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9章 亡滅(2)(1 / 1)

馬車緩緩駛進城門,不多時便順利歸家。浣風樓內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錦一改往日的清冷淡漠居然跑到大門外等侯著。劉裕策馬而來,打老遠就看一抹青衣靚影安安靜靜立在那裡。她明眸隱笑,正溫和的看著他。他的心裡沒由來的湧進了一股慰心的暖流,竟有些迫不急待翻下馬來。疾行至她跟前,目光觸及周側的人,適才又按耐住了。頓了頓,問:“母親……如何了?”錦笑答:“昨夜久等你不歸,體力有些不濟,玉瑩勸了許久才喝了藥歇下,這會兒怕是還沒有起身。”劉裕點點頭,心裡算是鬆了口氣。目光在她清麗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回頭示意下人將賀正安從車裡抬出來。賀正安探頭在人堆搜了搜,沒看到自家老爹的影子,頓時老大不高興,翻了白眼,讓人趕緊送他回去。下人似乎早就習慣了他的德性,從善如流的順了他的意。劉裕看在眼裡宛爾一笑,又才轉身攬住錦的肩頭,“走吧,進去吧。”回到院中,劉裕簡單的收拾了下,用過早膳。夫妻二人又了會話,溫存了片刻。下人才來報,老夫人醒了。劉裕起身去探望蕭氏,錦將他送至門口,卻並未隨行。劉裕倒是沒有多想,隨著下人走了。他前腳剛走,朱瑾後腳就進了屋。錦靠在案幾前理了理衣襟,姿態微微的慵懶,“情況如何?”其實並不用問,單看朱瑾眼裡掩不住喜色,她便也知道了答案。果然,朱瑾十分躍雀,“成了!王凝之果然中計,已被生擒了!公主高見!”錦嗔了她一眼,“少拍馬屁。”朱瑾倒是一點不在意,依舊是笑嘻嘻的,“他落在孫恩手裡,必死無疑了,那謝家的大姑娘怕是在後悔了,隻是……公主打算就這樣一直瞞著駙馬?”錦搖搖頭。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她也沒有打算刻意去瞞。不劉裕,就是謝琰那裡,怕是也很快就能猜到這其中的謀算。不過那又如何,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且不會留下把柄。起來,他謝琰也算是幫凶,間接害死自己的姐夫。就是不知,待他猜出真相,會有何感想。錦心裡微微的有些複雜,嘴上卻問:“人……可是已經撤了?”朱瑾笑道:“公主放心吧,那道仙已經悄悄離開了。”錦點頭道:“派人盯著點王家。”朱瑾自然明白她要盯的人是謝道韞,什麼也沒有,就應聲退去了。浩瀚的牧野裡,篝火點燃了大地,上的星子因這濃烈的火焰而黯然失色。高高綁在木架上的王凝之,衣冠不整,發絲淩散,一張臉蒼白的跟鬼似的,乾枯的嘴唇也裂出了幾道觸目驚心的血口。捉了對方的將領,孫恩的軍心可謂大震。士卒圍著篝火,高舉著手裡的戰刀,高聲喝喊著,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股奇跡的亢奮。戰爭無疑是殘酷的……此時的孫恩,姿態高高地站在城牆之上,目光沉沉地盯著被捆了一夜,看上去奄奄一息的王凝之,眼裡皆是輕蔑之色。隨著他微微抬手,早早做好準備的士卒立刻將那死魚一樣的人從木架上拖下來。“行刑!”王凝之死了……死的毫無懸念。對方高調的將他四分五裂的屍身拋至荒野的時候,謝琰正在帳中,與劉牢之商量著營救之策。消息來得讓人猝不及防,他猛地站起來,眼前黑了一黑。“謝將軍,你沒事吧?”劉牢之順手扶了他一把,眼裡留露出一抹震驚之色。實在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那孫恩竟是個殘忍至極的貨色。五馬分屍,怎一個慘烈形容。謝琰乍聞噩耗,一時不出話,推開劉牢之,大步邁出帳營。出師未捷,將先死,無論對謝家還是對他謝琰來,都是奇恥大辱。“屍體……在哪裡?”他輕聲開口,問著身後的卒,聲音暗啞。卒有些忐忑,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答了,“那拋屍之地,經常有野狼出沒,消息傳來後,已派人去尋了,可是……”連半塊殘肢也沒有找到。謝琰抿著唇,麵色沉沉地點了下頭。舉目朝著某個方向,遠遠望過去。這個時候,劉牢之也從帳中跟了出來。“謝將軍節哀。”頓了頓又道:“不若我們立即出兵,為王將軍報仇?”謝琰沒出聲。這個節骨眼出兵,顯然是不太妥當的。莫孫恩正是士氣高昂的時候,他敢這麼處置王凝之,必然是早早做好準備,就等著他們衝動之下落入陷阱。謝琰心裡很是沉痛,便是他再不喜歡王凝之,對方也是他的姐夫。他如今一去,堂姐謝韞溫便落了寡。他握著拳使勁的捏了捏,麵色鐵青。劉牢之雖是奉命來監軍,監視這謝,王二人,眼下這樣的情形,他自然也是要如實向上頭彙報的。隻是看謝琰這般神情,他倒是也不知該怎麼安撫。監視歸監視,剿匪歸剿匪。孫恩那個野蠻人,實在是太猖狂了。“謝將軍……你,節哀。”謝琰抿著唇點點頭,突然問:“怎麼沒看到劉裕?”劉牢之實在沒料到他的話題轉得如此之快,愣了一下,才道:“聽是家中老母病臥床榻,我準了他幾日的假期,怎麼了?”“沒什麼。”謝琰麵色依舊不好,可整個人卻很平靜,聞言也沒做什麼表示。隻示意他們不必跟著,他自己走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劉牢之搖頭歎息道:“謝安在世時,謝家是何等的風光,那些個王公貴族哪個不是逢迎巴結著。可惜……人一走,現如今卻是支離破碎風景了,靠著輩支撐門楣,嘖……怕是很快就要輪到王家了吧。”雖是如此著,可劉牢之臉上卻是浮出不以為然的樣子,可見對這樣的榮辱興衰早就司空見慣了。身側的士卒將他的話一字不漏聽在耳中,神色緊張,有些不安。他似有所覺,抬頭看了一眼,並未為難,“你去吧。”士卒長長鬆了口氣,施禮而去。可是歸根結底,都是他的放任而釀成的大禍,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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