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如黎殊,隱約察覺裴葉表情的不自然。“……難道……這名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想想裴葉的能力,操縱竹葉、令人見鬼、隱藏身形穿梭“鳳家軍”營盤……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類似市井話本中的“仙者”。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還能打破陰陽兩界隔閡與死者對話。這種人怎麼能沒點兒掐算的本事?聽到自己名字露出那樣表情,莫非是名字有問題?饒是他腦洞再大,也想不到裴葉是個文盲,根本不懂取名取字的藝術。“沒、沒什麼不好的地方。”黎殊:“……”“鳳家軍”營盤建立在荔城城外很遠的地方,如果隻有裴葉一人,十一路公交車的速度夠了。多個**凡胎的黎殊,她隻能老老實實用最慢的速度前行。夜行不易,又一次踩空險些扭腳,黎殊無奈地抬頭仰望夜空。今日月色很暗,看不清道路情況。“恩人……”黎殊小口喘著氣,虛軟地道:“不如先在外邊兒露宿一晚,明早再趕路?”被行刑人用“貼加官”折磨那麼久,黎殊的身體和精神都很疲倦。他可不是精力旺盛的少年郎,才走了一刻鐘就走不動,兩條腿虛得不像是自己的。走在前邊兒的裴葉隻能無奈停下腳步。“真走不動了?”黎殊兩手撐著膝蓋喘氣,衝著裴葉揮了揮手。“走不動了!”裴葉看了一眼黎殊的打扮,無奈道:“好吧,我忘了你是個嬌弱的文士,體力的確是不行。”黎殊:“……”文士就文士,為什麼要加一個“嬌弱”?他也是提劍能殺三五大漢的劍客,居然這麼明晃晃嘲笑他不行?男人怎麼能說不行?黎殊暗中給自己鼓了鼓氣,正要直起身繼續趕路,卻見裴葉背對著他半蹲下來。“恩人,這是作甚?”裴葉理所當然道:“背你走,或者……你更喜歡我將你抗在肩上走?”黎殊:“……”儘管營帳燭光昏暗,月色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裴葉的個頭,比黎路那個孩子還矮些。“上來吧,腳程快的話,我還能回去洗個澡再睡覺。”裴葉耐心這麼好,僅僅是因為她又接了一個跟黎殊有關的任務。【保護黎殊安全抵達荔城】“鳳家軍”已經發現營帳內昏迷的行刑人,發現黎殊被人救走,自然會連夜派兵追殺他。儘管這次的支線任務功德隻有五千點,但也夠了。半張月卡呢!因為黎殊一人就給裴葉貢獻一萬五千功德,裴葉對他耐心十足。甚至巴不得多一些功德豐厚的支線任務。“這……這不太好……”裴葉變臉堪比翻書。“追兵要來了,再墨跡我將你抗肩上,胃中穢物被頂出來彆怪我。”裴葉背他不費吹灰之力,黎殊那點兒重量真不夠看。“你幫我打燈照明,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太陽能手電筒打出來的白色光束讓黎殊驚嚇的同時又嘖嘖稱奇。“這是何物?”圓筒造型的物件,不用靠燈油就能這麼亮,傳聞中的夜明珠也沒它珍奇。“白日是溫暖的金光,此物卻是蒼涼慘白……摸著不燙,反而有種似玉非玉的冰涼……”一個大膽的假設冒出心頭,黎殊似乎猜到是什麼東西了,“恩人……莫非此物是陰間的燈盞造物?”裴葉剛要邁步,一聽這話,腳下差點兒沒踩空。“你的腦洞挺大……”段位堪比她用神仙遊戲忽悠秦紹二人了。黎殊問她:“腦洞又是何物?”根據字麵意思分析,難道是腦袋上的洞口?裴葉道:“腦洞就是想象力,說你腦洞大就是說你想象力非凡,天馬行空。”“在下周遊各國,還未曾耳聞這一說辭。”裴葉陰森道:“你當然沒聽過,因為你周遊各國但還沒遊過陰間。”黎殊:“……”他主動閉嘴了。能遊陰間的大佬牛批,惹不起。“你趴好就彆亂動,要是困了就閉眼歇一會兒。”裴葉不是沒背過人,以前戰場上救隊友也背過許多回,但戰友撿回小命後紛紛表示不想再有第二次體驗。也沒什麼,僅僅是因為裴葉對視線死角格外敏銳,會下意識用氣勢鎖定目標。每個從戰場下來的戰士都有這毛病,裴葉算是其中翹楚。對精神敏銳的人而言,被裴葉的精神領域鎖定無異於鈍刀磨肉。不過裴葉退休多年,早就學會收斂本能了。黎殊發現裴葉背部肌肉緊繃,以為她背著吃力。“……不如放在下下來?”“沒事,我隻是不習慣背對人……”交托背後意味著交托信任,而黎殊卻是非親非故。為了網費……她也是挺拚的。黎殊隻能道:“若是累了就彆逞強……”而後裴葉用實力向他證明“累”是不存在的。尋常壯漢背個成年男人能疾步如飛,臉不紅氣不喘已是不錯,裴葉卻是臉不紅氣不喘地一路狂奔,還沒讓黎殊感覺太大顛簸。速度之快,讓黎殊忍不住懷疑自己會被當成風箏放上天。冰涼夜風無情地拍打他的臉,視線兩旁的景色在快速後退,本就鬆垮的發髻被吹得幾乎解體。他就是走個神的功夫,隱隱能看到地平線儘頭露出模糊輪廓的城池荔城。黎殊:“……”突然信了汗血寶馬日行千裡的傳聞。兩條腿的人都能跑得這麼快,更何況四條腿的絕世良駒?當巍峨城牆在眼前放大,黎殊道:“此時城門下鑰,進城還要等一陣子……”裴葉道:“不用,直接進城。”“怎麼進?”很快他就知道怎麼進了。裴葉踩著城牆凸出一個借力直線上躍,地麵景色在眼前迅速縮小,強烈的超重感讓黎殊下意識環緊裴葉的脖子。登上牆垛,他還未鬆一口氣,裴葉又大步一躍,直直跳下內城牆。黎殊:“……”他要忍……不,忍不住了……之後一段路黎殊都是懵逼著略過的,待他回過神,兩條軟成麵條的腿癱在陌生的宅院內。“跟我去見一個人。”黎殊扶著木柱站起來,兩條腿在打飄,身體殘留著隱約的顛簸感。他虛弱地問道:“見誰?”“荔城名士,顧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