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仇者快親者痛”之類的,林葉滿臉的血,鮮嫩的皮肉翻卷著,再也沒有半分秀氣,卻就是不吭聲。他母親倒是看出了什麼端倪,坐在沙發上呼呼地喘氣,眼睛在客廳裡轉來轉去,十分疑惑。“延江。”他母親自己望了一會兒,終於忍耐不住了,“她說小意撞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延江偏頭想了想,似乎也覺得瞞不住了,便稍微解釋了一下。“你覺得小意撞了你弟弟?”她像是聽了一場笑話似的,“你們這種人,連我都不屑出手,我兒子會去撞你們?”她咯咯笑起來,所有人都看著她笑。她說:“你是不是以為,沈銘烈把你們領進門了,你們就翻身了?沈銘烈那個破公司我會在乎?我們是商業聯姻,我父親的財產是直接過繼給小意的明白嗎?”他們就是明白,所以他們直接占用了我的身體啊,沈意苦笑,外公其實很早就過世了,那個老人隻有母親一個女兒,臨走前所有的股份連帶不動產都換成了錢留給了她。她應該是一直幫他存著的,所以她從來也不愛兒子努力工作。她是天生的貴婦人,可惜他不是合格的紈絝子弟。林葉虛弱的都快暈過去了,卻能輕蔑地嗤笑:“我明白呀,這些年,你給的不少呀。”她的挑釁換來了一巴掌。“行了。”延江把他媽媽按在沙發上,“一會兒還有事情問她呢,先留她一條命。”他媽媽也有點慌張,幫延江把林葉拖到了沙發上,地板上長長的血漬拖了半米,沈意想起之前他們說的林葉母親是難產死的,倒是覺得這女人運氣不錯,血流了這麼多居然也能堅持到現在。延江弄了點藥給林葉灌下去,然後就讓他母親去客房待著。“您在這裡,有些事我不方便。”延江說的很認真,他母親本來是不肯走的,後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老老實實地去客房了。沈意不知道延江把他母親請走是要說什麼,他瞄了一眼沙發上的林葉,這女人臉色灰暗,他都懷疑要死了。“你知道雲默的電話號碼嗎?”他問延江,把字寫的小小的。延江有點困惑:“知道。”他停頓了一下,“如果他沒換的話。”“你上次說,你找人去他父母那裡看過了?”沈意想了想,“人還在嗎?人在的話,讓他父母給雲默打個電話吧。”延江某次提到過,雲默的父母身體不好,尤其是母親,常年在醫院,燒錢的不得了,至於父親,最近似乎也是病了,最新的入院時間是五個月前,沈意對此倒有點印象,那是雲默最長的一段出差時間,足足有半個月,正好是在新年,冒牌貨有一半時間都在抱怨。雲默跟他好,跟陸嘉澤借錢,看起來都是給父母用的,既然對父母這麼好的話,那麼應該願意為父母犧牲吧,除非真的和林晚是真愛。林葉躺在沙發上,滿地都是血,延江似乎惡心的不行,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貼著牆壁站著:“你是說,要雲默過來?”他腦袋轉了一下,恍然大悟,“是要雲默承認,人是他撞的嗎?”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可是縱然沒有這件事,林葉也很恨你們吧,而且……她如果說了,那她弟弟就沒身體了。”沈意了然,他懂延江說的,他叫雲默來,隻是他覺得奇怪。他心裡有點模糊的東西,可是他不能確信。延江很聽話,老老實實地就到牆角打電話去了,沈意懶得跟著,隻是盯著林葉看,猜測她會不會死了,他總覺得她是找死的節奏,像是在刻意挑釁。如果她就這麼死了,他一點一點都不高興,她希望她能活的久一點,起碼能活到看到他爸被關起來,他們的後路都斷了的時候。他看了一會兒,延江走了過來,臉上有點驚訝:“他說他馬上過來誒……”沈意點點頭,延江又補充了一句:“他和林晚住的小區太高級,其實我們進去捉人相當困難,要不驚動物管不動聲色地把他們帶出來更不好辦,他還挺孝順的。”當然孝順了,犧牲了四年呢,四年裡日日夜夜與他朝夕相對還要保持笑臉,影帝級的演技啊。他沒有說話,延江仰起頭望了望天花板,似乎在尋覓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你是不是生氣了?”沈意沒有寫字,延江等了等,突然說:“你以前很喜歡雲默吧?我還給你寫過情詩,他那會兒還挺溫柔的。”沈意還是沒有理他,延江有點呐呐的:“我覺得你就不該和雲默在一起。”他想了一會兒,“你應該找個漂亮的姑娘,溫柔安靜,給你生個兒子,你們站在一起像一幅畫。”這句話,十分鐘前他才對陸嘉澤說過,現在輪到延江對他說,他才知道這句話多惡心。打著為你好的旗幟,乾涉著你的生活。“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光芒萬丈的樣子。”延江慢慢地說,“神氣、驕傲、能乾,我很高興,有一天我能夠為你奔波,而不是永遠跟在你後麵。”光芒萬丈?沈意被延江的臆想都逗笑了。他在鮮衣怒馬的年紀或者真的光芒萬丈,但是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或者說,他都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一個人。“你很成功啊。”延江深呼吸一口,做了一個停頓,“你就是人生贏家,到哪天你都是,你跟雲默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是不愛你,他也努力討好你,你過的高興麼?這五年過的艱難,彆人挺不過來,你堅持下來了,你還是贏了,你甚至還等到了陸嘉澤。”他說的很慢很慢,似乎在回憶,而那些回憶又太過龐雜與晦澀了,所以他說的斷斷續續的,“我老覺得看到你就一片光明,生活未來規劃的好好的,我跟在你身邊就好了。”難道他最近精神狀態真的這麼差嗎?誰都要這麼安慰他,沈意想,不過倒也承認延江以前確實是這樣,他做什麼,延江都跟在後麵。從他們認識起,小學初中大學,他們總在一起,他還記得那時候,延江總是溫柔斯文的,細聲細語地跟他說話,他們一起混著零花錢,互相寫作業,青春期一起在床上討論,他們是最好的。“那就繼續跟在我身邊吧。”他回答,“延江,我恨他們。”延江點點頭。“我不是恨他們搶了我的東西什麼……”他呆了呆,沒想到延江這麼乾脆,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他們毀了我所有的希望。”延江還是點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