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放了一會兒，有些冷了，香味比起之前淡了不少。

朱珞瞧了一眼，沒有聞到菜剛剛端出來時的驚天香味，隻是覺得菜色不錯。

孫氏這邊招呼著瑤光去把菜熱一熱，轉頭對著朱珞“好孩子，你再等會兒，菜熱一熱馬上就能吃，你先吃這個墊墊肚子。”

說著就要去拆朱珞帶過來的點心和零嘴。

朱珞的目光落在瑤光身上，默默一頓。

他哪裡敢麻煩眼前的這尊神！

趕忙道：“不用了，這天熱，吃涼點剛剛好！你看這菜還冒著熱氣呢！”

說完就拿著筷子去夾，如果是第一筷子隻是朱珞怕麻煩瑤光故意下筷，這第二筷子就純粹出於口腹之欲。

幾筷子下肚，朱珞吃得眉飛色舞之際，把昨日的擔憂一掃而空。

這是白菜，怎麼能做得這麼好吃？嚼嚼嚼！好吃！這個肉也好吃！好香啊！嚼嚼嚼！再來一筷子！

見朱珞吃得停不下來，孫氏自是不好從客人筷子底下奪菜，讓瑤光一起坐上桌來吃飯。

考慮到朱珞是男子，瑤光飯量大，孫氏生怕兩人不夠吃，煮了一大鍋的米飯！

一大鍋的米飯很快見了底，桌上的五個盤子空了！

朱珞心滿意足摸著肚子，回味自己剛剛享受到的美味。

孫氏關切了好幾次，在確定朱珞真的吃飽以後，把瑤光做的烤魚片塞了幾斤到他手中，

再一晃神間，朱珞提著油紙包站在了巷子口。

看著手中的油紙包，朱珞回憶了一下，這裡麵裝著的東西。

好像是魚來著？具體是什麼魚他不記得了！

隻記得那飯桌上的飯菜，讓他如聞仙樂，渾身飄飄然。

啊，要是以後一直能吃到這樣的飯菜該有多好啊！

經過這頓飯，朱珞不似之前那般害怕瑤光。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好活著，瑤光姑娘做到的飯好好吃。

如果死後能天天吃瑤光姑娘做的飯菜，那日子都該多快活啊！

這樣的念頭打心裡一過，朱珞忽然明白了自己那天的話有多冒昧。

難怪喬老夫人不願意住到他的院子裡，用這麼一間破院子換這樣的珍饈佳肴，他得臉多大啊！

但這並不妨礙朱珞懷有這樣的期盼，盼著日後能再蹭吃蹭喝。為了這個遠大目標，他定要和喬老夫人好好相處，至於瑤光那邊，倒不是朱珞不願意，而是他不敢。

瑤光和孫氏並不清楚這一頓飯對朱珞造成的影響，婆孫招呼完客人後打算去賣魚。

瑤光把油紙包好的魚整齊摞在了簸箕上，又在簸箕兩端套了一根繩子掛在自己的脖子上，再在腰間掛了個小荷包，裡麵裝了點兒零錢。

賣魚這件事，孫氏本是打算自己過去的。

畢竟做魚費了瑤光太多的勁，不能什麼都讓瑤光來。

可孫氏年紀大了，扛著個裝滿魚的簸箕連腰都難挺直，更彆提跟瑤光一般健步如飛。

人不服老不行啊！

放著瑤光一個人過去，孫氏不放心。

便祖孫倆人一起出去了，沿街叫賣著。

兩人是在晚飯前一個時辰出去的，這個時候出去采買的人多，也是售賣烤魚的最佳時間。

聽著孫女說的頭頭是道，孫氏自是全盤聽她。侄孫女是認字的，懂的道理定然比她多。

就像瑤光說的那般，兩人到的時候，這街頭巷尾滿是叫賣的人。

沿街叫賣的多是些提著扁擔和籮筐到處走的青壯年，再不濟就是婆子，偶爾才有瑤光這般年紀的小姑娘。

瑤光掃視了一眼四周，聽著路邊的叫賣聲，再掃了一眼他們的商品。

各種各樣的吃食都有，雞鴨魚肉、剛剛炸出的糖糕、現蒸的點心、糖水、羊湯，連帶著穿的衣袍、戴的帽子與簪子。

一路走來，賣魚的攤子都有好幾個。一個是賣活魚的，好幾個木桶裝著各色活魚，另外還專門擺了個木盆來賣魚雜。

旁的就是風乾曬乾的整條魚，再多的便是用油煎過，兩麵金黃的炸魚，各色食物的香氣在風中飄散。

京城富饒非凡，各色商品琳琅滿目。孫氏掃了一眼，心中有些擔憂。這賣東西的那麼多，自家的烤魚片能賣出去嗎？

答案當然是可以的！

瑤光找準時機，湊到了一個炸饊子的攤位前，跟那攤主商議了一番。

攤主起先是不同意瑤光在他鍋裡炸魚肉的，奈何瑤光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有他看著，肯定不會讓這小姑娘亂來，壞了自己的一鍋油。

瑤光給了錢以後，把自己的簸箕往旁邊一擱，麻利拿出旁邊的烤魚片再鍋裡過了一遭，然後掏出調料準備撒油鍋裡，好再次激發魚的香味。

“誒誒誒，停下，彆往我油鍋裡放東西！”攤販的主人阻止道。

瑤光哦了一句，停下手中的動作。

“那我用半勺子油澆在魚上麵可以嗎？”瑤光問道。

攤販的主人這次沒反對。

瑤光便直接把調料撒在炸好的魚片上，再用熱油一激，滋啦的香味頓時四散開來，猛烈撲鼻！

攤主聞到這股味，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悔意，他要是沒拒絕那姑娘，是不是他這一鍋油都會變香了，東西也就更好賣了？

做完這些後，瑤光把撒了調料的魚用一個盤子裝著，擺在最上麵。

“賣魚片的，香噴噴的烤魚片！直接吃，拿回去油炸清蒸都好吃！”瑤光利落喊著。

那香味激出來以後，當即有人注意到了瑤光這邊。

循著香味要來買，隻是在詢問了價格以後，多少有些猶豫。

這魚片半份八文錢，看著就半隻多一點，一整份要十五文！這豈不是跟一斤肉差不多了？

在大鄴，魚價要比肉價低許多。一是因為魚這東西土腥味大，處理不好難吃得很，二則是因為刺多，被刺卡住喉嚨可能是能要人命的！

故而愛的人少，也賣不出高價！

但也不是沒有人吃，勳貴之間以南邊的魚膾引為風雅，甚至會在某些宴會上，主人親自給客人烹製魚膾。

把魚肉切得薄若蟬翼，夾著些醬料生食，稱之為人間的一大美味。

隻是這樣的美味，不可多得，起碼是普通人吃不起的。

在聽到瑤光的報價時，那名中年男子眉宇之間帶著些猶豫！

香是香，可這價格有些貴了！

瑤光直接開口道：“您是第一個客人，您來免費嘗一塊試試！不好吃可以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