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這麼乾?”站在天台,刑偵部門姓金的同事在進行最後的確認。“有難度嗎?”柴原問。“難倒不是特彆難,也就是多花點兒時間。可是,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嗎?”“我覺得有可能,最好還是試一下。”為了儘快證實自己的想法,柴原一早就帶頭兒來到學校,想趁著上午趕緊把事情辦完,可不能輕易放棄。“不是要打擊你,第一次的鑒定並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再說如果還有人在這,隻要查一下後來離開學校的人員不就知道了。”“那天沒人看見有誰很晚走出學校,當然出了人命還大搖大擺離開也不正常。”“不看到結果你是不會罷休的對吧?”“總之,再試一次吧。”柴原以誠懇的語氣說道。“那好。”再次勘驗現場不是不行,但了解了柴原的設想後還是不免讓人擔憂。問題在於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在露天的室外現場還能留下多少線索?!“那就辛苦了。”柴原看著同事走到天台一端,從手提包裡拿出工具,在發生墜落的那一邊開始仔細地清理。柴原記得對方比自己還要大四歲,在刑偵技術方麵也稱得上經驗豐富了。站在平地看,學校建得的確氣派,可來到頂層就能看出這幾座樓應該都有些年頭了。女兒牆的高度還不及成年人的膝蓋,對高中生而言也可以等同為“台階”了,抬腿就能邁上去。不符合近十年的建造標準,柴原上次來就有了判斷。取證過程前後花了大約一個鐘頭,幫忙開門的年輕男老師則一直在樓梯間等候。柴原囑咐過,無關人員不能靠近現場。“怎麼樣?”看著同事一件一件收拾東西,柴原問。大概是想早點兒得到答案。“不太樂觀,彆抱太大希望。”他邊回答邊摘下白手套。“是因為時間太久嗎?”“這隻是一方麵,還有彆的原因。你的假設是有人站在女兒牆上走不慎摔下去,那麼站在這麼高的地方人一定走得小心翼翼,那樣是很難留下什麼痕跡的。”“要是第一天能檢查一下就好了。”“不好說。雖說這裡平時開放,誰都可以上來,可這是水泥地麵,能留下什麼呢?之前的報告結果你也知道了。話說回來,你讓我來不過是想確認死者有沒有可能是死於意外,可我的觀點是這不太像是意外墜落。”“為什麼?”“死者是在離兩座教學樓最遠的一側掉下去的,那邊算是校園的最後麵了,然後你回頭看。”他指著遠處的兩座樓,“五六兩層都能看見這裡,四樓個彆角度也能看到,可是那天有人發現樓頂有人嗎?”“沒有特彆問過誰這個問題,但也沒聽說有目擊者。”“但是隻要有人看到這種事都會一傳十,十傳百的。”“沒錯。”柴原點頭讚同。“所以應該是有意避開了人們的視線。”“很有用的分析。”“其實現場總是包含很多信息的,不一定非要依靠現代化技術。就說這裡吧,能做掩體的也就隻有那個了。”兩人視線一齊投向位於天台中部的屋麵樓梯間。“一開始應該躲在那邊,等彆人放學了再到邊緣一帶活動。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這麼做。”“什麼原因?”“我隻能根據現場情況做個推斷,具體怎麼回事兒就要靠你們了。”“有沒有其他人在場死者都有可能選擇回避,但要是隻有他自己其實隨時可以跳,用不著等到放學後半小時。”柴原走到女兒牆邊上,向下瞄了一眼,下麵隻是一條灰色的小路。“這就不好說了。我覺得事情會比我們想得要複雜。”“多久能出結果?”柴原關心地問。“十天左右吧,我會儘快的。”下午第三節課下課鈴響起時,魏立行頓時生出一陣輕鬆感。班裡的學生倒是沒什麼反應——下午的課十有八九會上成這樣,整個班都昏沉沉的,僅有少數人還能跟上講課的節奏。回到辦公室,魏立行一下坐到椅子上,靠著椅背端起水杯連喝了幾口。周三全天都有生物課,絕對是對體力和喉嚨的考驗。接下來就是最後一節課了,上了一天的課,通常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很少有學生主動來請教問題了。魏立行的目光掃過辦公室裡零零散散的幾個積極分子,心裡期盼最好不要有人來找自己。看著周圍同事都在忙碌,自己也沒有與人閒談的熱情了。幾分鐘後,上課鈴響起,趕著上課的老師和聚集在辦公室的學生陸續離開,辦公室裡很快恢複了先前的安靜。魏立行已經上完了全天的課程,現在的心情如同獲得大赦一樣,疲憊而又放鬆地靠在椅子上休息。講了一天的課,他已經絲毫沒有工作的興致。儘管還有一堆作業沒看,但手拿起紅筆卻怎麼也不願意再去翻那些練習冊,魏立行覺得就這麼坐在座位上耗到放學也不錯。此時,辦公室裡隻有不到一半的人,魏立行抬手看了眼表,離放學還有一個多小時。他默默地掏出煙盒,然而環顧四周,發現身邊坐著的隻有不抽煙的女老師。魏立行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身旁兩個空著的座位。失去煙友的魏立行果斷地站起來,握著半癟的煙盒離開了辦公室。剛踏入高中樓通向實驗樓的回廊,魏立行就迫不及待地點上了煙。他撐在回廊的欄杆上向下麵張望著,站在這裡可以俯瞰整個操場,但今天上演的仍然是沒什麼技術可言的球賽,並無新意,隻看了幾眼心裡就更煩了。魏立行不知不覺咬癟了過濾嘴,這個時候還能去哪兒呢?沿著回廊去實驗樓,不知道此時是否有上課的班級,但可以肯定的是通向天台的門已經鎖起來了,不然去那裡抽煙更清靜自得。魏立行在空蕩蕩的回廊上走來走去,直到抽完一支煙仍沒想好該去哪兒消磨時間,隻是不要再回辦公室了。再看一眼下麵的操場,他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肩膀,向實驗樓走去。四點多鐘的太陽散發著最後的能量,操場上有正在上體育課的班級,但還在活動的學生並不多,女生幾乎都躲在看台下的背陰處聊天,隻有部分男生不顧灼熱的夕照,在人工草皮的球場上執著地追著足球跑。看到魏立行沿著台階走上來,關月青一點也不吃驚。剛才她便遠遠望見了他從實驗樓走出的身影。關月青朝下麵揮了揮手,魏立行微笑著加快了步伐。“辦公室找不見人,我一猜你就是來這裡了。”魏立行坐下後遞給關月青一瓶咖啡,自己則擰開礦泉水蓋子喝了起來。“我不知道你愛喝什麼,就買了你上次喝的咖啡。”關月青摩挲著瓶身上的包裝紙,的確是她常喝的牌子。“謝謝,我挺愛喝這個的。”“你沒課了?”“沒了,就等下班了。禮拜三太難熬了。”關月青今天也是從上午講到下午。“我也是。剛才最後那堂課上我以為嗓子要燒起來了。”“課表排得一點兒都不合理。”關月青開始批評學校。魏立行哼笑著,用略帶嘲諷的口吻說:“從來沒合理過。”魏立行又灌了一口水,他望著下麵的球場,幾個男生擠在一起,拚命爭搶著,但顯然他們腳下的技術都不是特彆好。“今天這幾個不太會踢。”關月青附和著笑笑,球技水平什麼的她本來就不太懂。“怎樣才算好?”“腳法啊。好球員帶球就像把球黏在腳底下,誰來都搶不走。他們拿到球隻是在追著球跑,沒有控製力。單憑一股蠻力踢球可不行。”“中學生還能怎樣。”“是這些人不行,這學校裡還有踢得好的。”魏立行說話的時候,球就在兩隊人腳下換了幾個來回,最後球還是出界了。“昨天課講得並不是很好,可能讓你失望了。”“哪的話,你講得非常好,已經讓我很是受用了。”“算了吧,不用這麼誇我。”“是真的。一個人能獨立解決事情固然好,可很容易就走上閉門造車的陷阱。保持和外界交流才能激發活力,學習和參考的方法也能拓寬思路,所以我才找你的。”昨天下午上課前,關月青臨時向魏立行提出了旁聽的要求,魏立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雖說教師之間相互聽課學習是很正常的,但事發突然,他沒有任何準備。哪怕關月青提前一天說,魏立行都會痛快答應下來。魏立行思量著即將開始的課程,拋開對內容的把握不說,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權衡之後,魏立行隻好答應下來。他找來學生搬了把折疊椅放在教室最後,關月青走進教室,學生中間隨即一陣小聲議論。工作這些年,旁聽這種事魏立行已經習以為常了。每逢有彆的老師來聽課,隻要忘記那些人,按照事先備課的內容全情投入到課堂互動中,時間便會過得飛快,轉眼間一堂課就會過去,還會得到同行教師的好評。不過,不知道這次是怎麼了,若是全神貫注地講課還好,隻要每次用餘光掃過坐在教室後麵的關月青,魏立行總是感到一陣莫名緊張。“以後要聽課最好提前說,我好有個準備。”“準備太充分會掩蓋你本來的授課特色的。”“你是要學我嗎?”魏立行問。“隻是想參考一下。”說完,關月青又補充了一句,“學也學不來。”“重要的是你自己的風格和方式。”“有幾次,我點名讓學生回答問題,看他們答不上來,站在那支支吾吾的樣子,我反而會不知該做什麼好,這時候是該給些提示,還是乾脆換個學生來答呢。有時候也能感覺出有的學生是故意回答不出嘩眾取寵的,可真夠討厭的。”“後來呢,最終你是怎麼解決的?”魏立行轉過頭問。“我讓答不出來的都坐下了。”“這可不行。太便宜他們了,應該好好教訓一頓。尤其是那些故意出洋相的,得想辦法收拾他們,不然他們以後會得寸進尺的。”“可是看他們求饒的樣子又心軟了。”“那都是裝的,因為你是女老師他們才這樣。學生該批評時就得批評,過分寬容是沒有益處的。一站起來就隻會低著頭什麼都不說的那種,分明是在逃避,以為隻要沉默老師最後就會讓他坐下。就算到最後還是會換人回答,但在此之前不能讓他太輕鬆,上學到今天這份兒上,總不能一問三不知吧。不過,如果有學生隻是因為思路不對,沒有找準解題的方向,可以適當提醒一下。”“就像你昨天那樣?”“昨天??差不多吧。”事實上,昨天的課上有些太差勁的學生魏立行根本就沒敢點名回答問題。“聽了你的課我也有所領悟了。”“能有收獲就好。”“但是要做到像你那樣還需要時間。”“時間不是問題。”“怎麼不是問題,當然是越快越好。”“現在困擾你的隻是小問題,這種問題跟你未來的教學生涯比根本不值一提,當然前提是你願意一直當老師。生物課在高中課程裡屬於比較簡單的科目了,我認為隻要本科是畢業於生物專業都能勝任這份工作。你有專業基礎,按部就班備課,老師該做的工作你都認真去完成,所以你的課堂心理素質應該更加自信,而不是現在這樣。”“其實高中生已經很省心了,就算不想聽課也隻是趴在那睡覺或者自己找點事情做,至少沒有影響彆人學習。”“不會是有人給你搗亂吧?”魏立行問。“沒有。”“唯恐天下不亂,破壞課堂紀律的情況初中比較普遍。高中生已經有獨立行動的自覺了,不會輕易被彆人乾擾。但是不管怎樣,隻要不好好學習你就要讓他們知道錯了。彆舍不得,該說就要說。”關月青點了點頭。女老師震懾不住學生的情況魏立行以前聽說過不少,雖說經常有聲音提倡師生間打破隔閡,建立“朋友”關係,可是不管怎麼說老師就是老師,學生就是學生。老師掌握著更多的知識並傳授給學生,尤其在高中階段,高強度的教學任務讓這種單向灌輸的教學模式不可能有歡樂的氣氛。那些提出輕鬆教學口號的人,魏立行認為說好聽了是理想主義,說得不好聽就是生活在幻想裡,他們才不了解這個國家的教育呢。關月青沉默地注視著遠處,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魏立行注意到她的側臉很安靜,好像兩人正坐在大學的階梯教室上著一堂公共課。“你結婚了嗎?”猶豫再三,魏立行還是問了一句。“沒啊。”關月青疑惑地看著他,“怎麼問起這個?”“聽說咱們同學中有不少已經結婚了,所以我問問。”“豈止,有的連孩子都有了。”從畢業第三年開始,陸陸續續傳來同學結婚的消息,最近兩年也有很多人開始了三口之家的生活,關月青對此類信息已經見怪不怪了。“你看我像已婚的嗎?”“就是因為看不出才直接問了。”“你參加過同學的婚禮嗎?”“隻參加過三次,是大學時關係不錯的幾個,和其他人就沒什麼聯係了。”“我也是。”關月青隻是經常在網上看到同學的婚紗照,被邀請參加婚禮隻有一次,還不是大學同學。“我以為冼駒會很快行動的。”“沒有。”“還是他嗎?”魏立行好像意識到什麼,又補充了一句。關月青垂下眼簾,淡淡地說:“他已經不在了。”“什麼意思?”“就是不在了。”魏立行愕然,同時也發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情。“從沒聽同學說起過。”“沒和彆人說過。都畢業五年了,大家聯係越來越少了,他也不是個主動的人。”“太對不起了。”魏立行趕緊道歉。“沒什麼,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關月青正是帶著這樣的信念才重回職場的。聽到昔日同學去世的消息,魏立行一時間也百感交集,不知道該安慰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換個話題。可惜太陽最後的餘溫還沒消退,微熱的風吹過來反而讓兩人周圍的空氣更加黏稠了。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音,關月青回過頭,引頸探視。“好像有人扔東西。”礙於高度差,她什麼也看不見,隻聽見有腳步聲漸漸遠去。“工廠的人,他們有時會把廢料什麼的堆在這邊。”“原來那邊是工廠啊。”“好像是造紙廠。”“從來沒有注意過另一邊。”隔著圍欄,關月青看見兩個男人的背影。他們身穿藍色的工作服,剛才扔垃圾的八成就是他們。“那你呢,為什麼不讀研了?”關月青回過頭問。“為什麼一定要讀呢?”“當年保研的機會還是很吸引人的。”“我的畢業實驗最後出了問題。”魏立行本不想把話題轉到這件事上,可避而不談就顯得太失禮了。“什麼時候的事,實驗出問題很正常,沒有時間再做調整了嗎?”“來不及了,那時已經快到期限了。”“是什麼問題?”關月青看上去更不明白了,眉頭微蹙。“你知道大四那年學校和市裡一家研究所合作嗎?”關月青搖頭,她連聽都沒聽過。“你不知道是正常的,那是和學校研究生院的合作。研究方向主要是基因工程領域,有大量資金,缺的是專業人員。”“你是怎麼知道的?”“有一次在辦公室聽老師說的,那時候項目還在準備期,但已經和幾所高校有過接觸了。研究所希望能夠招聘些專業碩士,因為從實習期就會按月發放工資,我當時有點兒心動。”“可是,那時你還是本科生,本科生也能加入嗎?”“原則上是不行,但那時候學校的研究生院也沒什麼人了,既然我已經屬於準研究生,學校最終還是開了條通道。不過,作為條件,我的那部分酬勞歸學院所有,算作我的一部分學費。我覺得可以接受,本來我想加入這個項目就是為了賺點讀研期間的生活費。”“可是也要等到你研究生畢業才能去吧。”“從研一開始就能接觸所裡的項目了,有了相關的經驗以後留在那實習也很容易。”“後來呢?”“保研隻是免去了研究生考試的程序,學校的畢業考試是不能省的,畢業論文也必須通過。因為提交了參加研究所項目研究的申請,所以我的畢業實驗也要換成基因工程方向。”魏立行麵容平靜地說,“但是,失敗了。”“為什麼,就因為臨時換了選題?”“和選題內容沒關係,是技術方麵的事。”“可是基因工程技術已經很成熟了,還能遇到什麼問題,你們不會是在做基因組圖譜吧?”“怎麼可能,圖譜可不是找一幫研究生能乾的。”魏立行笑著回答。“難道說??”關月青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你們在開發新的外源DNA片段?”魏立行苦笑道:“猜對了一部分。外源DNA確實是項目中比較重要的部分,但那時要麵對的還有彆的問題,比如以昆蟲細胞作為受體細胞。”“昆蟲細胞做受體?”關月青睜大眼睛。“沒想到吧。”“也就是說,要在昆蟲體內表達了?”“是的。”如關月青所言,基因工程的確不是什麼神秘技術,幾十年前開始受到科學界重視,新千年後更是廣泛應用於多個領域。其原理簡單來說即是將生物的某段基因與載體在細胞外進行拚接重組,再轉入到受體細胞中,使之按照人類的意願維持和表達其遺傳特性。如果基因工程廣泛應用在製藥業,那麼產品大部分是麵向人類的,所以受體細胞一般選擇哺乳動物,實驗室常見的就是小白鼠。“昆蟲細胞有做受體的優勢,世代間隔短,易於大量養殖,能節約很大生產成本。”“可是即使在哺乳動物受體細胞中,真正能夠攝入重組DNA分子的受體細胞也是很少的。”“沒錯。不僅操作比較煩瑣,相對哺乳動物細胞表達係統來說,表達產物的翻譯後加工係統也不夠完善。得到的目標產物在哺乳動物身上試驗,效果也不理想。”“項目成果是要應用在醫藥領域?”“是。”魏立行點點頭。“這不算失敗啊,實驗還應該繼續下去,總會有成功的樣本出現。”“沒能在規定時間內取得成果又有什麼辦法。”“你們應該有很多實驗組,不會一個都沒成功吧?”關月青問。“據說有,但那不是我所在的實驗組。”“那也不能為此就取消你的保研資格。”“學校沒有取消,但是這個實驗原本是作為我的畢業設計的。這麼一來我不得不重新選擇課題,當時已經臨近畢業了,所以我的答辯也得延期。就在那段時間,有人頂替了我的名額,學校也沒辦法,聽說對方很有背景。”“真是太不公平了。”關月青沒想到最後還有意外波折。“就好像被命運擺了一道,躲都躲不開。”“你那時心裡一定很不平吧。”“還好吧,沒過多久就覺得沒什麼了。在結果揭曉之前我是全力以赴地努力過的,但是對於改變不了的事還是接受吧。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魏立行對很多事情都是這個心態。“是啊。”關月青輕輕笑了笑。一陣鈴聲從教學樓的方向傳出,操場上男生女生分彆集合,聽不見體育老師說了什麼,但很快人群便“嘩”地散開,朝教學樓走去。“幸虧我還有教師資格證,當時正好趕上這裡招聘,我就來了。不過,麵試當天我還在猶豫是否要真的從事教育工作。”關月青有點兒意外。“還以為這是你的理想職業呢。”“為什麼這麼說?”“覺得你講課很好,學生們應該也挺喜歡你吧。”“居然給人留下這種印象。”魏立行嘴角浮現出自嘲的笑。“不是嗎?”“我也不知道。但是那時候一想到要麵對一群毛頭小子就頭疼,後來我還發現,有的女高中生比男生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原來你和我現在狀態一樣啊。”“都是漸漸適應的。”“你打算一直做下去嗎?”“大概吧,前幾年還想過換個職業,但是現在覺得就這樣也不壞。人都有惰性,從生活那裡得來一點兒好處就不想再追求彆的了。”魏立行能夠感到身體裡的闖勁兒已經不像幾年前那麼強烈了。學校大門的方向有學生從兩側教學樓擁聚過去,終於到了放學時間了。魏立行站起身對關月青說:“實驗室那邊已經開始製備材料了,下周就能上實驗課,你也做好準備。”這話說完,教學樓上幾處亮著光的玻璃窗便接連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