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叢後麵，兩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樹下的少男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他們這個距離能看清楚尤遇辰兩人的動作，但尤遇辰和穆燦燦說的話是聽不太清的。小魚魚腦袋往旁邊挪，靠近葉黎川耳邊，嫩生生的嗓音問：“這是愛情嗎？”陌生姐姐把禮物送給了尤遇辰，小魚魚覺得好奇極了，哥哥也要有愛情了嗎？葉黎川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地道：“應該……不會吧。”小孩子是不能早戀的，不然比尿床還尷尬。謹記著葉昊濤的囑咐，小男孩心裡矛盾極了，早戀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辰辰哥哥要做錯事情了嗎？尤遇辰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門牙漏風的小孩了，牙齒明亮又整齊，他還有全班最帥氣的麵龐，是很受歡迎的男生。現在的學生早熟，初中就什麼都懂了，雙胞胎每天早晨去上學，桌子裡就堆滿了女生精心準備的禮物。尤遇瀚是直接把東西清理掉的，尤遇辰則挑了幾個順眼的拿回家，給小魚魚玩。後來不知道那些愛慕者從什麼地方知道了消息，禮物特意選小女孩喜歡的，無形中走小魚魚這條捷徑。那段時間尤遇辰還挺高興，不用絞儘腦汁給小魚魚挑禮物了。他不缺買禮物的錢，少的是選禮物的審美。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回事，妹妹收到尤遇辰送的禮物時，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勉強。還是被哥哥提醒了，直腦筋的尤遇辰才反應過來，小魚魚成了彆人討好他的工具人。這樣是不好的，尤遇辰乾脆也學哥哥的做法，把桌子裡的禮物都清理掉了。“尤遇辰，我能……我能……”少女在表白的關頭，說話磕磕巴巴的，平日裡的利索勁兒全部不翼而飛了。“你能什麼呀？”尤遇辰等了好長時間，他的耐心慢慢告罄。客廳裡的幾個人肯定都在玩遊戲了，尤遇辰眼神時不時地往房子那裡撇，他現在人在穆燦燦眼前，心早就飛走了。尤遇辰就是個不開竅的大男孩，如果被扭扭捏捏告白的人是尤遇瀚，他估計已經明白了。穆燦燦深吸了一口氣，尤遇辰的生日是個好機會，她真的不想錯過。“今天讓你出來，是有件特彆的事情要告訴……”醞釀了好久的告白終於要表達出來了，忽然花叢裡躥出來一個小男孩，他把尤遇辰撞的往後退了兩步。看著這個俊俏的小男孩，穆燦燦臉頰爆紅，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川川，你乾嘛？”被撞了尤遇辰沒有生氣，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提醒道：“瞎跑不看路，當心摔個大跟頭。”葉黎川用一種“都是為了你好”的眼神看尤遇辰，將小少年看到滿頭霧水。“怎麼了你？怪模怪樣的。”尤遇辰納悶道。還怎麼了？要不是我及時出現，你就犯了早戀的大錯！要不是顧著還有陌生人在，葉黎川真得要說幾句，辰辰哥哥得認真感謝自己。是他葉黎川幫助辰辰哥哥避過一劫呢。“這位姐姐，還有辰辰哥哥，廚師伯伯做了好吃的甜品，我們一起去吃吧！”葉黎川想把他們帶到人多的地方去，這樣肯定能防止偷偷談戀愛。小男孩可真是佩服自己，腦袋瓜聰明，想出了這麼個好主意。尤遇辰正好早就想離開了，葉黎川突然出現正順了他的意，順勢就答應了。“走吧走吧，看是什麼好吃的。”穆燦燦不想去，可是表白在緊要關頭被打斷，她已經生不出勇氣了。湛藍的天幕晴朗，穆燦燦卻喪著一張小臉，感覺天都是灰蒙蒙的了。她哀怨的目光望著小男孩，覺得他即便是晚個五分鐘出現也好呀。走著走著，自前麵花叢中又冒出來一個小女孩，和之前那個小男孩手挽了手。穆燦燦認出了這是尤遇辰的妹妹，她長長的歎氣，她錯過了一個成為女孩嫂子的機會。小魚魚回頭，偷偷去看那個陌生姐姐，莫名覺得她現在的樣子有點像小黎黎。小白狗得不到心愛的骨頭吃，就是這樣沒精打彩，聳拉著耳朵的。他們進了客廳，穆燦燦的哥哥問：“你們剛才去哪了？”“能去哪呀，外麵院子好看，就隨便逛一逛。”穆燦燦沒好氣地白了眼自己的哥哥，轉身去了彆處。“是啊，就在院子裡。”尤遇辰也這麼答案。其餘人都是半大的少年，心思沒有那麼細膩，並沒有做多想。可惜穆燦燦的一腔少女心事，今天出師不捷。生日宴會這天進行的很順利，下午朋友們都各自離開了，尤遇瀚和尤遇辰兩兄弟帶著他們的禮物，到了晚上也回去了。葉昊濤給兒子打電話，得到了他今天不回家的消息，然後當爸爸的並未感覺到意外。“我這簡直是給尤家多養了個兒子。”掛了電話以後，葉昊濤鬱悶的嘀咕了聲。尤家不管是在彆墅，還是市中心的大平層，都給葉黎川留了個房間，方便他隨時住下。慢慢地，葉黎川的衣服和物品在尤家越來越多，他更想是又多了個家。葉爺爺和葉奶奶心中發酸，明裡暗裡和兒子提過好幾次，川川在尤家住的時間比在他們身邊的還長。每次葉家爺爺奶奶提起來的時候，葉昊濤隻能敷衍過去，不敢承諾什麼。他一個當爸爸的和兒子待起來的時候也沒那麼多，他去哪裡說委屈去？人家都說，等孩子長大了就會脫離家庭，而葉黎川還是個小不點，葉昊濤就提前感受到了這種憂傷。萬千情緒湧上心頭，葉昊濤最後隻是給小兒子發了條信息——“住個三四天就回來啊，彆老是在人家多待。”囑咐的話葉昊濤是說了，至於聽不聽，那就是葉黎川的事情了。當小孩聰明懂事，成績好又獨立的時候，不需要家長的太多管教，無形中就少了很多威嚴。這一代的葉家就是這種情況。*有的小孩發育早，有的小孩發育晚，四年級這一年，小魚魚個頭不高，依舊是班裡個子最小的孩子。但凡是班裡要排隊的時候，按著身高排的列隊，小魚魚必定是前幾個。兩個哥哥小時候的身高女孩記不清楚了，但身邊的川川，在他自己的班級裡個子可是最高的。“我不想當小蘿卜頭。”小女孩紮著兩條麻花辮，發尾綴上精致的布藝蝴蝶結。她兩隻手接過來孫姨遞來的杯子，裡麵裝滿了據說能幫助小孩長高的牛奶，然後鄭重的放進書包。“我想騎自行車去學校，班裡有很多同學都是自己去的，可是爸爸媽媽不讓我這樣……”女孩聲音軟軟糯糯的，她擰著眉抱怨，順便把書包摟緊了懷裡。小魚魚向她揮了揮手：“再見，孫姨～”戴著廚房手套的孫姨笑道：“小魚魚也再見，好好學習。”司機伯伯個子很高，他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等女孩都收拾好了，然後帶著她下去。站在魁梧的司機伯伯身邊，女孩個子顯得更小了，她仰起小臉，問道：“伯伯，你小時候喜歡喝牛奶嗎？”提到牛奶，壯漢模樣的司機眼底閃過一絲嫌惡。誰說大人就不挑食了？有些食物是不管長大到多少歲，甚至老到牙齒都掉落的時候，不喜歡還是不喜歡。可司機知道最近小姑娘在喝牛奶長個，他就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說道：“喝的，我小時候喝很多。”小魚魚羨慕的仰視著司機叔叔，盼望著自己多多喝牛奶，忽然有一天個頭就躥成了他這樣。“叔叔，今天我隻準備了一瓶牛奶，明天也給你帶上。”小魚魚輕聲說道，“但叔叔你不要再長高了哦，我現在看你的臉就很費勁了。”壓根一點都不喜歡牛奶的司機：……麵無表情的壯漢內心波濤洶湧，該怎麼拒絕這個善良的小女孩，能徹底滅了她送牛奶的想法，又不會傷到她心？呆萌的小女孩，縈繞在她心頭的事情不止一件。九歲的小魚魚有個長達數年的疑惑，在同所小學念書，她和葉黎川隻差了一個年級，怎麼體驗完全不同呢？她感覺作業有好多好多，可葉黎川為什麼說等她上了二年級、三年級、四年級、五年級……之後就輕鬆了呢？每年都這樣說，下一年又毫無改變，這讓小魚魚一度很生氣，可能就像傳說中的教育改革，她一直沒有等到好時候。到了學校門口停下，小魚魚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了葉黎川。才五年級的男孩身高已經接近一米七了，他好像突然間就抽條了，變的又高又瘦，臉上的嬰兒肥消退，模樣越來越像光芒耀眼的美少女。還一團孩子氣的小魚魚站在他旁邊，就好像個差了好幾歲的妹妹。小魚魚下車的時候，葉黎川已經走過來了，他從書包裡翻出巧克力糖果，塞進女孩的口袋。做這些動作他習以為常，結束後輕聲道：“走吧。”小魚魚開心的止不住笑容，捂住自己都口袋歡呼道：“川川你太好了，我最最喜歡你！”女孩大眼睛清澈，小鼻子挺翹，笑起來的時候臉頰圓嘟嘟，又軟又萌。葉黎川看到了她一口白牙，當然也看到上一排牙齒的某個空缺。正值換牙期，可宜阿姨不讓小女孩多吃糖果，但耐不住小魚魚可憐巴巴地請求，葉黎川答應了每天幫她帶點糖果。“少吃點，實在少吃不了，實在少吃不了也沒有辦法了……你記得吃完之後漱漱口。”小魚魚現在低頭翻看著口袋裡的糖果，心不在焉的“嗯”了聲。葉黎川無奈的歎了口氣，輕柔的風從旁邊的女孩身上拂過，有淺淺的奶香味。她還是個很幼稚的小孩子，最關心的就是玩和美食，清亮的眸子裡盛滿了無憂無慮的光。這其實是很好的，可如果真吃的牙疼了，那就是很不好了。葉黎川小時候牙疼過，知道那是多痛苦的經曆，說是童年陰影也不為過。“你記住就行，這是為了你好。”葉黎川說道。他開始像個大人一樣，給小朋友講道理，但小魚魚明顯是不放在心上的。葉黎川減少了糖果的數量，小魚魚發現之後立刻就傷心了，花骨朵似的的小臉委屈的皺成一團。葉黎川沒有辦法，隻好又給她恢複了糖果的數量。他膽顫心驚的過了這段時間，幸好最後小魚魚的牙齒並沒有出問題。葉黎川這一屆小學畢業的時候，班裡的學生在大樹下合了張影，大家互相寫了留言簿，作為小學生的時光就此結束了。這一年的小學生還是流行寫留言簿，儘管手機微信和QQ聯係很方便，可親手寫上去的留言簿似乎更有儀式感。模樣俊美的小少年對這東西不感興趣，從學校兩邊的商店走過，貨架上擺放著的花花綠綠的留言簿是半點都不感興趣的。還是小魚魚拉著他去商店，然後幫他選了個留言簿。葉黎川隻好收下，讓班裡的同學都寫了，但留言簿的第一張，他給小魚魚留著了。某天放學之前，葉黎川拿了頁熟悉的紙遞給小魚魚，女孩隨意掃了眼，發現是留言簿的紙。“怎麼了呀？”小魚魚有些奇怪，“我明年才畢業呢，不用寫這個。”葉黎川心情很好，對這個傻乎乎的小女孩道：“是我的留言簿，第一頁留給你寫。”小魚魚：“我們又不會分開，寫這個做什麼？”葉黎川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加深了，笑道：“你說的對，我們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