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走到了院子門口。隔著院門，先就聽到了裡麵傳出的嘰嘰嘎嘎小孩子說笑的聲音，很明顯家裡並不是隻有大寶和二妞，祁峰家的兩個兒子也都在這兒。寧工轉頭看向沈青耘：“喲，這是今天晚上要吃宴席？”那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你都請教導員他們一家來吃飯了，怎麼就不能帶上我們兩個老人家？你不主動邀請也就算了，我們厚著臉皮跟你回來，你還推三阻四的？還有沒有一點尊老的精神了，真是一點不討人喜歡！沈青耘從去了C省之後，和寧工他們在一起處的時間是最長的，感情也越來越深厚。剛接觸的時候，覺得這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說話做事得斟酌著來。時間久了，他才發現其實這些做學問的人，性子反倒單純的很。和你熟了，就絕不會把你當外人。就，很有些沒大沒小，一點不把自己當長輩。例如，寧工和他認識都沒多久呢，就一點不客氣的把媳婦當初給他帶的一瓶子芥菜絲全給忽悠走了！搞得他都沒辦法說。看此刻寧工那一臉埋怨的表情，沈青耘嘴角抽了抽，裝作沒有看懂的偏過頭去，順手推開了院門。這一推門，那香氣就更濃鬱了，簡直是自發的全都往他們幾個的鼻子眼裡鑽。搞得三人全都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二妞第一個看到沈青耘，猛地一下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大喊了一聲：“爹！”就朝他跑了過來。看那圓滾滾的小身子嗵嗵嗵的朝他直撲而來，沈青耘連忙低頭去接，卻被她快速地塞了一個東西到嘴裡：“爹，吃土豆片！”沈青耘一個沒防備被她塞了個滿嘴。他下意識的嚼了嚼，發現嘴裡的東西軟軟的，韌韌的，鹹香可口。咀嚼了兩下，確實能吃出來就是土豆，卻和他之前吃過的土豆完全不是一個滋味。他知道，這是媳婦兒又琢磨著給他們做好吃的了。他的心裡一陣舒坦，再抬眼看時，小閨女已經發現了跟著他進來的寧工和華老。二妞鬆開了抱著爸爸的腿，走過去規規矩矩的衝著兩位老人鞠了一躬，喊了一聲：“爺爺好。”這才站直了身子衝著他們眯著眼笑。小丫頭現在被尹小滿養得極嬌。穿著乾乾淨淨的碎花小褂，頭上紮著兩個小揪揪。白白的小臉一點都不像這個時代大多數孩子一樣黃皮寡瘦的，而是肉嘟嘟，粉嫩嫩的。這麼乖乖巧巧的站著，看得兩個老人隻覺得心都是熱的。這時候大寶也看到了他們，也慌忙從之前的地方跑了過來。他沒有像二妞一樣直衝沈青耘而去，而是先衝著兩個老人鞠躬問好，之後才轉身叫了一聲“爹。”那教養規矩，讓兩個老人都不由得暗暗稱奇。看到他們這樣，強子和虎子也跟了過來，有樣學樣的都跟長輩問了好，然後才陪著他們一起去了之前他們圍著的地方。這時候三個人才終於看明白了剛才他們聞到的香味到底是從何而來。在院子靠近廚房的位置放著一個炭盆。就是冬天家裡取暖的那種。海市雖然地理位置偏南，冬天也偏暖，可畢竟是靠海，最冷的那段時間也是又濕又冷的。家裡沒個炭盆，根本熬不過去。隻是現在早已經暖和了，各家各戶的炭盆也都收起來了，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家的這東西會被尹小滿又利用了起來。此時那個炭盆子上夾著一個鐵網，一看就是將廢舊子彈箱上帶著的那種鐵絲拆下來編的。鐵網編得很密，放在炭盆子上可可好。這會兒的鐵網上整整齊齊碼著好些切成了薄片的土豆，還有切成條兒的南瓜。土豆片和南瓜上還都抹了一層薄油，這會兒被炭火烤著，發出了滋滋的聲音。鐵網旁邊，還放著一個盛著油的小碗，碗裡放了一個刷子，碗上架著一雙筷子。一過去大寶就熟門熟路的坐在了炭盆邊的小板凳上，用筷子夾著土豆片，挨個給它們翻麵。翻過來的土豆已經被烤成了深黃色，上麵還有均勻的網格形狀，真是又好看又誘人，不用吃就能讓人感覺到美味至極。幾個大人都興趣盎然的看著大寶忙碌，他卻一點也不怯生。動作熟練，手法利索。單看他這樣子就能知道——他們這麼吃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們娘呢？”沈青耘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尹小滿，不由得問道。他的話音都沒落，院門又被人從外麵推開，尹小滿和崔燕手裡各挎著一個竹籃一起走了進來。看到他們，尹小滿愣了一下，連忙過來先向兩位老人問了好，然後就招呼著孩子們去搬凳子，倒茶水。凳子一看就不可能夠，崔燕也趕緊跑回自己家，把家裡的也都搬了過來。大家忙活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都落了座，沈青耘才終於了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媳婦去縣裡買回來了一袋子南瓜和土豆，回來後就烤了給倆孩子吃。結果味道太香了，就把強子和虎子都給勾引了過來。幾個孩子吃得興起，崔燕中間來叫了幾次，倆小家夥死活就是不回家。後來崔燕急了，要打人，被尹小滿一把攔住。說這次買的東西多，乾脆晚上兩家一起吃飯得了。崔燕無奈之下隻得答應。然後提出說自己家後院的蔬菜也有很多熟的，讓尹小滿跟她過去看看有什麼能拿來一起烤的，不然光吃土豆和南瓜這麼多人也不夠吃啊！剛才他們三個人回來的時候，倆女人正好在後院摘菜，所以才沒碰著。眼看著這麼多人，一個炭盆自然是不夠的。崔燕給尹小滿使了個眼色，一邊招呼著強子回家把他們家的炭盆拿來，一邊拉著她進了廚房。“你先在這兒忙著，我去李叔那兒一趟，看看他那兒有什麼可以買點的。你跟我說說，還有啥可以烤？”聽崔燕這麼說，尹小滿也沒有攔著。雖然說他們之前講好了一起吃飯，可也沒想著要大搞。不過就是兩家人一起聚聚說說話，隨便吃兩口。燒烤這東西又吃不飽，到最後肯定還是得吃點饅頭窩窩之類的。可現在寧工和華老來了，那就不能這麼糊弄了。一來，人家是真的客人，還是遠方來客。再有，在尹小滿的心裡，不管怎麼說，是因為他們兩位，才讓沈青耘能夠在爆炸之前離開了兵工廠。即便是無心之舉，可也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現在恩人上門，怎麼也得用心款待。“嫂子，那就麻煩你跑一趟。也彆管能不能烤，有什麼就都買一點吧，買回來後再想怎麼吃都來得及。”聽她這麼說，崔燕點了點頭。她覺得小滿說的沒錯，反正什麼東西到她手裡都能變成好吃的。想到這兒她轉身就要出門，卻被尹小滿一把拉住，然後就見她拿出一把錢就要往自己的口袋裡塞。崔燕頓時急了！“就你有錢？這點錢你還和我爭，是錢多花不出去了？！”看她板了臉，，尹小滿連忙解釋：“客人是青耘帶回來的……”“他帶回來就隻是你們一家的客人了？人家不是來咱們營的？祁峰不是教導員？”說著，崔燕恨鐵不成鋼的伸手在尹小滿的腦門上使勁的戳了一下。“你個小丫頭就長長心吧！手這麼鬆，以後可怎麼辦呢？！彆以為我不知道，外麵用的油啊，醬啊的，都是你今天剛買回來的。你是準備一口氣把家裡的底子全部掏乾淨？明天還過不過了？以後還過不過了！”崔燕越說越生氣，可也知道這會兒不是和她掰扯的時候。隻能使勁瞪了尹小滿一眼，道：“你再跟我這麼計較，以後咱倆也彆說話，我也不進你家門了！”說完，直接甩手就出了門。看著崔燕的背影，尹小滿苦笑的搖了搖頭。她當然知道嫂子是對她好，所以即便腦門被戳得挺疼，也不敢多說一句。老實地埋頭收拾起之前摘回來的各種蔬菜。說起來崔燕是京城來的，自小在城裡長大。可論起種菜的本事，比尹小滿要強不知道多少倍。這才幾月份，她院子裡的菜就長勢喜人。僅剛才她們摘來的就有大蒜，生薑，胡蘿卜，茄子，小青菜還有西紅柿。每一樣都水靈靈，看著就喜歡人。比她之前從縣城買的南瓜，土豆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尹小滿將胡蘿卜洗淨切成手指粗的長條，將茄子全都切成了半個指肚寛的厚圓片。然後又將土豆切片南瓜切塊兒了，整整切了放滿一個平時曬乾菜的竹匾那麼多，才停了手。因為之前隻是讓孩子們吃著玩，沒準備當菜，所以尹小滿做的清淡，隻是在土豆片上抹了一點細鹽，彆的調料一點沒加。她從窗戶看出去，發現祁峰也趕來了，正和沈青耘一起點另外一個炭盆。幾個大老爺們外加一群孩子院子占得滿滿當當的，想了想，她又做了一個味道濃鬱的乾料蘸碟。花椒粒在鍋裡炒一下研碎成末，加入鹽和辣椒麵，又放入了之前用從宮裡拿回來的乾山菇磨成的粉。那滋味兒，不用嘗就知道肯定鮮香麻辣。看外麵準備的差不多了，炭盆也點燃了，她把東西端了出去。教會了兩個大男人怎麼烤，怎麼撒料，她就又重新回了廚房。這一次，她將上午從小陶那裡買的扇貝全都拿了出來，挨個刷洗乾淨，清除了內臟，又重新將貝肉在殼裡擺了擺好。她正準備去調汁兒的時候，崔燕已經抱著一個小竹簍跑了進來。從她額頭上的汗，還有呼哧呼哧喘氣的樣子就能看得出，這一路她都是跑著的。尹小滿趕緊停下了手裡的活，去給她倒了一碗水。崔燕二話沒說，一口氣喝了個乾淨。喝完之後才說道：“我把李叔家的東西清空了，全在這兒，你看看行不行？”尹小滿將簍子裡的東西全都倒在了一個大盆裡，這才看見裡麵有五六條巴掌大的小平魚，幾隻小花蟹，三隻大的八爪魚，七八個生蠔。“夠了，這可真夠了。”尹小滿沒有想到這一次崔燕能夠買到這麼多東西，頓時喜出望外，心也終於放進了肚子裡。要知道剛才她都做了半天思想鬥爭了，在糾結要不要把今天買到的石斑魚拿出來。說實話，她真舍不得。那麼好的東西，如果烤著吃，實在是太糟蹋了。身為一個廚師，除了要將東西做得好吃，還要物儘其用，用的物有所值。這也是他們很在意的。現在有了這些，她的石斑算是保住了。教給了崔燕要怎麼洗，怎麼收拾這些東西之後，尹小滿繼續去調她的醬汁。她先用石臼搗了很多蒜泥，然後放入切好的薑末，加入醬油，山菇粉，最後燒了一勺熱油澆上……頓時，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我的天啊，小滿你在做什麼？！”這香味實在是太招人，崔燕連活兒都不乾了，丟下洗了一半的魚就跑了過來。尹小滿眯著眼笑，也不理她。轉手將收拾好的扇貝和生蠔全都放在了一個大盤子裡，用小勺舀著料汁一點一點的澆了上去。全部弄好之後將盤子遞給崔燕：“嫂子你拿出去讓他們烤，注意彆把外麵的殼給弄碎了，湯汁溢出來把網子弄臟，再烤彆的就容易糊。”“放心吧，我去跟他們說，這麼香的湯誰要是敢給撒了，剩下的東西什麼都彆吃了！”崔燕說著，望著手裡的盤子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崔燕出去後，尹小滿走到盆子邊。她挽起袖子，正準備去收拾那些平魚和八爪魚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味道。沈青耘的味道。即使在這各種味道雜陳的廚房裡，尹小滿還是第一時間分辨了出來。她正要轉身，那人已經湊了過來。“還弄什麼？我來，你趕緊出去吃。”他說著走到尹小滿身後，腦袋越過她的肩膀往盆子裡看。在看到張牙舞爪蠕動著的八爪魚時，忍不住牙疼般的嘶了一聲。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尹小滿，驚訝的問道：“這東西能吃？”因為兩個人離的太近，這一轉頭，男人的臉都快要和尹小滿的臉貼在一起了。相隔不過幾公分。呼吸幾乎就在她的頰邊。尹小滿的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麵退，卻忘了此時男人其實是站在她身後的。這一退，乾脆直接退到了他的懷裡。沈青耘雙手扶了她一把，卻沒有躲開，而是將她攬了個滿懷，還用力抱了一下。隻是在她明顯要急了的時候才飛快的放開了手，並且很有求生欲的在她惱羞成怒之前主動往旁邊移了一步。卻終究沒有憋住，還是悶笑出了聲。尹小滿羞得眼圈都紅了。看她這個樣子，沈青耘終於不敢繼續鬨了。連忙溫聲的哄勸著：“好了，好了，彆生氣。你跟我說怎麼收拾，我來弄，你出去吃飯，一會兒東西全都涼了。”說完，自覺的脫下軍裝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挽起了袖子。知道男人剛才是故意鬨的，可偏偏還拿他不能怎麼樣。尹小滿又氣又急，索性也不跟他客氣：“魚去鱗，去內臟，減掉魚鰭，清除魚鰓。八爪魚……”雖然很想難為難為這個男人，可把這東西交給他，還是著實不放心。尹小滿歎了口氣，還是認命的親自將盆子裡那三條八爪魚全都撈出來，放在了另外一個盆裡。倒入鹽，加上水，反複揉搓，直到將它們身上的黏液全都清洗乾淨。然後換清水衝過，撕膜，去牙，擠內臟和墨囊，直到將原本看上去又黏又腥，還有點烏突突的魚變成白嫩嫩的小可愛。這樣，一個才算是清洗乾淨。尹小滿做這些的時候，沈青耘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看著。直到將一隻處理乾淨，他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我會了，我來，你去吃。”聽他幾次三番的說要讓自己出去吃東西，說沒有一點感動那是假的。可還有那麼多東西要處理，尹小滿又怎麼可能丟得開手？“你動作麻利點，幫我一起趕緊弄完，我就能出去吃了。”她沒好氣的對男人說道。卻連自己都沒有感覺到，那語氣裡帶著很難察覺的親昵。沈青耘抿了抿嘴，神情比剛才進來時還要高興幾分。他利索的把魚處理乾淨。在麵對那剩下來的兩條黏糊糊的八爪魚時，明顯一副頭皮發麻的樣子。可遲疑了幾秒，還是伸手抓起來，照著尹小滿剛才的動作，比葫蘆畫瓢收拾了起來。這時候，尹小滿已經又備好了調料，並且用蔥薑蒜，各式乾料將平魚揉勻，醃好了。待沈青耘捯飭完，她熟練的將它們也用料抓勻，之後放入盤裡讓男人拿著，自己端了一摞之前蒸的玉米麵餅子，兩人一起走了出去。看到她出來，所有人都齊齊朝她招手：“小尹快過來，今天讓你受累了，趕緊彆忙了，來吃點東西！”說著，寧工還往旁邊移了移凳子，把靠近沈青耘的位置騰了出來。沈青耘一點沒客氣，將手裡的東西全都塞給了祁峰，然後拉著尹小滿坐在了起來。剛剛坐定，就將一個小碗遞給了她。尹小滿低頭一看，差點沒氣笑了。那碗裝得滿滿當當，簡直要冒尖。從土豆片，南瓜條到剛才拿出來的生蠔，扇貝一樣不缺，生怕她少吃了哪一樣。“趕緊吃，我都挑最好的給你留著。”看她盯著碗不動，沈青耘還一點不顧嫌的趴在她的耳朵邊又嘀咕了一句。背過眾人視線，尹小滿快速對著他的大腳踢了一下，然後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自己家請客，他這麼弄，也不怕客人們笑話！可沈青耘卻儼然一副根本感覺不到的模樣，又用手在她的胳膊上碰了碰，還用下巴又指了指碗。等到發現媳婦開始拿眼白他了，才嘿嘿笑了一聲，搶過祁峰手裡拿的筷子，把端出來的魚往鐵網上夾。隻是在夾到八爪魚的時候，他的手還是僵在了半空中，轉頭用征詢的目光望向尹小滿。眼神裡明顯有幾分抗拒，似乎在說：“這軟乎乎的惡心玩意兒，是真的能吃嗎？”這種眼神尹小滿之前在炊事班的時候已經見多了。當初她告訴戰士們八爪魚能吃的時候，他們也一臉的抵觸。還有人好心的一直勸她，非說那東西有毒，噴出來的墨烏七八黑的不說，還又腥又黏，洗都洗不乾淨。可是在她教會了戰士們怎麼處理，怎麼烹飪了之後，那些小夥子們一個個吃得都快樂的要飛起。沈青耘是在C省待的時間太長了，錯過了那個階段，所以他根本沒有嘗到這個美味。而祁峰就不同了，他還吃過八爪魚的餃子呢！當然，那也是托了尹小滿的福，教會了他家媳婦。這會兒看沈青耘的動作，他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等尹小滿張口，就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朝搭檔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去去去，我來！讓弟妹吃飯，你彆折騰她。”說著他搶過盤子，將裡麵的東西一一夾到了網上，還有模有樣的翻烤了起來。全然一副顯擺的架勢。可沈青耘壓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看他要乾活，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櫃。狗腿的專撿鐵網上烤好的食物往尹小滿的碗裡夾。每看她吃下去一樣，都會露出很滿足的表情，好像是他親口吃了一般。很快，那種獨屬於海味的鹹鮮味又四散開來。除了魚們本身的鮮味，更還有醬的醇厚，以及炙烤帶來的焦香。然後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說話，全都重新忙活了起來。……這一餐吃得真可謂賓主儘歡。大小十個人吃了差不多半口袋土豆南瓜，更是把其他的菜啊魚啊的，都吃了個精光。這還不算，還把尹小滿拿出來的玉米麵餅子全都吃了。崔燕沒轍，把自己蒸得窩窩也拿了過來，也被幾個男人放在火上烤了，蘸著碗底剩的吃魚，吃貝殼留下的那點汁水吃了個乾淨。看這些人還一副意猶未儘的樣子，尹小滿真心覺得——他們的胃可能是個無底洞。可即便是這麼想著，她還是快速的回了廚房，就著剩下的邊邊角角，現做了一個海鮮疙瘩湯。說是邊邊角角，可其實裡麵也全是好東西。剔出來的蟹肉，刮下來的魚泥，還有花蛤，蝦皮，西紅柿，青菜。放入純白麵攪拌的疙瘩，臨出鍋尹小滿還滴了兩滴香油……那味道，連剛才一個勁兒說肚子撐的二妞，也哼著鬨著又吃了小半碗。此時已經差不多晚上九點，天早已經黑透。整個營區除了他們這個院子，其他的地方全都黑黢黢的一片，鴉雀無聲。可沈家的院子裡，所有人都是一副饜足的模樣，臉上帶出久違的幸福。兩位老人也是真得吃撐了，竟然顧不得形象，全都癱坐在了椅子上，揉著肚子，半天也起不來。祁峰實在是怕把這二老再給吃出毛病了，哄勸著親自送他們回招待所。強子和虎子被爹娘攆回家睡覺了。沈青耘笨拙的在幫著崔燕一起收拾著餐具。大寶在院子裡監督著二妞洗手，漱口準備睡覺……院子裡依然鬨鬨騰騰，可尹小滿則早早的就被沈青耘強製的給攆回了房間。說是她今天辛苦，剩下的活兒用不著她乾。坐在臥室，透過打開的房門望著外麵忙活的人們，尹小滿忽然覺得，其實這樣的生活，應該就是她一直苦心追求的吧？不求大富大貴，隻求一家人能夠在一起，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