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陳簡回來了。江硯的動作僵住,背對門口,遲遲沒有轉身。他聽見陳簡換了鞋,脫掉大衣,似乎發現他了,腳步聲漸行漸近,往廚房這邊來了。“江硯?”陳簡在背後叫他,“你在乾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沒吃飯嗎?”“嗯,有點餓。”江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過身,對陳簡笑了一下。他氣色不佳,整個人狀態很虛,似乎非常累。陳簡看在眼裡,原本因為他有時間發微博卻不接電話不回微信的事不高興,現在也沒脾氣了。陳簡說:“你想吃什麼,我做吧。”“不用了。”江硯從冰箱裡拿出一個蘋果,咬了一口,走出廚房,用吃東西時模糊的腔調掩飾情緒,問道,“你去趙文哲那兒了嗎?”陳簡一同出來,並未多想,說去了。江硯聞言,原本走到沙發邊,突然折回來,像往常一樣,兩手一伸,主動摟住了陳簡,然後臉貼在他脖頸上,深深嗅了一口。陳簡一愣,笑了:“你乾什麼?”江硯搖了搖頭,手從陳簡背後抬起來,又咬了一口蘋果,狀似不經意地說:“熟人很多吧,好玩嗎?”陳簡遲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接著剛才的話題,問趙文哲的生日宴,答道:“沒意思,那種場合能有什麼意思。”實際上陳簡根本沒待多久,剛到場就被趙林鈞拉走了,他們提前退場,換了一個清靜的地方喝酒聊天。自從趙林鈞訂婚,兩人有一段時間沒見麵了,聽聞最近趙公子掙紮在水深火熱之中,被他未婚妻折磨得死去活來,相識短短幾個月,被迫從頭體會了一遍前麵三十年都沒體會過的情感磨難,十分悲慘。陳簡安慰了趙林鈞幾句,一起吃了飯,臨彆之前,被問到“你和江硯怎麼樣了”,陳簡說一言難儘,趙林鈞便點頭,表示理解。是否真的理解不重要,每個人的故事都複雜,誰又能真正理解誰呢。江硯一言不發,隻摟著陳簡,在長久的沉默裡,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陳簡不覺得哪裡不對,隻當他工作太累了,把人從懷裡放開,按到沙發上,拿掉他手裡的蘋果,放到茶幾上說:“你多久沒休息了?謝霖太過分了吧。”“……”江硯抬起頭,從下麵望著陳簡。他發現陳簡今天似乎很溫柔,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都不長久,陳簡是忽冷忽熱的,他摸不透規律,以為是因為自己不被信任,所以陳簡常常不高興,這是他們之間矛盾的根源所在。現在看來也未必吧,也許陳簡早就不在乎他是否值得信任這件事了,高興與否也和他無關。比如今天,他為什麼這麼高興,為什麼這麼溫柔?江硯控製不了自己偏激的想法,曾經他什麼事都往好處想,現在忍不住把什麼事都往壞處想他想,陳簡一定見到康喬了,他們會去沒人的角落裡聊幾句嗎,會不會牽手,有沒有接吻,康喬在直播裡說,把今天當成最後的機會,那一定費儘心機,陳簡被他哄得開心了吧,是這樣嗎?“……”江硯感覺自己要瘋了,想問的卻問不出口,怕自己捅破這層窗紙以後承受不了後果。他低下頭,躲開陳簡注視的目光,輕輕吸了口氣,再抬頭時努力使表情恢複平靜,他說:“沒辦法,特殊時期,工作太忙了。”陳簡還沒接話,他又說:“陳先生,我有件事要對你講。”陳簡動作一頓:“什麼事?”“我得搬出去住幾天。”江硯看著對麵牆壁上的掛鐘,不敢看陳簡的表情,胡亂編道,“過幾天參加一個真人秀節目,要拍我住的地方,這裡不方便。”“要多久?”“不一定,也許很久吧。”“……”陳簡盯著他看了幾秒,從他臉上看出了撒謊時明顯的心虛,頓時麵色一沉:“好,你想搬就搬吧。”第56章江硯說要搬出去,是一時衝動,他傷心之下情緒極度不穩定,暫時不想再見到陳簡。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如果再果斷一點應該直接分開,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陳簡不需要他做犧牲,他也該放自己一條生路,以後各走各路,誰都好過。可惜太喜歡一個人時放手總是不容易,就算很痛苦,那麼喜歡他,怎麼舍得讓自己從今以後的生命裡再也沒有他的存在?江硯收拾好隨身物品,當天就搬了,他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想先冷靜下來再做進一步決定。陳簡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對他的謊話耿耿於懷,沉著臉,送他到門口。這時天已經黑了,黃昏的最後一抹色彩消失在地平線儘頭,與夜幕相攜而來的還有北風,那風裡夾著零星的雪花,撲麵打在身上,江硯提著小旅行箱的手被凍得縮了縮,卻沒有放下,隻壓低了拉杆,手指蜷回袖子裡,回頭對陳簡說:“我先走了。”陳簡站在門庭的台階上,沉默地看著他,眼神還是很難懂,江硯隱約感覺陳簡生氣了,氣什麼呢?他很介意他搬不搬走嗎?這個想法一冒頭,江硯忽然發現陳簡神情黯淡,那樣子似乎是有點受傷的,像是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他拋下了……怎麼可能,錯覺吧?江硯忍住鼻酸,告誡自己應該有自知之明,不要想太多。他抬手揉了揉凍紅的耳朵,勉強笑了一下,說話時嗬出一團白霧,在冷風裡很快散了,他對陳簡說:“太冷了,你進去吧。”說完不管陳簡什麼反應,拖起箱子,立刻轉身往外走。他步子邁得大,走得快,旅行箱的軲轆在地麵上發出急促滾動的聲音,有點刺耳。陳簡本想叫他的,話到嘴邊不想開口,心裡那股火氣也散了,人都走了,還跟誰發脾氣?陳簡回到房裡,發了會呆,給謝霖打電話,接通了後,沒有心情客套,直接問江硯最近的工作安排,問完得到了自己早就猜到的答案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感覺,顯然江硯是在說謊,他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找人確認一遍,多此一舉。陳簡感到心煩,越來越覺得無法將失控的生活拉回正軌,日複一日沒有一丁點值得開心的事,看什麼都不順眼,到處一團糟,簡直身心俱疲。他進浴室洗了個澡,一個人在家不想準備晚飯了,不高興做,也沒胃口吃。從浴室出來之後,拿手機看了眼時間,剛剛七點鐘,還早。有個未接電話,是趙林鈞打來的。陳簡覺得八成是叫他出去喝酒,回撥一問,果然,趙林鈞說給他堂哥過生日的那些人還沒散,換了個地方,可能要通宵開趴,問他來不來。陳簡一聽就皺眉,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隻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拒絕。他對趙林鈞說,“找幾個人打牌。”趙林鈞說好,報了地址,叫他先過來再說。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