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6章 你在看什麼(1 / 1)

但錦公主似乎一點也不害怕似得。根本不曾將眾人的驚訝看在眼中。眾人還想再說什麼,她擺擺手,淡淡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走吧。”一語畢,當先奔出,直往翡翠林。朱槿等人隻好跟上。大家也真的累了。受了這麼重的傷勢,必須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治療傷口。翡翠林說得那樣凶險,但隻要能容身,他們這群人卻是不甚在意的。說到底,都是一群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亡命之徒。能夠做美人盟成員的人,能夠從浣風樓出來的人,哪個是膽小怯弱的小家子人?肩挑大梁,生死如草芥,才是他們行走江湖,安身立命的本事。一路往翡翠林,沒費多少時光,就到了。翡翠林其實就在建康府河畔。這一條河從城外來,在建康府中蜿蜒而過,最後出城去。渠水和護城河的水是相通的,都是十分的清澈。城中寂寥的怡樂坊外就是水波粼粼的大河,河畔便是這占地數十畝的翡翠林。在這建康府寸土寸金的地盤,河畔有著這麼大一處宅子,著實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也不知是誰家富甲,隱姓埋名輾轉買下,手筆之大。錦公主帶著眾人站在河畔,望著緊閉的翡翠林,都沒有說話。大門口兩座石貔貅,猙獰地瞧著眾人,門楣上瀟灑的書著門簾,卻因為天色太黑,根本看不清楚。沒錯。這夜色漆黑,翡翠林外並沒一兵一卒,更沒個彆的活物。錦公主眸光一閃,揚起手,冷冷道:“搜。”話畢,飛身上了台階,幾個起落便翻進了翡翠林的院牆。她沒有走大門。劉珊珊跟上了她。關三爺追上了她。彆的人隻能原地等候。進了大門,連個青石照壁都沒有。偌大的宅院,通常進門便是一個大照壁,遮擋外頭一切目光。但翡翠林中偏偏就沒有。站在大門口,就能將眼前一切看個通透。也正因為通透,所以才看出來,翡翠林什麼人也沒有。一盞燈也沒有。寬闊的竹林園中,假山林立,有高大的石橋,模仿江南水鄉的格調,在林園中央凸起,清粼粼的水從石橋下過,淙淙如樂聲。又有一汪巨大的池子,仿若蓮花一般開在園中,四周設了石桌石椅涼亭,專供人釣魚品茗。再栽了許多欄杆,約摸是由著人撒餌喂魚。在碧池和大門口之間,一字排開十來隻巨大的瓦缸,缸中空空如也,隻有清粼粼的水。天色尚寒,隻怕那水芙蓉還未發芽。但略略一想,便知道等待十來隻瓦缸中開滿水芙蓉時,這園中的粉翠風景該如何美貌。正因為太美,主人便連遮掩的心思都沒了,索性由著人看個痛快。錦公主瞧了一眼,招手吩咐道:“再往裡,該是一進院,你們先等我,我查探過後就來。”劉珊珊卻攔住她,“師嫂,我和你一起去。”此時戰鬥力最強的隻怕就是劉珊珊了。錦公主眸光一跳,笑了笑,“你在這裡保護外麵的人,我先去。”原來,是不放心門外的朱槿等人。劉珊珊會意,蹙眉點頭,“那好。”錦公主便領了月姬,匆忙奔去。庭院太大,幾十畝也不算小。飛奔來回需要時間不少。錦公主對月姬道:“我往左,你往右,最後在此地彙合。沒有危險,就立刻將他們放進來。”月姬點頭,“喏。”二人立時分開兩路,各自排查隱患。錦公主順著碧池左岸,一路深入翡翠林。散落庭院的翠竹林中,似乎更加寒冷一些。風一吹,招搖擺動,簌簌有聲,讓人心中多了一分毛骨悚然。第一進院落中沒有發現一個可疑人。房門緊閉,階上撲了灰塵,顯然久無人居。她不做細看,匆匆奔向後院,順著道路行走,卻進了大片翠竹的林中。林中多餘的裝飾也無,連腳下的碎石路都止住了。隻餘下滿園的落葉堆積,還有修長高大的翠竹。滿眼漆黑,四野無聲,偶爾聽得鳥雀撲棱翅膀的聲音。她想要退出去,卻忽然覺得前方黑暗中亮著一盞暗淡的燈。燈火隨著夜風跳動,明明滅滅,似乎眨眼就要熄了。她一愣。下意識站住了腳步。孤燈便就那麼明明滅滅地跳動著,不靠近也不退後,漸漸定在了漆黑的林深處。她到底是膽兒大的,不過秀眉蹙了蹙,按住腰上的配件緩緩走了過去。其實她倒是不怕鬼神的。這個時節,可能鬼神倒比活人更好對付。活人才是真的要她性命的那個危險。一步一步靠近了光源,才看清楚那盞燈的光,是從一扇敞開的雕花窗中照出來的。雕花窗精雅,窗棱上糊著雪白的明紙,統共七八間屋子,不知道是做什麼用途,這窗後的屋子像是一個書房。書房中擺著高大的書架,上麵陳列著各種厚厚的書作。牆上掛著翠竹粉荷的水墨畫,畫筆粗糙,看得出來下筆時沒費什麼心思,但靈氣卻極好。窗前寬大雕花桌上擺著那盞孤燈。燈前並沒人。有筆墨紙硯,有筆洗筆筒筆架,還有裝著字畫的寬口白淨瓶。東西都是好的,價值不菲。就是這屋子裡的擺設,隻怕也要千金,更彆說這七八間精雅屋子的價值。錦公主怔了怔,見七八間屋子都漆黑一片,隻有這書房中亮著一盞孤燈。不由得悄然竄到窗前,靠在窗框上,偷眼去瞧屋中人。屋中沒有人。寬闊的書房中,沒有一個人。燈前的茶盞卻還飄著嫋嫋青煙。如今天氣,春寒料峭,茶水還熱著,人卻定不會走遠。人呢?滿園漆黑,灰塵遍布,人跡俱無,怎麼這裡卻還住著人?下意識的,她便想到了翡翠林的幕後主人。翡翠林是對外的。像是茶園,卻又不是。針對的客戶都是建康府中的高官貴人,總之尋常百姓是絕對進不來的。甚至,普通人就算是花錢,也沒資格進來瞧一瞧滿園翠竹,瞧一瞧瓦缸粉荷。隻有那些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才可以在園中來享受片刻的安寧。她不由得目光冷了冷。“你在看什麼?”身後,突兀地響起一個人的聲音。一個男人。四野寂靜,黑暗中的竹林不曾傳來半點聲息。這人是何時站在她身後的?她眸光一顫,飛快回頭,“唰”的一聲拔出長劍,足下一點,就近了男人站定之地。長劍毫無花哨,倏地搭上男人的脖頸,橫在咽喉上。冰冷的劍刃貼著男人的肌膚,連她自己都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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