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殊也覺得不能久待,便擁著錦柔軟的腰身,將她扶了起來。錦起身,很快調整了神色,目光也堅毅起來,“走吧。”四人前後走出營帳,雲殊抬了抬手,之前的士兵再次將他們往回帶去。走到一半時,雲殊忽然開口對其道,“你先歸隊吧,謝將軍的帳篷就在眼前,剩下的我自己走就行了。”“是。”士兵行了一禮,轉身離去。錦有些好奇的看向雲殊,雲殊立馬解釋道,“我假冒謝玄的客卿,騙過了幾個士兵,細節之事回去再慢慢講吧。”錦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懷疑。“這邊走。”雲殊透過篝火指了一個方向。四人正要向那邊走去,忽然有人大喝一聲,“誰在那邊?”“啊,被發現了。”韓優幾乎要驚聲尖叫。“快走。”雲殊立馬拽上他,領著眾人向軍營邊緣跑去。那個配合演戲的士兵回到謝玄的營帳外複命,“將軍,犯人已經逃跑了。”謝玄點了點頭,剛要讓士兵退下,就聽外麵有人喊,“來人啊,將他們包圍起來。”那還是非常熟悉的聲音,這麼快就被人發現了,士兵嚇得連忙跪地求饒,“人辦事不利,請將軍贖罪。”“算了。”帳篷裡的人淡淡道,“做戲做全套,領上十幾個人陪你們謝止大人隨便玩玩,記得放水啊。”“是。”外麵的士兵領命,轉身招呼了一個隊的人向那邊衝了過去。雲殊帶著眾人迅速向軍營邊界衝去,但周圍已經有大量士兵向他們包圍而來,以這樣的速度來看,他們到不了軍營邊界就要大打出手了。再眺目看去,領頭嗬斥他們的竟然是謝止。“你們快走吧,我來攔住他們。”雲殊有意讓他們先走,自己留下來拖延時間。如果他們被抓都是敵國要犯,但雲殊被抓頂多向謝止打個招呼,回頭就能出去。然而霍離不知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把拽住要回頭的雲殊,將他往錦身邊扔去,“保護好公主,我來斷後。”“霍離……”“霍離!”錦回頭望向利槍在手的人,心有不舍,她雖然不喜歡太子派人來監視她,但霍離自到大都是真心實意保護她的。雲殊也要回頭去救,兩人都被韓優也一把拉住了,少年著急道,“還是先把玉姐姐帶回去吧,霍大將軍一定能趕來的。”“你們快走。”不等雲殊再做反應,霍離已手持長槍衝入了圍向他們的士兵中,廝打起來。既然已經纏上,就難以分開,雲殊隻得留下忠烈的霍離,帶著錦繼續前進。此時動靜已經徹底鬨開,士兵從四周湧入。而追他們最近的兩支隊伍,竟然因為一方跑得太快撞在了一起。雲殊等人也趁著一點空檔迅速與他們拉開距離,一口氣跑到之前的山丘上,騎上之前安放的馬匹,一路狂奔而去。他們走時,雲殊將錦抱上自己的馬,特地留了一匹在那。等到沒有追兵時,他們便放慢了行走的速度。也許是被綁了一太過疲憊,錦在雲殊的懷中一直閉著眼睛,偶爾睜開看看他們走過的路,希望有人重新踩過。但是,直到他們回到插著錦字旗的軍營,他都沒有趕上來。他被擒了嗎?還是已經戰亡了?進入軍營似,朝陽已經升得老高,不知又有多少人的命運會在這新的一被改變。“德壽將軍呢?”麵對圍過來的眾人,錦沉靜著臉,問了一人。“德壽將軍背叛了我們,霍離已經將他斬首了。”回答她的是韓優,想起那人,他的語調堅毅憤恨。“好了,你們都退下吧。”錦斥退眾人,進了帳篷,向辛夷下令沒有召喚不許有人打擾。錦將自己關在營帳裡,直到夕陽漸沉也沒出來。雲殊站在賬外,癡癡的看著帳簾,好像能透過簾子看到錦在裡麵無助失落的樣子。最終,他下廚做了兩道菜,向帳篷裡端去。“公主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辛夷抬手攔住了他。雲殊微側了側身,對辛夷,“你可以將我和膳食攔在外麵,也可以將我和膳食送進去。但如果是送進去的話,你或許會得到懲罰,又或許看著我將空盤端出來。你要怎麼選擇?”辛夷看著他即便是端著膳食,也是磊落清雅的姿態,最終還是緩緩垂下了手。“謝謝。”雲殊點了點頭,向裡麵走去。錦公主坐在案幾上,麵前鋪著一張白紙,右手握著毛筆遲遲沒有落下,墨跡都已晾乾。“寫不出來就彆寫了。”雲殊端著膳食,緩緩的靠近她。錦看著一片空白的深深歎了口氣,最終放下了筆,“我在向太子寫一封平安信,可我不知道該怎麼下筆?”“這種事派人通知就行了,不用寫信。”雲殊一手收過空白的紙,一手將膳食放在她的桌麵上,然後撩衣優雅地輕坐在她身旁。錦抬頭看他,眉宇輕輕收著,神色傷感,“可是我又想跟他點什麼?”“是想問他有沒有要害你的意思?”雲殊一語道破她的心思。“德壽是他遣到我身邊來到,是無心,還是有意?”“如果是無心了?”“若是無心,我可以原諒他的失誤。”“如果是有意了?”“那就從此與他劃清界線。”錦沒有露出凶狠的樣子,反而陷入深深的痛楚。雲殊明白她的痛楚,不同於自己去分析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她要分析的是自己一直信賴有加的哥哥。一旦動了懷疑的念頭,每多一種思路都是深深的一刀,讓她想想都覺得傷痛。“不問他,就永遠不知道真相,好像心裡擱了塊石頭;問了他,無論是否,就傷了感情。”雲殊輕歎了口氣,握住錦的手,讓她看向自己,“錦,就算你真的問了,而他回答為不是,那麼你就正的相信他了嗎?如果不是親手抓到證據,你又怎麼能讓一個故意傷害你的人,承認他傷害了你?”錦緩緩的搖了搖頭,“如果連他都陷害我,我不知道該信誰。”“所以就不要問,無論答案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內心。如果你不相信太子,無論他什麼你都會不相信的。”雲殊寬大的手輕輕撫過她的手背,柔軟而輕盈。“可是你我該怎麼辦?”錦的目光遊離開來,投向遙遠而虛無的地方,“我知道,朝堂裡的正義永遠是卑鄙的,而我還看不清。”“其實也沒有那麼難。”雲殊含笑著一點一點的引導她,“我問你,你希望霍離回來嗎?”錦忽然轉向雲殊,點了點頭,“我希望他回來。”雲殊撫摸著她憔悴的臉,輕笑著一語道破,“這就是你的答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