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那樣的往事,再次回憶起腦海中的朗朗英姿,熙寶黯然傷神,“他一定不甘心吧。”“看過那些屍體,就知道他有多不甘心,有多恨!”紫琦眸色微凝,感歎,“從某種意義上來,他其實很無辜。”無辜?難道那些死去的人都該死嗎?就該那樣的被他折磨致死嗎?熙寶抬起頭,緩緩吐了口氣,眼眸裡有什麼被漸漸燃燒起,“既然他要為燕國下黃泉,那我們還是應該成全他的。”紫琦深深凝望著熙寶,凝望著在亂世中遠走遠遠,前途遙遙無望的女子,心也跟著沉重起來。“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也是!”“我想,我留在你身邊一定會連累到你的。”熙寶仰起頭,看著高馬上身姿挺拔的年輕男子,嫣然一笑,“我也不知道當初答應你到底對不對?”“有時候對錯是很難分辨的。”紫琦的臉上再次浮現出明媚之色,似乎隻要是聊到關於熙寶的事,他都很開心。他爽朗笑道,“我隻想,我不後悔!”是嗎?這樣毅然決然的賭下自己的未來?這樣真的好嗎?又真的值得信嗎?曾經也有一個男子,神采精華、傲然淩厲,將她拉上自己的馬背,奔馳在山野風林間,要娶她。那時也是如此情懷,如此篤定,如此堅信著……可後來了?後來什麼都變了……甚至再也見不到他。“紫琦,你有看到拓跋珪的屍體嗎?”熙寶突然的詢問讓紫琦心中一頓,短暫的沉默後,紫琦似乎花了很大力氣,但也隻是輕微的搖了搖頭,低沉著,“沒有。”熙寶的眼中隱隱透出一層淒涼,她沒有話,隻是將頭轉向另一邊,不如對方看到她的臉。有些問題有些人,終究是避不過的……紫琦沉浸在記憶中,緩緩道來,“那晚我本來是要放他出去的,但怎麼等也沒有等到他,後來慕容衝就造反了。我有派人去尋他,打探到當時他的行蹤暴露,被慕容衝的人給劫了。他身邊的人都死了,屍首遍地,死相殘忍。”熙寶無聲聽著,不言不語,好像聊著無足輕重的事一樣,平緩的呼吸著。但漸漸握緊的手,訴著她的極力隱忍,將她的內心出賣。“但是,我也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代國殘軍本來是要和慕容衝聯手的,結果中途退出,想必慕容衝一定不會放過拓跋珪吧。”是啊,那樣心性冷惡的人,怎麼會能給彆人溫存?熙寶不動聲色的鬆開了緊握的手,在嫣紅的夕陽美景中調轉了馬頭,言語淡然,“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去了。”關於拓跋珪的問題,她一句話都沒有追問,或許她已經知道了,隻是想在他這裡再確定一下。紫琦看著她單薄的背景,反而一種不出的淒悵,那快速轉過的眼眸像深潭一樣,靜謐、幽深。“嗯。”紫琦輕應了一聲,跟在她身後走上道。沒走一會,木林深處突然傳出一聲呼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聲音聽上去像一男一女。熙寶拉著了韁繩,向木林深處看去,“是誰?”熙寶剛要趨馬探入,被紫琦攔了下來,“等等,我先過去。”高馬剛跨入大樹的陰影下,木林深處跑出一對驚慌逃命的年輕男女。他們看上去極為樸素,麵色黝黑,就像普通的務農夫婦。兩人都背著一個打了補丁的包袱,身上滿是泥土,鞋褲破損,似乎走了一段很長的路。而他們身後,竟跟著幾個蒙麵舉刀欲砍的人,明顯是要殺他們的。“住手!”看那些追逐的蒙麵人也是有些腳力的,要殺一對疲憊不堪的務農夫婦應該是手到擒來。選在無人山野動手也是明智之舉,隻是他們沒想到,就這無人之地,竟還傳來凜冽的叱喝聲。“你們是何人?為何要追殺一對夫婦?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高馬上的人衣著緊致,一派淩厲風雅之質,那群人蒙麵人竟一下被唬住了。索性,有帶頭大哥在眾人麵麵相視後果斷愚蠢的大喝,“一起殺了!”光化日之下,持刀殺人,這還得了。紫琦抬手揮鞭而去,攔住了那群人的去路。熙寶也趕了過去,下馬將那對相互扶持的男女拉到安全的地方。那群蒙麵人明顯不過三腳貓功夫,熙寶隨意看了兩眼,就決定不用上去幫忙了。果然,不一會的功夫,那群人就被紫琦揍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現在想逃,又談何容易?紫琦隨意在地上選了塊石頭,一腳踢在那老大模樣人的腿上,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連連打滾。“,是誰派你來的?”紫琦重重踩在他的背上,地道不輕,嚇得他連連求饒,“饒命啊,大俠。我、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那所謂何事?”“這、這我還是不知道,他們給銀子,我就辦事了。”如此欺軟怕硬之徒,多無益,紫琦一腳踢暈了他,拖著他扔上馬背。“多謝兩位恩公,多謝兩位恩公……”那對夫婦見自己得救,連忙叩首感恩。“快起來吧。”熙寶扶起他們詢問道,“那些人為什麼會追殺你們?”女子無措的搖了搖頭,很是茫然,“我們也不知道啊,我們隻是想去告禦狀的。”“告狀?告什麼狀?”旁邊的男子接著道,“我們是劉七鎮的普通百姓,兩個月前,我們七歲的女兒突然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著兩人一同抹起了眼淚,甚是悲傷。“那你們不報官嗎?”“報了,不頂用。”男子很無奈的歎了口氣,悲憤道,“何止是我們啊,我們鎮有好到人家都丟失了孩子,都報官了,沒一個找回的。”“是啊,我家阿星雖然是個女孩,但可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們哪能放棄了。所以就試著到長安來告狀,沒想到就遇到了這群人。”道傷心處,兩人抱頭痛哭,神情絕望又堅毅。熙寶和紫琦對視一眼,對剛才的事都有了幾分猜忌。“這事不簡單。”熙寶鎖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