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坐以待斃的。”潘夢鸞分析的都很對,但天錦相信司馬元顯一定不會束手就擒。。他也許會敗,但絕不會敗在朝堂的抗爭中,他的野心注定了他會敗在血腥的戰事上。“哦,對了。”潘夢鸞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肅穆道,“今早司馬元顯讓陛下下令,差遣劉太守領兵對抗桓玄了,還是即可出兵。”天錦點了點頭,她今早進宮時就已經聽到消息。儘管早已料到司馬元顯不會放過阿裕,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他操之過急了。”天錦如此說道。現在朝綱不穩,他又剛剛拿到兵權,軍心不穩。此刻急匆匆的將手握重兵的劉太守趕走,無疑是昭告天下他想造反了。這樣會讓各方勢力的視線都引到建康城,除了給自己添堵,又有什麼意義。這層意思潘夢鸞是懂的,但她不懂,司馬元顯到底著急什麼呢?以他的腦子,不可能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難道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做皇帝?天錦能隱隱猜到一些,多半和昨天在流年記與她慪氣有關。天錦的行動已經很快了,沒想到他更快。“可能是他並不是個帝王之才吧。”天錦昂了昂頭,眼眸倒映著陽光,閃爍不定,“不過亂世如大浪淘沙,總會淘出真正的人中之龍。”潘夢鸞聽著點了點頭,有些是雖有著宏大的野心,也有一身本領,甚至在某一個階段拔得頭籌。但曆史總是在強調,最後勝利的人才是王者。“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司馬元顯還沒有死。另外還有謝氏……”天錦說著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有某中情緒在她神色裡一閃而過,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道,“王氏也是個問題,他們不比司馬元顯好到哪去。”“王氏現在比當初的謝氏更麻煩。”潘夢鸞早已看出了他們的野心,司馬元顯未拔籌的時候,就一直與謝氏暗暗較勁。現在謝氏衰弱,他們則有想翻身做主的打算,“王神愛現在是皇後,德宗帝又是個傻子,太笨的人反而難利用。”“王神愛在深宮裡,我現在雖是公主,但依然不便染指,還是要靠你。”要撬動王氏,除掉王神愛則是一件必然的事。潘夢鸞也以為是,可她如今行事遠不如從前,“我現在的身份不太好接近德宗帝,你可彆小看耳旁風的威力。”“簡單,我會從虞美人中挑選些女子,伺機送進宮來。最好想辦法能成為德宗帝的妃子。”德宗帝一天不倒,天錦就不會輕易放過這顆棋子。說到此處,潘夢鸞忽而捏袖一笑,“後宮爭鬥的小伎倆,我還不是手到擒來。保管氣死那個王神愛。”天錦也是一笑,這點她還是很看好潘夢鸞的。兩人邊說邊走就到了後宮門口,潘夢鸞將天錦交給了在此等候的朱瑾,又對著侍女春霜左右叮囑了許多。直到握住了朱瑾的手,天錦才略有放鬆,將一直緊握的長槍交給了旁邊的春霜,對潘夢鸞道,“好了,你也不必送了,在後宮裡萬事小心。”“你也是。”潘夢鸞凝望著目盲錦公主心有不舍,想說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她知道,朱瑾會將錦公主照顧得很好,可是命運總是不斷的在折磨她。謝琰也好,劉裕也好,都是她生命力的劫難;失去光明,失去孩子……潘夢鸞甚至想不通,為何老天要這樣磨煉一位女子。難道,她會是那條龍嗎?對於司馬元顯的舉動,潘夢鸞當然想不到更好的解釋。她怎麼會猜到,那個冷血陰鷙的年輕權者,會為了一個女人傾儘一切。“大人,您這麼做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刑部溫大人也以為是,不免為這個年輕的驃騎將軍憂心起來。驃騎府的庭院深深處,司馬元顯正襟而坐,庭院靜僻,茶水溫熱。而他正對麵坐著的分彆是刑部溫大人和副將謝忠,都是一臉不解與擔憂的看向他。“因孫恩之戰導致內部防布空虛,致使桓玄起兵攻下許多城池。現在出兵正是時候。”司馬元顯如此說著,又慢悠悠的捧起茶喝了一口,再輕輕放下。要討伐的理由隨便都能想出好幾個,他當然不會道出真正的原因。溫大人和謝忠對望了一眼,倒也沒有懷疑。當初孫恩起義本就是他激起的,為了這天下他早已蓄謀已久,什麼時候出手都不稀奇。溫大人思緒了一下又問道,“您讓劉太守支援劉勞之,卻調派到不同地方,是想包圍桓玄嗎?”“不。”司馬元顯神色凜然,眼眸裡閃過一絲恨意,“桓玄就再讓他囂張一段時間,此次真正的目的是劉裕。”“劉裕?”這次連副將謝忠都有些不解了,“劉裕手握重兵,大人您不是要讓他抵製桓玄的嗎?”“他隻會和桓玄聯手,不會真正相抗的。”司馬元顯冷哼,對於劉裕和桓玄的過往,他比朝中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在南朝未亡之前,桓玄和劉裕是不會鬥得你死我活的。桓玄造反,指望劉裕是絕無可能的事情。謝忠一身戎裝,微一動腰間就發出佩刀摩擦鎧甲的聲音,“那將軍的意思是?”“劉裕必須由我親自來除掉。”於情於理,劉裕隻能死在他手中。“啊?您要與劉裕相抗?”溫大人有些詫異的重複了一聲,覺得甚為不妥,他反駁道,“不管怎麼說劉裕還是站在朝堂立場的,桓玄到底是個反賊。您要與劉裕相抗,朝廷裡的人又怎會坐視不理。”司馬元顯揚了揚嘴角,這種可能性他早已想過,不免陰鷙道,“如果他的立場不是朝堂了?”“大人您的意思……”溫大人隨即明白過來,栽贓陷害可是在朝為官的必備技能。想要名正言順的攻打劉裕,什麼時候打,還不是看他司馬元顯的心情。謝忠拖著下顎略考慮了一下戰術,還是覺得時機不妥,“將軍,現在桓玄已經逼近建康,如果我們再和劉裕起衝突,恐怕要腹背受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