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不耐,再次嘯叫,一麵避讓著火把,卻又舍不得跟他搏擊的劉裕。劉裕總算再得了空隙,雙拳愈發用力,雨點一般照著猛虎的臉龐擊打。一下一下,卯足了力氣,絕不願有一絲的手軟。一頓痛打,將猛虎打得懵逼,將他的氣勢打了起來。劉浩軒見他氣勢如虹,心中登時大穩,慌亂的身體終於找回了一些控製感,忙拿著火把再次湊到了猛虎臉麵前。猛虎不是傻子,眼瞧著那火把就要燒著它的毛,它倏地放開了地上的勁敵,嗖的一聲撲向了劉浩軒。劉浩軒傻眼了。不都說豺狼猛獸都怕火嗎?怎麼這猛虎竟然不懼怕火把,甚至還要迎著火把奔上來攻擊他?他懵逼了,一雙手幾乎握不住火把,但卻知道一旦丟了火把,隻怕即刻就要丟了性命。隻因他的力氣可不如劉裕,功夫力道更不如劉裕,如何能跟猛虎抗衡?且看他的大哥劉裕,遇到猛虎也要掛彩,何況是他?劉浩軒大驚失色,整個後背登時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水。他拿著火把和猛虎糾纏,隻怕那猛虎要近身來站。可猛虎不傻,大怒著嘯叫一聲,前腿一躍,跳過了劉浩軒舉著的火把,靈巧地站在了他的身後。不過是一眨眼,它就猛地回頭,一個虎掌,拍在了劉浩軒的後背上。這一掌非同小可,登時教劉浩軒吃痛。他一個前撲,順勢翻滾在地,卻是沒能避開。回頭,後背上一個血窟窿,正在往外汩汩冒著鮮血。猛虎一個前跳,再一次照著他的臉撲了過來。猛虎傷人,總是第一反應咬脖子。這條吊睛猛虎也不例外,撲過來的方位正是衝著他的脖子。這要是真的咬下去還得了?他的脖子就算是鐵打的,也要被撕扯成兩段,哪裡還能活命。說時遲那時快,劉裕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躍了起來,狠狠一個縱身飛躍,幾步竟跳到了猛虎的後背上。這麼一下,他絕不肯放鬆,隻將雙腿做鐵鉗一般夾住猛虎的脖子,一隻手死死拽著猛虎的毛,另一隻手做拳,狠狠砸向猛虎的天靈蓋。劉裕畢竟是武將出生,千軍萬馬之中也能手刃敵首,何況是這性命攸關的一刻。彆的不說,他是斷斷不肯再給猛虎翻身的機會。馴馬和馴虎可不是一個套路,可劉裕管不得這許多,當然也沒打算將猛虎馴服。他一門心思隻想要將猛虎置於死地。拳頭仍在雨點般落下,縱使猛虎的天靈蓋是鐵水澆築的,也耐不得這許多錘。不過是十幾秒鐘,猛虎搖晃著腦袋,就覺得吃不消了。它張開血盆大口,試圖去咬地上的劉浩軒,又試圖回頭來咬劉裕。劉裕麵色如鐵,雙目精光大盛,倏地收了拳頭,回手就是一劍,刷的一聲紮入了猛虎的眼睛。這一劍又快又狠,剛剛好穿過猛虎的眼眶,從後腦勺穿出去。劉浩軒濺了一聲的血,嚇得雙目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手中熄滅的火把也不閒著,就衝著那血淋淋的傷口戳了進去。猛虎再也吃不消,發起狂來,上躥下跳,瘋魔一般甩開了劉裕。劉裕被重重地甩在地上,劉浩軒手腳並用逃到另一頭,也不過就是折騰了一分鐘,好好的一隻吊睛猛虎,就這麼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隻剩下出氣,沒了進氣。劉裕已是累極,卻還不得不從地上爬起來,去探看猛虎的狀況。他沉著臉從地上爬起來,走近了猛虎跟前,伸出腳狠狠踢了踢,猛虎扭動了兩下,並沒什麼反應。夜色漆黑,寒冷的風吹過他的身體,將他一身的大汗吹乾,霎時間竟有些涼意。風吹過林木,發出簌簌的聲響,那是落雪的聲音。萬籟俱寂,這一回是真的太寂靜。他總算是鬆緩了一些,像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擔,整個人倏地沉重下來。他實在很想躺倒在雪地上休息一會兒,卻根本不能。強打起精神,轉頭去看劉浩軒,卻見人早已躺倒在地,根本不曾動彈。他劍眉微蹙,幾步走到劉浩軒跟前,蹲身盯著劉浩軒的臉,“怎麼樣?背上的傷勢如何?”被猛虎拍了一巴掌,滋味可不算好受。劉浩軒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搖搖頭,麵上卻是暢快地笑意,“哈哈,大哥,我沒事的。這點小傷算什麼?隻要沒死,這天下就還是咱們的天下!”好一句隻要沒死,就還是他們的天下。劉裕被他豪氣的話語所感,不由一笑,“果真無礙?還是先進帳篷去,我給你包紮一下吧。”若不是為了救他,劉浩軒何至於被猛虎所傷。不管是誰,對猛虎總有懼怕的心理,見了他被猛虎襲擊,能夠壯著膽子上前幫忙,已經最大限度地看到了劉浩軒的衷心。對他衷心的兄弟,這輩子都不可忽視,更不可放棄。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大哥,我不礙事的。你放心吧。”劉浩軒笑著,躺在地上不願意起來,就那麼仰望星空,也仰望著他。夜色太黑,他看不清劉浩軒的臉色,但也能大致感覺到這人臉色的蒼白。他蹙起眉,歎息一聲,“那就先休息一下,再去包紮。不然,小心猛虎爪上的毒,汙了你的傷口,害了你的性命。”他是大哥,對待下屬自然多了一些責任和關懷,自然也考慮的比下屬更多一些。劉浩軒哈哈一笑,搖搖頭,“雪這樣冷,我的傷口早被凍上了,哪裡需要包紮啊……”說話間,似乎還想要給他看傷口。劉裕一怔,暗道一聲不好,慌忙按住劉浩軒的身體,“彆動。”一句話交代完畢,渾身上下摸了個遍,終是尋到了一隻火折子,極不順暢地吹燃了。火折子遞到劉浩軒後背和白雪交接之處,果然見一大片鮮血早已凝結。彆說劉浩軒自己不想起來,就是想要起來,恐怕也是不行的。猛虎的爪子厲害,一巴掌拍下來一塊皮肉,連帶著劉浩軒的衣裳一同廢去了。傷口洞開,跟地上的積雪融為一體,此時此刻難分難解,早就硬了。他們是南朝人,也是南方人,根本很少見雪花。更不知道熱血跟厚厚的冰雪接觸,熱血一定會融化掉白雪,並且,如果堅持不動的話,很快就會凍在一起。這裡是高山,是海拔很高之地,山深處積著厚厚的雪,看上去無害,其實藏著太多的危險。劉浩軒見他神情緊張,也是一愣,試圖調整一下躺著的姿勢,才發現根本是徒勞,後背一陣鑽心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