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微臣所知,去年二月下旬,*王殿下的下的壽陵已在天壽山一帶開始宮廷,如今已有規模。徐有貞所說的天壽山,原名黃土山,位於京城西北部的昌平境內。大明都城遷至北京以後,這天壽山便成了大明帝王的陵墓所在,明成祖朱棣、明仁宗朱高熾、明宣宗朱瞻基的皇陵先後在此落成。朱祁鎮想了想,又問道:“這座壽陵的規格是怎樣的?”徐有貞不知朱祁鎮的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道:“因為郭王殿下當時還是天子,所以壽陵的規格是依照帝王的禮製修建的。”朱祁鎮聽了,冷冷一笑,道:“他已經被廢為親王,有何資格享受這樣的壽陵?徐愛卿,聯打算把這座壽陵毀掉,你意下如何?”徐有貞麵色大變,朱祁鎮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分明就是不承認朱祁鈕這個弟弟做過皇帝。這麼嚴重的事,徐有貞自是不好回答,正遲疑間,朱祁鎮已是沉聲道:“難道不可以嗎?”徐有貞身為內閣首輔,受到朱祁鎮的親信,且身後有獨孤九天撐腰,但有些事情,他也不敢與朱祁鎮意見相左,忙道:“郭王殿下既然已經被廢,而皇上乃九五之尊,權掌天下。皇上下旨毀掉壽陵,並無不妥之處。”朱祁鎮得到徐有貞的讚同,十分高興,笑道:“徐愛卿,聯就知道你會支持聯的。”徐有貞道:“微臣願為皇上分憂解難。”心裡卻是想道:“我還以為皇上沒有把郭王賜死,已經是原諒他了。誰想到今日一見,才知皇上對郭王的痛恨,a纖深入骨髓。郭王好歹也做過幾年皇帝,倘若聽說自己死後不能入葬精心營建的壽陵隻怕便會立時氣得吐血而亡。”就在這時候,禦書房外又有人來了。來人並非尋常太監,而是司禮監大太監皆東廠督主的曹吉祥。他帶來了一個“奇怪”的消息,這個“奇怪”的消息就是獨孤九天要期見朱祁鎮。為什麼說這個消息“奇怪”,因為朱祁鎮和獨孤九天這兩個人,一為大明國君,一為武林皇帝,經“奪門之變”這件事以後,已經是必然的聯係在了一起。在外人看來,他們早就應該會麵了,但事實上,自從朱祁鎮重登帝位以來,朱祁鎮與獨孤九天一直沒有碰過麵,甚至連口信、書信都沒有通過。朱祁鎮聽了曹吉祥的察報以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想道:“獨孤九天,你這隻老狐狸終於來了。”將手一擺,下旨傳見獨孤九天。曹吉祥剛退出禦書房,禦書房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微臣焦兆龍,前來拜見皇上。”朱祁鎮笑道:“焦老請進。”焦兆龍進了禦書房,向朱祁鎮行過禮後,見徐有貞在場,眉頭微微一皺,道:“原來徐大人也在這裡,老朽失敬了。”徐有貞道:“不敢翻敢,應該是下官失敬才對。”他一麵說著,一麵察言觀色,看出焦兆龍有話要對朱祁鎮說,自己杆在這裡顯得有些不識相。與其被趕,還不如請辭,於是便對朱祁鎮道:“皇上若沒有彆的事,微臣這就告退了。”朱祁鎮領首道:“徐愛卿去吧。”侯徐有貞一走,焦兆龍上前一步,麵色略顯凝重地道:“微臣聽說獨孤九天要來期見皇上,皇上當真要見他麼?”朱祁鎮道:“焦老可是認為獨孤九天會對聯不利?”焦兆龍道:“請恕微臣放肆。獨孤九天武功高強,野心勃勃,他這次前來,一定沒安什麼好心。微臣希望皇上能夠讓微臣率領一班死士,守護在皇上身邊,以防不測。”朱祁鎮心裡早已打定主意,笑道:“焦老的關心,聯深為滿意。不過,獨孤九天真要對聯不利的話,又何必等到現在呢?聯貴為一國之君,身係大明命脈,諒他不敢把聯怎樣。”焦兆龍深知獨孤九天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他的職責乃是護衛朱家天下,而朱祁鎮的生命就是朱家天下的一部分,他豈能怠慢,道:“皇上對獨孤九天心誠,獨孤九天未必會感恩。不如這樣,就讓微臣率領數人藏在禦書房後,隻要皇上發覺不對,一聲令下,微臣等人立時出來將獨孤九天拿下。”朱祁鎮麵色一變,道:“不可。獨孤九天於聯有恩,聯豈能做忘恩負義之徒?”焦兆龍想不到朱祁鎮會這麼說,忙跪下道:“微臣失言了,請皇上降罪。”朱祁鎮淡淡一笑,道:“焦老何罪之有?聯自有主意,焦老不必過於擔心。焦老,你還是先行退下,免得獨孤九天來了,與你撞見,徒增誤會。”焦兆龍隻得道了一聲“是”,退出禦書房。過了一會,曹吉祥領著一身華服的獨孤九天來到了禦書房外。朱祁鎮走出門去,親自迎接。賜座以後,朱祁鎮道:“難得獨孤盟主百忙之中能夠抽空來看望聯,聯真是高興。”獨孤九天拱手道:“在下一介武夫,能夠得見天顏,乃無上光榮。皇上聖言在下受寵若驚。”朱祁鎮道:“獨孤盟主統領武林,威達萬裡,又豈能是‘一介武夫,所能形容的,獨孤盟主太謙虛了。”獨孤九天道:“在下這點小小的能耐在皇上麵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皇上統領整個天下,這才是當世第一人。”兩人看似客套,其實語含試探之意。獨孤九天身為一代嫋雄,這等事情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家常便飯。朱祁鎮之所以會說得出那些話,無非是這些年的苦難,使得他更加成熟,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被王振牽著鼻子走,渾渾噩噩的“庸帝”。客套了一番以後,朱祁鎮乾咳了一聲,對站在邊上的曹吉祥道:“曹愛卿,你退下去吧。獨孤盟十該次來見聯,一定有許多話要對聯說,你就用不著在旁侍候了。”曹吉祥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道了一聲“遵命”,退出禦書房。[記住網址 .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