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姓遠比小眾姓氏的“段乾”多得多。秦紹也是第一次碰見姓“段乾”的人,認錯也不怪先生啦。他嘗試給裴葉挽尊,反而弄巧成拙。裴葉:“……”沉默過去,她靠著厚臉皮無視這次尷尬。“那我就叫你‘啟明’?”隱約記得男子成年後不便直呼其名,平輩人一般喊字。段乾啟道:“皆可。”裴葉下一句就單刀直入,問得二人脊背直冒冷汗。“那封讓‘鳳家軍’調兵去板城的偽造文書出自你們之手,對吧?”段乾啟眼皮狠狠一跳。他險些端不住崩裂的表情,嚴華直接煞白了臉。“你可有證據?”段乾啟沒有直接承認。裴葉笑道:“證據這種東西,我拿不出來,但將你們拎到‘鳳家軍’還是能做到的。你們清清白白,我做什麼都是無用功。但你們要是有貓膩你們有膽子去‘鳳家軍’統帥跟前轉一圈?”在她看來,這麼一通恐嚇下來,不招也會瑟瑟發抖。孰料段乾啟忽然揚起了唇角。燭火印在他的側臉,陰影將他的眉眼襯得更加精致,黑白分明的眸子似迸發出灼熱光芒。他微垂眼瞼,意有所指地道:“看這情形,你不是‘鳳家軍’的人。”他說得非常篤定。按照朝夏的律法,窩藏重犯或者知而不報,一律以同黨論處。沒有第一時間抓他們,甚至連明顯的惡意都沒有,這明顯不正常。段乾啟大膽推測裴葉不是為了“鳳家軍”,甚至不是為了那封“偽造的調兵文書”。“我當然不是‘鳳家軍’的人,他們還使喚不動我。”唯一使喚得她的,也就那個無恥的“挾阿崽以令裴葉”的垃圾遊戲了。“你的目的?”意識到裴葉對自己並無想象中的惡意,段乾啟也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更擔心。裴葉托腮道:“我說我來純粹是想認識你,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你相信嗎?”段乾啟:“……”嚴華:“……”懵逼的秦紹和申桑:“……”不忍直視的黎殊:“……”他長這麼大,還未見過比這更生硬尷尬的撩漢手段。“你覺得我會信?”“信不信由你。”裴葉繼續往外抖露大實話:“揭穿你的身份,撞破你是‘鳳家軍’通緝的人……純粹是意外,我也沒想到被滿城通緝的人會想出以‘土窠子’的身份光明正大混出荔城的點子。”女裝雖然羞恥,但有用。不論是哪個時代,煙花柳巷的生意都要打通各處關係,“結緣小築”也不例外。荔城守衛查得嚴格,但有“結緣小築”的雜役上前套關係,所謂搜查就是做做樣子。真要有意外,段乾啟也不擔心即使城門守衛長著一雙火眼金睛,也無法照著模糊不寫實的通緝畫像認出一臉濃妝、身穿女式華裳的“土窠子”就是他們翻遍荔城也要找到的犯人。畫像上的犯人所用名諱還是假的。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完美計劃,半道殺出個疑似腦子有病的人。段乾啟聽完後,心情那叫一個臥槽。文人雅士不說粗鄙之語。段乾啟道:“再周全的計劃也隻能做到九成,剩下一成是運氣。”很顯然他沒有事成的運氣。裴葉厚顏無恥道:“沒辦法,誰讓你碰上的人是我,我的運氣一向很好。”這倒不是她吹。她以前的運氣的確不錯,買個飲料總能打開“再來一瓶”的蓋子。為什麼說是“以前”?因為碰見《戀與養崽》這個後台調整掉率的非酋遊戲後,她的運氣被消耗乾淨。慶幸副本套裝還沒激發,不然她都不知道上哪兒賺功德去撈許願池。賺來的那點兒功德連網費都不夠,拿什麼浪池子?裴葉在段乾啟心情跌落穀底之前將話題拐了回來。“雖說我是無意間撞破你的身份,但有句話說得好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既然碰上了,那就問個清楚。憑你們二人根本乾不成偽造調兵文書這樣的事情,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當裴葉願意放下敵視跟人和平相處,極少人能抵抗她展露出來的親和力。段乾啟和壯漢嚴華也不例外。前者還好,嚴華則守口如瓶,不願透露分毫。不管怎麼說,那位娘子也是將他從死牢換出來的恩人,嚴華乾不出恩將仇報的事情。見二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裴葉露出一縷譏笑。“你們不說,其實我也知道是個女人,對吧?”段乾啟不動聲色,嚴華卻沒這麼細心,表情露出了破綻。裴葉道:“不用這麼緊張,我會知道她也是因為我救下的一個人。”段乾啟猜到是誰。“你救下的人是黎殊,黎合仲?”裴葉點頭道:“對,就是合仲。”段乾啟的話也變相肯定了裴葉的問題。果然是女主蕭妃兒的布局。作為重生者,蕭妃兒最大的優勢就是“知曉未來”,知道未來哪些人會大放異彩。利用這一優勢,用各種手段提前接觸或者招攬他們,招攬不到也刷一刷好感。段乾啟和嚴華應該也是這種情況。裴葉對這位女主沒什麼惡感,但也沒什麼好感,她甚至不反對蕭妃兒報複渣男的行動。不過將兩個人的恩怨激化成國仇家恨,讓數萬乃至數十萬無辜性命當墊背,那就不行了。談個戀愛失敗了就讓天下人陪葬,臉怎麼那麼大呢?段乾啟道:“人你也見了,想知道的答案也有了,現在能否放我等離開?”“不能。”她心情愉悅地看著眼神冷下來的段乾啟,理直氣壯道,“我的確不會將你們交給‘鳳家軍’,但也沒說放了你們。實不相瞞我跟驅使你們的人有些矛盾,放你們回去,不就是縱虎歸山,放龍入海?我撞破你們的身份卻沒有動手殺你們,相當於你們現在欠了我一條命。因此,不管她以前對你們是有救命之恩還是提拔賞識之情,都一筆勾銷!”二人:“……”“煩請你們在我解決跟她的矛盾前,彆跑回她的身邊出謀劃策,給我添亂。”“除了她,你們愛投奔誰都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