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風水輪流轉，數天前還是太平軍攻打餘勝軍防守的湖州城，然而不用幾天功夫，這雙方的角色就是互換了過來，變成了餘勝軍攻打太平軍防守的廣德城了。林哲率軍匆匆抵達湖州後，並沒有在湖州停留多久，隻是在湖州休整了一天後，第二天就是率領餘勝軍主力北上追擊，隻不過他出擊廣德之前還先去了一趟長興。長興的戰略地位還是比較重要的，這個小縣城和湖州府城、廣德算得上是一個三角形。該城的戰略地位不輕也就導致了甭管太平軍南下還是餘勝軍北上，都是先後派兵攻打該城，短時間連續遭到兩次戰爭的創傷，對於該城以及附近地區的百姓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太平軍拿下長興後，先是把城內的士紳、官員、地主們殺了一遍，然後全城劫掠，抓壯丁。餘勝軍收複長興後，餘勝軍和以往一樣，搶奪了太平軍的軍資、抄沒投靠太平軍的富戶的家財作為戰利品。不過餘勝軍是千裡為財，可沒什麼興趣搞什麼大規模屠殺。然而隨同餘勝軍一起北上作戰曲勝潮可就不是這樣了，拿下長興後曲勝潮沒有絲毫手軟，不用餘勝軍動手，曲勝潮就帶著一千多民壯大肆搜鋪‘從賊’的士紳百姓。先被太平軍殺了一遍，又被曲勝潮殺了一邊，昔日的江南魚米之鄉、百姓安居樂業的長興雖然距離十室九空還有點距離，但是十室五空還是有的。等曲勝潮率領一千多民壯離開長興追趕餘勝軍去湖州後，長興滿城白幡！曲勝潮在長興的肅清行動，林哲也不好說什麼，因為這不是偶然的、獨立的行動，而是具有普遍性的事，甭管是太平軍還是清軍在攻克對方防守的城池後，都存在著大規模屠殺的情況。太平軍殺的是不願意靠向太平軍的人，清軍殺的是投靠太平軍人，而百姓們並沒有第三種選擇，所以他們不是被太平軍殺掉就是被清軍殺掉，這也是造成了太平天國時期人口減少數千萬人的最直接原因。等曲勝潮帶著民壯追上餘勝軍大隊步伐的時候，廣德城已經是近在眼前！“這些賊軍的防範倒是嚴密，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也是做了不少準備！”站在林哲身邊的施清瑄一邊看著遠方的廣德城一邊道。而同樣一身餘勝軍軍服的漢特·威廉也是放下了望遠鏡，轉頭對林哲道：“將軍，你看到沒有，敵人在城外似乎挖了胸牆！”林哲也是皺起了眉頭，胸牆？那可不是胸牆，而是戰壕。僅僅是從望遠鏡看去，隻看見城外那條小小的護城河後麵有著一道長長的壕溝，挖溝壕所得的泥土還堆起有大約半米高的胸牆。這太平軍裡頭難道說也有穿越人士，不然的話怎麼會挖戰壕？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啊。他還不知道，這林成庭挖壕溝完全是被餘勝軍的強大火力給逼的。儘管廣德有著城牆，但是林成庭卻不認為這些低矮，單薄的城牆可以抵擋餘勝軍的火炮轟擊，再者就算是有著城牆的保護，也很難避免大量士兵的傷亡。如此在防守作戰中有效抵禦餘勝軍的強大火力？這一直是林成庭所思考的問題。要想戰勝餘勝軍，正麵和他們比拚火力甚至兵力都是不行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抵消掉餘勝軍的火力優勢。而餘勝軍的火力優勢相當重要的一點就是射程優勢，隻要能夠把雙方的交戰距離拉近到百米以內，那麼他麾下的火槍兵才能夠發揮出有效射程來，甚至在百米距離內，他麾下的大量冷兵器肉搏士兵才有機會快速靠近餘勝軍，從而用肉搏戰打垮餘勝軍。圍繞著這些因素，林成庭才是想出了挖壕溝這個辦法。按照他的設想，當餘勝軍攻城的時候，定然是火炮、火槍齊射，哪怕城牆非但不能變成掩體，反而是最大的目標，城頭上的士兵就會遭受重大的傷亡。但是如果士兵事先藏在壕溝裡麵，這樣的話卻是可以輕鬆躲避餘勝軍的火炮，那些實心球炮彈可以摧毀城牆，但是絕對無法傷害壕溝裡的己方士兵。餘勝軍的火槍兵可以遠距離射殺城頭上的己方士兵，但是也絕對無法傷害到躲在壕溝裡士兵。而一旦餘勝軍繼續往前前進的話，就必須跨越這道壕溝，屆時自己的士兵就有了和敵人進行近身肉搏的機會。儘管他不知道近身肉搏能不能獲勝，但這已經是他唯一可以擊敗餘勝軍的機會了。所以他不惜花費了大工夫，在城下挖了一道壕溝，而他的這個做法，不知不覺之間就讓戰壕提前了幾十年出現在中國戰場上。看著廣德城下的那些戰壕，林哲皺起了眉頭，這些太平軍也是學聰明了嗎，竟然會挖戰壕了。“傳令下去，讓火炮先開火，看看效果再說！”麵對太平軍構築的這些防禦工事，林哲沒有第一時間就投入大量部隊進行攻，而是用火炮進行試探性的炮擊。他的命令下達後，餘勝軍的十二磅火炮、六磅火炮、三十二磅的臼炮陸續上前構築炮兵陣地。此時，城頭上太平軍的三千斤巨炮也是憑借著射程上的優勢開始對著城外的餘勝軍炮兵陣地進行炮擊。不過他們的炮術水平不敢恭維，林成庭手下的炮兵部隊炮術本來就不咋地，加上在湖州城下死傷了大批訓練有素的炮兵，這補充來的都是普通步兵，能夠把炮彈發射出去就不錯了，至於精度就不用指望了。所以太平軍的火炮陸續開炮，但是餘勝軍的炮兵們依舊自顧自的布置炮兵陣地，對麵的太平軍開炮足足兩刻鐘，隻有一顆炮彈落入了餘勝軍的炮兵陣地上，造成兩人傷亡。“哼，現在該輪到我們了！”看著自家的火炮剛布置好，第二炮兵連的連長付林陽就是命令炮兵們開炮。付林陽作為餘勝軍中資格最老的炮兵指揮官，他麾下的第二炮兵連同樣是餘勝軍中最精銳的炮兵部隊，裝備的六門十二磅火炮在最先完成準備後，就是在各炮炮長的指揮下進行裝填，然後開火。僅僅是首輪的校對射擊，他們的炮彈就是打中了一千多米的湖州城牆上，十二磅的實心球炮彈砸在城牆上，甚至都能讓城頭上的太平軍士兵們感陣陣震動。隨著第二炮兵連率先開火，餘勝軍的其他三個炮兵連的火炮也是相繼完成了準備，然後陸續開火。這一次餘勝軍出戰廣德，林哲基本上是把所有能夠帶上的部隊都給帶上了，帶來了五個步兵營，四個炮兵連，兩個輜重營，兩個騎兵連。林哲雖然重視步槍，但是他更重視火炮，尤其是喜歡用十二磅的野戰炮，這一次帶來的火炮足足有十八門十二磅野戰炮，六門六磅野戰炮，此外還有兩門三十二磅臼炮。而對麵太平軍那邊呢，能夠和十二磅野戰炮相提並論的隻有幾門三千斤巨炮，其他的千斤以下的劈山炮完全無法和餘勝軍的火炮相提並論。看著城外眾多的餘勝軍重炮開火，城頭上的林成庭一臉的黑色，這個林哲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重炮。他實在是無法理解，他過去一年裡費勁了心思才弄到四十多門火炮，但是也隻有區區幾門三千斤巨炮而已，其他的都是小口徑的劈山炮，然而這個林哲卻是一口氣拉出來了十八門巨炮。這導致雙方的炮兵力量完全無法平等比拚，隻是戰爭從來都不是公平的。雙方最開始的炮戰，都是打擊敵軍的炮兵陣地，而和太平軍太水的炮術相比，餘勝軍炮兵的炮術雖然也是有高有低，但是一些老炮手打的還是非常準的，尤其是第二炮兵連的炮兵們不僅僅保持了相當快的射速，而且打的又準又狠僅僅是半個小時後，林成庭就是看著那幾門三千斤巨炮一片狼藉的炮兵陣地欲哭無淚的！麵對餘勝軍十八門十二磅火炮以及六門六磅火炮的轟擊，這幾門三千斤巨炮的炮位上，不僅僅炮兵死傷慘重，而且火炮上的炮架都是被擊毀，如今已經是徹底熄火！乾掉這幾門三千斤巨炮後，餘勝軍的炮彈開始飛向城頭上的其他太平軍炮位，導致太平軍的炮兵持續死傷，火炮被毀。儘管林成庭知道自家的火炮乾不過餘勝軍的火炮，但是真正看到自己費了無數心思才拉起來的炮隊化為虛無，也是讓他大為憤怒。林成庭的心情如何，林哲自然不會搭理，此時的他依舊和餘勝軍的其他高級將領們一邊欣賞著炮擊成果，一邊仔細查看廣德的城防工事。等到午後時分，已經斷斷續續開了幾個小時餘勝軍炮兵部隊終於是停下了大規模的炮擊，打了那麼久炮兵的體力消耗的有些大，他們也得休息休息，此外餘勝軍的炮彈也不是無限的，總不能一直打下去不是。此時，付林陽走到了林哲身邊：“大帥，方才的炮擊已經成功壓製了他們的炮兵，也是殺傷了他們不少人，但是我們也發現，我們的實心炮彈對他們城下的壕溝殺傷效果卻是非常小！”林哲不以為意，而是道：“榴彈呢，效果如何？”付林陽回道：“我們很難準確命中他們的戰壕，如果能夠準確命中的話，其效果也有一些，但是總體而言效果還是有限！”林哲聽罷臉色一沉，實心球和榴彈都沒有良好效果的話，那麼這仗不好打了！但是付林陽卻是話頭一轉後繼續道：“不過我們發現我們的榴散彈效果還可以，雖然還存在精度不足的問題，但是隻要能夠在賊軍的半空中爆炸，足以大量殺傷戰壕裡的賊軍！”“榴散彈，我記得我們剛裝備吧，數量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