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祁彧跟著季悠回闌市。他家裡實在沒有什麼節日的氣氛,這麼多年了, 祁彧根本不知道闔家歡樂是什麼滋味兒。祁厲泓刻板嚴肅, 孟溪則冷漠高傲, 祁衍的每一分鐘都是金錢, 就隻有他,還算具有正常人對幸福歡樂的渴望。這次再見季悠父母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隻是季悠同學的身份,但現在,他是季悠的男朋友。祁彧拎了大包小裹的禮物, 都是孟溪則讓助理幫買的, 名貴的燕窩, 價格不菲的紅酒, 還有四條萬寶路。季悠看著孟溪則臉上掛著的精致的微笑, 默默把想要拒絕的話給咽了回去。她知道,以孟溪則的個性, 一旦她拒絕了這些禮物, 一定會引得孟溪則不快。祁彧倒是挺欣慰。雖然他至今不知道為什麼孟溪則的態度來了180度大旋轉, 但隻要她願意接受季悠, 管它是什麼理由呢。倆人坐了幾個小時的高鐵,總算在晚飯之前趕到了闌市。季立輝開著車來接他們, 早早的就等在火車站外麵了。離老遠一看祁彧手裡的東西,果然不好意思的拒絕了半天,讓他趕緊拿回去給他爸媽吃。最後還是季悠勸著他收下了。來來回回的拿也麻煩,更何況祁彧父母也不缺這個。季立輝從後備箱拿出兩瓶冰鎮飲料,遞給祁彧和季悠:“熱吧, 快喝點涼的,你媽都已經做好飯了,等你們回去就可以開飯。”祁彧一笑,爽朗道:“謝謝叔叔。”他把季悠手裡那瓶冰鎮飲料接過來,輕輕的摸了摸她的小腹。季悠這兩天不能吃涼的,他一直記得呢。季悠輕咬下唇,弓了弓腰,故意夾了下祁彧的手。祁彧把手指蜷起來,在她肚子上刮了刮。季悠被癢的差點跳起來,趕緊推開他的手,往一邊蹭了蹭。當然他們之間的小動作都是背著季立輝的。季立輝一邊開車還一邊介紹柳香準備的菜色。“你媽給你燉了條大黃花魚,今天早上現買的,可新鮮了,還有祁彧喜歡吃的羊排,已經煮好了,到時候沾著辣醬吃,你上大學這幾年,你媽沒事兒就在家研究菜譜,現在比我做的好多了。”季立輝說著說著,情不自禁露出一絲笑容,眼角擠出幾道皺紋來。“真的啊,我早就想吃羊排了!”祁彧特彆配合。季立輝興奮道:“是嘛,那一會兒你可得多吃點。”季悠低著頭輕笑。什麼早就想吃了,他昨天就剛在北京吃過烤羊排呢。但是為了讓季立輝和柳香開心,所以祁彧才故意這麼說。季悠心裡暖洋洋的。因為愛她,所以他也格外在意她家人的感受。車子很快就到了地方。季悠家還在原來那個老小區,畢竟那是市中心最便宜的一塊樓盤了,而且離公安局還近,季立輝和柳香上班方便。季立輝把車停到車位上,然後推門下了車:“我先把東西送上樓,看你媽準備的怎麼樣了,這樓下新開了個超市,家裡沒雪糕了,你們買點,要是看著什麼喜歡吃的,就一起買了。”說罷,季立輝給季悠塞了兩百塊錢在手裡,然後關好後備箱,飛快的跑上樓了。季悠捏好錢,仰頭問祁彧:“你有什麼想吃的嗎?”祁彧搖搖頭:“我上軍校之後就很少吃零食了,訓練強度太大,零食不禁餓。”季悠想了想:“我也沒什麼想吃的,我們還是上去吧。”說罷,她拉起祁彧就要走。祁彧把她扯了回來:“等等。”季悠站住腳步,不解的看向他。祁彧的目光卻盯著她家樓前的那片地方。看著看著,他的眼神變得溫柔許多,他領著季悠走了幾步,站在樓前的花壇邊上。“你還記得我第一次來你家的時候嗎?”季悠當然記得。那時候祁彧是跟著她爸的車一路跑到小區的,也虧得他體力好,跑得快,不然一般人還跟不上。他就站在下麵等她,她那時候嚇了一跳,但還是騙季立輝要去倒垃圾,見了祁彧一麵。她穿著一條睡裙,裙子遮到膝蓋,夜裡沒有風,空氣裡都是淡淡的青草香味兒。祁彧說,吊帶睡裙真好看。他那時候特彆大膽,說話也沒遮沒掩,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總弄得季悠麵紅耳赤。但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她挺喜歡他那麼說話的。有種跨越年齡的刺激感。“你那時候可真大膽,竟然敢跑到我家樓下來。”祁彧臉上帶著笑意。“你可真好看,我那天晚上就想親你,但硬生生克製住了,怕你覺得我流氓。”季悠默默腹誹,你本來就流氓。時隔多年,他們已經不再是當年青澀的高中生了,現在再做什麼都光明正大,但當初的那種衝動和熱情,卻是什麼都換不回來的。那是那個年齡特有的,對異性的吸引力。“一眨眼我都快大學畢業了。”季悠有些感歎。時間過的真快,她和祁彧也在一起快七年了。“是啊。”祁彧攬住她的肩膀,在肩頭輕輕揉了揉。樓下的阿姨買菜回來,一眼認出了季悠,樂嗬嗬問道:“喲,季悠放假回來啦。”季悠趕緊抖掉祁彧的手,清了清嗓子:“陳阿姨。”陳阿姨笑眯眯的看了看祁彧:“這是男朋友吧,長得可真帥,真讓人省心,不像我家那孩子,都工作幾年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季悠不好意思的挽了挽耳邊的頭發,算是默認了。在樓下回憶了片刻,季悠領著祁彧上樓了。祁彧隻來過她家一次,但一直記著,比她爬的還快,然後站在門口等著她。季悠敲了敲門,是季立輝來開的。門一打開,裡麵就彌漫出了一股濃鬱的香氣。連季悠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柳香圍著圍裙走過來,拿紙巾擦了擦手,衝她們笑道:“都做好了,快吃飯吧。”季立輝一看他們空蕩蕩的手,叨咕了一句:“嗨,什麼也沒買啊。”柳香輕推了他一把:“馬上要吃飯了,買什麼零食。”季立輝立刻附和道:“是是是,你說得對。”落了座,柳香頻頻給祁彧夾菜,看他也一副溫柔慈愛的模樣。祁彧沒客氣,他的確是餓了,而且柳香做的東西也的確好吃。這是張不大的桌子,隻能坐下四個人,兩葷兩素擺的滿滿登登,中間還有一份小青菜湯。祁彧捧著碗,一邊吃著飯一邊體會這樣親密簡單的氣氛。這種感覺十分新奇,又十分親近,似乎家人之間就該是這樣。以前柳香生病,季悠度過了一段很艱難的歲月,而他自懂事起,就獨自一人,吃著保姆準備的盒飯,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溫馨。但現在,他融入了這個家庭,沒有一絲不自在。他覺得麵前的這張桌子,完整了。季立輝喝了點酒,臉色有些發紅,他歎了口氣,正色道:“祁彧啊,叔叔還得謝謝你。”祁彧立刻停下筷子,抬眸望著季立輝。季立輝笑笑,拍了拍他的手,讓他不用緊張。“謝謝你家裡幫忙,給你阿姨治了病,也謝謝你爸爸督促重啟你阿姨的案子,我知道,你在裡麵做了很大的努力,那時候畢竟...你們還是高中生嘛。”季悠也是一怔,默默的把碗放下。她不懂是誰告訴季立輝那個德國治療儀的事情的,而且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重啟襲警案是祁厲泓在背後施壓。季立輝隨即解釋道:“自從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一猜我們也知道了。怪不得是去軍區醫院治病,而警局這邊的領導一無所知,怪不得我怎麼問都問不出一點痕跡,要不是你夏叔叔稍微透露...哎我早就該說謝謝了。”季立輝輕輕搖了搖頭。其實謝謝對他來說也太單薄了。祁家對他們季家的幫助又何止這些,祁彧對季悠的用心也早就不是感謝能橫梁的了。祁彧趕緊道:“叔叔你彆怎麼說,我們將來都是一家人。”季立輝心裡明白,話說出來了,也是為了讓祁彧明白,他心裡是記著的。所有對他有過幫助的人,他都默默記著的。哪怕夏友建做了錯事,季立輝還是惦記著這幾年夏友建對他的幫助。所以在他的話裡,還是認夏友建是季悠的叔叔,過年過節,他也去看守所裡看望一眼夏友建。夏友建的職位高,所以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徹底判下來。他就一直在看守所呆著,跟坐牢沒什麼兩樣。以前的那些同事同級們,生怕跟他扯上關係受了牽連,又或者真的有什麼牽連,所以都沒來看過他。哪怕是他的女兒夏依芮,留學之後也沒再回來。但季立輝還能記得他,陪他說說話,跟他講講外頭的事情,甚至寬慰他兩句。季立輝是個有些慈悲的好人,夏友建以前還說,因為他這種慈悲,所以他注定走不到很高的位置。但季立輝不想改變自己,他認了。好在生活還是公平的,給了他苦難,也給了他柳暗花明。“是啊,都是一家人。”季立輝低聲重複道。作者有話要說:祁彧快到法定結婚年齡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ikun 9瓶;著迷 5瓶;媽媽不喜歡我的微博名 2瓶;une、綠仙猴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