不受他控製的內勁。而從空氣中飄散的藥味來看。白老頭卻隻是在醫治肺結核,對身上更大的病患卻置之不理,這一點王天翔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所以剛才才說這藥有深意。白老頭平淡的看了看王天翔,沒有說什麼,偏偏王天翔也沒有說什麼,轉身又坐在那竹凳上了。白小霞不明所以的看看阿爸,又看看王天翔,一臉的焦急,秀美的柳眉打了個結:“王大哥,我阿爸怎麼樣?這肺結核能治好嗎?”。王天翔深深的看了白老頭一眼,轉頭對白小霞道:“肺結核好治,但我不知道老爹想不想將身體治好?”白老頭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微微的閉上眼睛,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白小霞對王天翔這話很是疑惑,好奇的問道:“王大哥,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阿爸這病很多年了,一直在找人治療,但一直不見好,現在能治好,為什麼不想治好呢?”王天翔沒有說話,笑看著白老頭,等待著他的回答。白老頭長長的歎了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喃喃的道:“是時候了,該回去了……”…,“阿爸,你怎麼了?你不想讓王大哥將你治好嗎?”。白小霞有些著急的問道,聲音都有些顫抖。白老頭睜開雙眼,慈愛的看了看白小霞,柔聲道:“傻孩子,你彆擔心,有這機會我怎麼不想治好呢,這些年你為了我的病,受苦了!”白小霞聽到這話,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讓有些昏暗的竹樓一下子亮堂了好多。白老頭對王天翔點點頭。露出了一絲笑容,很睿智的那種。王天翔也笑了笑,起身道:“老爹,您這病處理起來有些麻煩,還請您充分相信我。”白老頭沒有直接回答王天翔的話,而是慈愛的對白小霞道:“你相信他嗎?”。白小霞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點頭,臉卻有些紅暈。白老頭閉上眼睛,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就連王天翔將其頑疾儘除後也沒有再說一個字。白小霞有些不舍,看著剛將阿爸身子醫好的王天翔頭也不回的出了家門,心裡感覺空空蕩蕩的,似乎有些什麼東西正一點一點的離自己而去,但又有一些東西慢慢的塞進了自己的心房。“阿爸,您說王大哥能找到他要的東西嗎?”。白小霞看著王天翔的背影,幽幽的問道。“有心就會找到,他要找的東西也在找他。”白老頭淡淡的道。白小霞轉身驚奇的問道:“阿爸,您是說王大哥就是蠱皇要挑選的人?!可他根本不是苗人啊!”白老頭淡淡的笑道:“誰說巫王就一定要是苗人了!隻要有祖巫的血脈,蠱皇就會擇其為主的。”白小霞好奇的問道:“那王大哥有祖巫的血脈嗎?”。白老頭搖搖頭,淡淡的道:“這隻有蠱皇才知道!上代蠱皇隨著巫王消失在祖巫洞,新的蠱皇還沒有出現,這麼多年來巫族分崩離析,蠱皇一直沒有出現,這個年輕人的到來說不定能喚醒新的蠱皇,縱使他不是巫王的人選,他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真君子,能否清除左使還得借助他手。”白小霞聞言笑了笑:“阿爸,是不是王大哥把您的病治好了,您就說他的好話啊?”白老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白小霞一眼,笑道:“很多時候並不是得病了就要治好,有病也並不一定就是壞事的!”白小霞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阿爸說的是什麼意思。白老頭也不解釋,慈愛的道:“我看上他不是因為他給我治病,是因為這一路上他所有的表現,要不然他走不到這的,要知道,這兒可是白苗族的核心所在!”白小霞愕然的道:“阿爸,您怎麼知道他這一路上的表現啊?”白老頭傲然道:“彆忘了,我可是白苗的族長,巫族的右使!他一到康噶寨就在我的視線範圍裡了!你的眼光不錯,沒有看錯人!”白小霞聞言,立時臉紅如血!白老頭看了看女兒,笑了笑,喃喃的道:“快二十年了,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