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著名的“弗萊格定律”,插起來的旗子總會倒的。打臉這事兒隻會遲到不會缺席。奈何玉謹真人不上網,不懂這些梗。於是,當裴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問他“玉謹師弟知不知道……你這裡,似乎有另一個人的存在”的時候,他的神情徹底變了。神情算不上慌亂,但的確是被戳中了內心的秘密。裴葉了然地道:“如此看來,玉謹師弟是有所警覺了?”玉謹真人沒有回答,而是微蹙著眉峰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裴葉乾脆道:“那就換一個地方談,玉謹師弟來挑。”玉謹真人抿著唇,淡漠的目光落在裴葉身上,似有異光閃爍。很顯然,他的內心遠沒有表麵那麼平靜,那裡正醞釀著一場似乎能毀天滅地的風暴,攪得他思緒混亂。他原本想到自己的山峰,但擔心裴葉誤會,中途轉道去了鹹魚真人原先的山峰。二人先後落地。此處竹林茂密,但隨處可見的青翠也無法讓玉謹真人的心情平靜下來。最後還是玉謹真人先開了口:“你是怎麼知道的?”裴葉當然是根據原著劇情逆推的呀,原著《邪魅帝君小醫妻之師父親親抱抱舉高高》的描述,魔帝第一次出場不是在中期女主鳳素言被廢驅逐出淩霄宗,而是更早之前。玉謹真人的前世大有來頭,哪怕他這一世修為已經很高,但始終沒有邁出最關鍵的一步。他還未經曆最後一道情劫。用術語來說,他的心境不完美。他對實力對修為太過執著,在遇見鳳素言之前屢屢逼迫自己強行突破,次次以失敗告終。這些行為都是瞞著淩霄宗其他人的,包括他最尊敬的掌門真人。結果便是反噬傷身,留下暗傷和隱患。實力境界長期停滯不前,他內心的負麵情緒成了“魔種”的最佳養料。所謂的“魔種”便是玉謹真人前世魔帝的意識,當“魔種”汲取足夠的力量便能破土萌芽,那時候的玉謹真人將會覺醒前世的記憶,或者說被前世的魔帝所取代。這跟《鏡中緣》的魚妖一樣,今生的短暫記憶和感情抵不過前世漫長記憶和複雜感情,人格作風徹底偏向後者。有了這些大前提,推測“魔帝”曾在玉謹真人不注意的情況下切號上線,也就有了依據。最大的證據是鳳素言。原著中女主鳳素言跟男主早就嘿嘿過,而玉謹真人卻沒有丁點兒記憶,發生的時間線在他收女主為徒之前幾天。中期“魔帝”上線,對女主鳳素言種種特殊對待,也是“熟悉”作祟。因此,基本能推測搞事的是“魔帝”人格。隻是“魔帝”切號上線也很懵逼,意識混沌不輕,沒有理智,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倘若她的推測沒有錯,玉謹真人哪怕沒有這些記憶,應該也發現了點兒不對勁的地方。畢竟是自己的身體,玉謹真人再遲鈍也不會半點兒懷疑都沒有。裴葉試著詐他,果然詐出線索。當然,真正的理由不能說,裴葉便編造出了合情合理的借口。她麵色平靜地道:“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在栗山秘境的時候——我在你身上發現了一道極其微弱、不明顯的邪惡氣息,這道氣息與你格格不入,但又不像是外界強行施加的。因此,我便大膽懷疑是你自身出了問題——玉謹師弟,你我雖不是真正的同門,但也算有緣……”玉謹真人抿唇不語。他的確懷疑自己出問題了。不過他孤僻高冷,不喜歡與人打交道,隱居的山峰常年沒有訪客,宗門弟子也極少涉足——他即便出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也無人發現,玉謹真人找不到“目擊者”,最初那幾次還以為是自己錯覺,可次數多了他才知道嚴重——儘管如此,還是沒想過麻煩師兄師姐他們。如今被裴葉直接點出來,玉謹真人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除了他,沒人發現他出問題了,包括掌門大師兄。“你現在說這些有何用意?”裴葉雙手一攤道:“玉謹師弟彆多想啊,我就是想讓你考慮扮演魚妖這個角兒。”玉謹真人:“……”一雙淡漠冰冷的眸子靜靜落在裴葉臉上。似乎要從這張臉上看出“開玩笑”或者“陰謀算計”。結果都沒有,她臉上隻有認真。“答應你,總該有什麼益處。不然鹹魚師姐無端提這件事情,總不會想用它當把柄?”玉謹真人眉頭未曾舒展,反而添了幾分疑惑,“我瞞著師兄他們,並非我心虛,而是不想給他們惹麻煩,我能處理好。倘若你要以此為妖要挾,也用不著你跑一趟,我這就跟師兄他們坦白。”裴葉道:“益處倒是有的,我可以幫你主意那道氣息。一旦它出現就將它逮住?”玉謹真人蹙眉沉思。根據他搜集到的線索來看,自己偶爾會在那道“邪惡氣息”的影響下,無意識地到處亂跑,但都沒有離開淩霄宗。僅憑這些不能讓玉謹真人放心,因為他發現隨著時間推移,對方能做的事情更多了。一開始隻是在小房間活動,他醒來發現自己腦子撞得通紅,之後學會了推門,玉謹真人更換大門的頻率增加,之後是踉蹌往外跑,若非法衣自帶清潔功能,從泥坑醒來的玉謹真人怕是要揮劍發飆了。毛病不大,但可以看得出來,對方活動越來越靈便了。照這個趨勢下去,誰知道他會不會利用自己的身體和實力做什麼?向善也就罷了,偏偏鹹魚師姐說那道氣息是“邪惡”的。為了淩霄宗的安危,玉謹真人也要想辦法除掉這個隱患。他垂眸思索片刻,點頭答應下來。“好,便依鹹魚師姐的提議。”裴葉臉上的笑意更濃,嘴上道:“同門師姐弟,客氣這些做什麼。”為了完成副本任務,為了收滿能出師的徒弟,為了滿足強迫症的完成度……犧牲一個玉謹,幸福一個裴葉。玉謹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