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速之客(1 / 1)

飛格館中,又同往日般平淡溫馨。讓嘉娘子等人奇怪的是,子吳這一病,情根似乎突然間開竅。明眼人都能察覺到她和戚宿平相處時獨有的微妙氣氛,眾人自是樂得見證這對年輕人的情愛。戚宿平感受到子吳對自己的變化,是又喜又樂。不過歡喜之餘,他察覺到她對自己,似乎藏著某種克製,像是害怕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他不明白,子吳為何要克製對自己的情感,難道會有什麼苦衷嗎?自從那晚她做噩夢驚醒後,他便知道她表麵看起來無憂無慮,心裡指不定藏著事呢,隻是她從不說。“咚咚咚!”日暮將至,有人敲門。子吳去開門,當看到來人後,她一怔。“誰啊?”嘉娘子探頭看,驚喜道:“爹!您怎麼來了?”來者是拄著拐杖的費奇子,他一臉陰沉地盯住子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從來是有仇必報,害過他傷過他的人,他必會用惡毒手段報複回去。子吳雖沒害過他,但子吳一是綽三郎之女,二是天狼族人,這兩者,皆是他心頭大恨。他本是從九裡出逃的天狼族人。許多年前,九裡長陽鼎已有變弱之勢,族內生存困難。幸好他那時年輕,勇猛能乾,在九裡生存不算艱難。他本來可以永世居在九裡,誰料後來他因獵物與族人發生爭執,不幸將族人打死。按照九裡的規矩,殘殺同族,是大過,必須處死謝罪。他不肯認錯,也怕死,說什麼都不肯認罪,甚至打傷其他族人來泄憤。無奈下,諸多族人強行將他關起來,等候長老處置。他唯一的阿哥莫缺,正是族中長老,掌握族人生死大權。他去求莫缺,希望莫缺能看在手足之情上,放過他。可莫缺認為他犯下大錯,就必須承擔其中後果。無論他怎麼哭怎麼求,莫缺仍執意要他伏罪。便是在那時,他對莫缺、對族人,生下怨恨。為保性命,他趁人不注意,逃走了。他想著不能再留在九裡,便通過通離口,來到外界生活。在來到外界後的一段時間裡,他因與外界人格格不入,甚至被當做野人打罵羞辱。為了生存,他不得已忍氣吞聲,更是將自己所受的苦楚都歸結於九裡,歸結於天狼族人。想著如果不是莫缺和族人非逼著他死,他何苦到外界來受這等淩辱?他費勁心思才在外界安定下來,逼著自己去適應外界生活。但無論他怎麼適應,身上的狼性始終改不掉,動怒時會同惡狼般咆哮,臉上甚至會浮現狼的樣貌等等。這些與生俱來的本性,他無法改變,他痛恨自己本性,更痛恨自己天狼族人的身份。從離開九裡那刻起,他便與天狼族一刀兩斷,他對天狼族,早已沒有歸屬感,隻剩下怨恨。在外界這些年,他一直是獨自生活,以打獵為生,後來在山裡撿到個孤兒,便是嘉娘子。他把嘉娘子養大嫁人,嘉娘子孝順,主動贍養他到天年。他不必再為生活奔波,他也樂得在家吃喝度日。如果當年不是綽三郎的出現,他可能早就遺忘世上還有九裡這個地方。當知道綽三郎來外界是來找焰石救九裡,他第一想法便是要阻止,他過不好,他也要讓九裡的族人過不好。綽三郎知他非善類,二人爭鬥起來,鬥毆多時,最終以綽三郎將他的腿打斷而結束,他和綽三郎的仇,正是因此結下。他本來打算養好傷再去找綽三郎報仇,誰知等他養好傷後,根本找不到綽三郎蹤跡,他隻得將這口怨氣藏在心裡。沒想到,時隔多年,居然讓他遇到綽三郎的女兒,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過他們父女。“怎麼,我不能來?”他看了眼子吳,自顧自地進去。“哪的話啊,陳登,快來,我爹來了!”嘉娘子招呼著他進去。“怎麼你還站著,不進去?”戚宿平見她還呆愣在門外,似乎有些害怕。“我怕……”戚宿平扶住她的肩膀,“彆怕,有我呢。”他能感受到費奇子對子吳的惡意。晚飯上,因著費奇子的突然造訪,氛圍變得緊張起來。司兒緊緊挨在子吳懷裡,瞪著眼睛看向費奇子,也很害怕他。“嶽丈大人,您老這次所為何事啊?”陳登小心翼翼地問。費奇子來,這實在是意料之外的事,要知道他和嘉娘子成親,費奇子都沒有出麵,怎麼這次反而主動出門來了?實在是怪。“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們嗎?”費奇子板著臉說,一邊用餘光觀察著子吳。他這次來,首先就是要阻止她找到焰石,其次再慢慢解決掉她。“能,哪能不行啊!”嘉娘子說。“好,那讓她來伺候我。”費奇子指著子吳說。在場的人一愣,費奇子並未再言語,他的話像是命令,沒人敢違抗。飯後,子吳小心地扶著費奇子回房,費奇子低聲說:“哼,我來看看你的本事,看看你是不是比你父親厲害。”子吳沒有做聲,心裡想著他究竟想乾什麼,來報複她?還是來阻攔她找焰石?她也不敢聲張,生怕他有一天會魚死網破,說出九裡和天狼族,她現在隻能默默觀察。戚宿平跟在他們後麵,總覺得這費奇子不像是什麼好人,感覺他是在針對子吳,而子吳也像是此前就認識他一樣。子吳回房後,顯得憂心忡忡,如今眼前阻撓越來越多,銀寶要奪焰石,費奇子又突然出現,她必須儘快取得焰石,不然時日一長,能不能保全自己與司兒都是難說的。既然焰石在祭祀屋中,為今之計唯有去偷,哪怕會識破,她都得一試。“子吳?你在想什麼?”戚宿平進來見她在走神。“啊。沒,沒什麼。”她被嚇了一跳,“有什麼事嗎?”“師父替我接了樁事,我過幾天要去縣上,給戶員外護送東西,可能要過陣子才回來。”一聽,她突然傷感起來,她到外界後,還從未和他分離過,而且她最近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倘若他不在自己身邊,該如何是好?隨即她轉念一想,如果她找到焰石,是必須回九裡,那時她真不該如何向他開口,因為一分彆,很有可能就是永遠。“彆不開心,我很快就回來。”他安慰道。其實他這趟出去,也是為了子吳。以前他獨自生活,瀟灑自在,錢財更是毫不在意。如今他既中意子吳,肯定是要想著以後,他要娶子吳為妻,為了生活,他得承擔起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來。她無奈笑笑,“我哪能不開心,我們又不能天天在一起,遲早要分離。”最後一句她說得極小聲,小聲到他沒有聽見。她又問:“倘若有一天我們要分彆,當怎麼辦?”他笑著拉過她的手,說:“世上哪有人不分彆的?分彆,不是為了日後能相聚嗎?”“那,萬一不會再相聚呢?”這話她在心裡默默說道。看他歡喜的樣子,她不忍傷害。“日後不管如何分離,分離多久,我總會等你的。”瞧著他認真的神情,她不禁鼻子發酸,怕他瞧見,她低頭說:“好。”陳登夫妻倆在房中說話,陳登說:“你說,你爹好端端地怎麼要來我們這呢?”對於費奇子的突然造訪,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嘉娘子在燈前納著鞋底,“我哪知道啊,我爹那人心思從來是捉摸不定,他想來便來吧,我們多嘴問的話,他要生氣的。”陳登想想也是,他一直覺得費奇子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對了,子吳此前就認識你爹嗎?我怎麼感覺他們像是之前就認識的?”“不能吧,上次我帶子吳回去,那是他們第一次見,我爹十幾年沒怎麼出過門,子吳才多大,怎麼可能之前認識?不過我看他們,確實像是有點淵源,似乎是有什麼恩怨的。”“你說,他們該不會來自同個地方吧?”陳登猜測道,他聽嘉娘子說,費奇子隻是借居在鄰鎮,至於家鄉在哪裡,從未提起過。嘉娘子想了想,確實有這個可能,費奇子舉止在某些方麵和子吳是有些相像的,而且對於自己來自何方皆是避而不談。仇府下人房中,躺在床鋪上的仇阿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在籌謀一件事,在猶豫不決究竟要不要做,此事他的第一次做,也是最狠毒的一次。常言道無毒不丈夫,他該狠下這個心來嗎?可要達成他目的,此事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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