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7:最混亂網絡直播綜藝(十七)(1 / 1)

網友的預感是正確的。簡單的自我介紹結束後,主持人綠綺夫人讓人端上來一隻盒子,抽簽分組,節目組會根據分組情況安排每一組嘉賓要參與的項目。列文虎克轉世的網友們眼尖發現素人嘉賓田鶴洋嘴角笑意微僵——頓時心神領會了什麼——看樣子,資本爸爸的力量也不是啥時候都能用啊。“怎麼回事?”關注直播內容的田鶴洲眉頭一緊。他不是打點好工作人員,讓他們照顧田鶴洋,暗箱操作將田鶴洋與大師分一組?一通電話打了過去,原先那名工作人員非常冤枉啊。他倒是想給東家二少爺暗箱操作,奈何他的工作都被人替代了,心有餘力不足啊。田鶴洲嘴角微抽地看著屏幕,內心給弟弟祈禱,希望他運氣好點兒。他沒想到空降的金主爸爸這麼狠,直接將整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包括安排節目組道具的——上下大換血。抽簽按照明星嘉賓再到素人嘉賓的順序。第一個抽簽的明星嘉賓是四人中年紀最大、資曆最深的老戲骨尹明日。他對著鏡頭微笑,說道:“我先嗎?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將手伸入抽簽箱,抓抓這張覺得不行,抓抓那張感覺不太妙……熟悉尹明日的網友都知道他這是強迫症犯了。好幾秒才狠下心抓了一張出來,衝著鏡頭展示上麵的數字。“居然是6啊,看樣子是個好兆頭。”尹明日本身就有點兒迷信,知道這世上有鬼又有妖之後,他更堅信好數字能給自己帶來好運。一摸就摸了個六六大順的“6”,要開門紅的節奏。尹明日之後就是金伯懋。他沒有猶豫,伸手進去就拿出來了。麵上淺笑毫無破綻,實則內心眉頭皺得都要打結了。看到沒有,這才叫真正的“暗箱操作”。嘉賓將手伸入抽簽箱的時候,抽簽箱內的紙張數字都是一樣的,抽哪一張都一樣。尹明日抽簽的時候,裡邊兒全是“6”。輪到他上去抽的時候,裡邊兒全是“3”。普通人看不出這些障眼法,但金伯懋是修煉有成的金毛犬妖——當然,這也跟節目組明目張膽“暗箱操作”有關——障眼法隻是糊弄普通嘉賓和觀眾的,人家根本沒有隱瞞非人的意思在場幾個非人的,哪個看不出貓膩?金伯懋將手中的簽紙展開,上麵果然是一個阿拉伯數字“3”。第三個抽簽的是米修傑,最後才是資曆比較淺、年紀比較小的段芳芳。田鶴洋緊張得手心和額頭都開始冒汗。這怎麼跟他哥一開始說好的流程不一樣啊……當鏡頭轉移到他臉上,直播間彈幕全變成了“哈哈哈”。田鶴洋眼一閉,心一橫,抓上來一個數字“4”,按照規則是跟金伯懋一組。看到這個數字他眼前是天旋地轉。沒希望抱大腿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跟一線男明星一組?雖說金伯懋業內風評還不錯,在外的名聲也好,但明星鏡頭前表現出來的性格跟私底下的性格是兩個樣。金伯懋性格還古怪,跟他當搭檔完成節目組遊戲,田鶴洋感覺不太行金伯懋微笑著看著這個性格還算單純的富二代。伸出友善的右手,打趣他道:“田小哥兒,看樣子你的搭檔是我呢,很榮幸跟你合作。”“嗯,我也很榮幸的。”田鶴洋壓下微抽的嘴角,不情不願地伸手跟他握手。內心狂吐槽這個“田小哥兒”的稱呼,沒想到一向以絕世溫柔男著稱的金伯懋,居然也有這樣狡黠的一麵。逐一抽簽之後,分組大致出來了。米修傑跟米修靈搭檔,星星是綁定他倆的。裴葉跟神荼帝君一個組。金伯懋跟田鶴洋一組。影後段芳芳跟風長齋小哥兒一組。最後隻有尹明日被剩了下來。看得綜藝節目多了,網友們看到這一幕也不覺得驚詫,尹明日本人也沒疑問——刨除星星這個小孩兒,其他嘉賓是奇數,不可能完全兩兩組隊,最後總有一個要被剩下來的。按照這些綜藝節目的套路,被剩下來的嘉賓會有其他“神秘任務”。興許是讓尹明日扮演嘉賓挑戰路上的最終boss呢。誰知,那位超級古典美的主持人綠綺夫人看著這一幕一怔。數量不對啊。但考慮到拍攝地點的情況,讓星星拆分出來跟尹明日組隊又不太好——彆的不說,若是星星出點兒事,興許米修靈怨氣爆發,當場跨入鬼王行列,幾個普通人嘉賓可要遭殃了。於是,綠綺夫人衝著站在裴葉肩頭衝著手機直播什麼的七彩鸚鵡招手。七彩鸚鵡一歪頭,疑惑飛了過去停在美人兒的手指上。小小的鳥臉上寫滿大大的疑惑。綠綺夫人微笑著拉了個人頭過來。“你呢,便是我們最神秘的素人嘉賓了。”裴葉嘴角微微抽搐。節目組這是沒算好嘉賓數量,臨時拉了個苦力充數啊。而七彩鸚鵡太單純,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毛病。哼,前不久主人還說他沒被節目組邀請,彆來湊熱鬨,現在不就被邀請了?尹明日幾個看著這一幕有些疑惑,卻沒在拍攝期間直接提出。當他親眼看著七彩鸚鵡落地化身發色古怪,但麵龐姣好得像是漫畫中走出的俊朗少年,啥疑惑都咽了回去。跟一隻鸚鵡妖精搭檔誒,還是嘉賓中唯一的妖,尹明日再次覺得自己幸運。當七彩鸚鵡走到他身邊,尹明日好奇的眼神不斷往他頭發上瞄。如此豔麗順滑的七彩瑪麗蘇頭發,跟美發店染出來的效果完全不一樣。七彩少年問尹明日:“你這麼看我乾什麼?”尹明日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活的妖精呢,沒想到世上真有妖精——妖精都跟你一樣,長相如此出色嗎?我看過你的直播內容,你的學習模仿能力非常強,簡直是不可思議啊。”熒幕前以硬漢形象出名的尹明日,此時卻如絮絮叨叨的話癆,恨不得拉著七彩少年暢談。七彩少年腦袋上又冒出大大的問號。什麼“第一次看到活的妖精”,金伯懋難道是死的嗎?餘光瞥了一眼立在眾人中間的金伯懋。這人很像是暖陽,雖不耀眼刺目卻也不容忽視。聽他先前的介紹詞,還是娛樂圈的大腕兒呢,尹明日怎麼會不認識?哼,人類的嘴,騙人的鬼。金伯懋注意到七彩少年投來的目光,唇角噙著淺笑,微微頷首示意。七彩少年微紅著臉移開視線。至此,分組徹底結束。大部分網友很滿意,總覺得這個組合會搞出點兒事情,唯獨金伯懋的粉絲覺得不太公平。當然,他們不能以偶像粉絲的身份發言,隻能委屈巴巴披上路人觀眾的身份。【紮心了老鐵】:這個分組對伯懋太不友好了。【路邊的貓咪】:的確是很不友好,其他分組都有爆點,例如老米那組有鬼哥哥和鬼妹妹,芳姐那組有個帥氣的天師小哥兒,老尹那組有成了精的鸚鵡,筱蒼那組更不用說了——看似最強的嘉賓組合——唯獨伯懋這邊隻有一個拖後腿也吸引不來熱度的二筆富二代……雖說他們家伯懋人氣也很能打,營業能力強,但在一個半數嘉賓不是正常人的節目,兩個沒啥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組合就非常吃虧了,沒有爆點,如何吸引流量、如何吸引網友?若不是抽簽是現場直播的,他們還以為真有暗箱操作呢。【盛開的曼陀羅】:伯懋的運氣太差了,唉。隨便跟誰搭檔都行啊,偏偏是個乾啥啥不行的富二代。除了一張臉可以看,還有啥特長?粉絲們為金伯懋鳴不平,但也知道這是無理取鬨,隻能忍耐著繼續看。分組結束,節目組給每一組都發了三個“錦囊”,上麵標著大寫數字“壹”、“貳”、“叁”。一共三個任務,抵達拍攝地點才能打開。三個任務,完成記一分,沒完成扣一分。分數最高的嘉賓組合在下一期會有一份神秘大禮,而積分墊底的也會收到一份“懲罰”。說完沒多會兒,接送嘉賓的大巴車過來了。這是一輛看似很普通的大巴車。裴葉卻好笑道:“節目組也是鬼才濟濟啊……”神荼帝君道:“節目組經費有限,陽間大巴租賃要錢的,不得已這麼做。”段芳芳幾個靠得近,正好聽到二人的對話,頓時一頭霧水。網友們也是一臉問號。為什麼——他們覺得這段對話信息量巨大呢?這時,風長齋給了答案:“這是陰間的大巴,在陽間有個彆稱——”段芳芳一下子打了個怵,腦海蹦出一個詞彙。“……莫不是……靈、靈……車?”風長齋點點頭,溫聲安撫道:“不過不用擔心,對暈車的人來說還挺友好的。”段芳芳俏臉煞白。這算哪門子的友好啊(╯‵□′)╯︵┻━┻本以為自己做足心理準備的段芳芳萌生了退意,但雙腳卻不受控製地走了上去。眾網友看著嘉賓一一上了那輛靈車大巴。待攝像視角拍到明顯不像是活人的大巴司機,他們信了這是輛“靈車”!大巴司機溫和笑道:“你們彆緊張嘛,俺開車很穩的。”段芳芳身體不受控製地坐下,幾乎要急哭了。大巴司機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車技。撓頭道:“唉,真的彆慌,俺坦克都開得穩穩,以前開著軍需運輸車爬山路都沒事兒。”一個大巴車還能難倒他?笑話!段芳芳根本沒聽到他說了什麼。裴葉坐在前排,驚喜發現大巴車上還提供堅果零嘴,叭叭吃了起來。“叔以前開坦克的?”大巴司機遺憾地道:“唉,是啊,但俺更想開現在的坦克。”網友聽出了點兒什麼,對鬼司機的恐懼一下子消了下去。如果是這些老前輩的話,有什麼可怕的?他們是不會傷害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活人的。遠在華國的x市,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一邊收拾家裡的垃圾,一邊嘴裡念叨孩子太懶惰,怎麼一點兒不愛乾淨。也不知道那些直播有什麼好看的,整個人都迷了進去了……“昨天就說要倒垃圾,垃圾你倒了嗎?我看你說話就是在放屁……”說完,抬手要將孩子的手機搶過來。這時屏幕正好出現鬼司機的麵孔,中年人覺得這張臉怎麼那麼熟悉。半晌之後,他懵逼了。靈車走的是鬼道,此時的鬼道空曠得很,大巴車司機一腳將油門踩滿,速度就跟飛一樣。本應該半個多小時才到拍攝地點,走鬼道僅用了七八分鐘。有些網友看著景色越來越熟悉,猛地打了個激靈,踹開空調被跑到窗旁。拍攝地點在a市xx小區。是的,沒錯,這兩天鬨得沸沸揚揚的凶案小區。網絡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猜測,主流聲音是說“食人狂魔在xx小區jian殺十幾個無辜的未成年女孩兒,還將她們的屍體分解烹煮,因為天氣太熱導致屍體腐臭才被發現”,另一個聲音則說“有敵國境外勢力在xx小區投類似喪屍病毒的玩意兒,導致整棟居民樓的人死亡”。目前,警方還未給出準確的回複。萬萬沒想到《風景這邊獨好》節目組頭這麼鐵,第一站就是這樣爭議極大的凶案小區。再者,警方還沒調查清楚,節目組進去會破壞線索吧?對這事兒有所關注的段芳芳提出質疑,問出了網友的心聲。綠綺夫人微微一笑:“我們的拍攝計劃是警方許可的,這點你們儘可以放心。”段芳芳內心盛滿疑惑卻說不出彆的。這時候,她的搭檔風長齋小哥兒給她遞了幾張折疊整齊的符紙。“啊,這是?”風長齋看著煞氣衝天,讓他新生不祥預感的xx小區大門。他淡淡道:“給你護身的,進去之後一定要跟緊我。”為了以防萬一,他從背包抽出一根紅色繩子,繩子大概有三四米長。他將紅繩子一頭係在自己手腕,另一頭準備係在段芳芳的手腕。段芳芳演過不少古裝劇,一看到這根紅繩就想歪了,臉上浮現紅暈:“哎呀,這可不行哦。”風長齋:“???”他耿直解釋道:“這是為了防止進去之後有人偽裝成我的樣子欺騙你……雖然不是百分之百,但這種凶地最容易出那種蠱惑人心的邪物。如果你一個人落單……雖說節目組應該有措施保護嘉賓的人身安全,但意外這種事情是誰都說不好的,多加一份保險就多一份安全……”段芳芳:“……”等等——裡邊兒還有那些臟東西嗎???田鶴洋更是雙手搓著雞皮疙瘩冒氣的胳膊——他以為陽間的直播綜藝應該不會整陰間的玩意兒,早知道是這個鳥樣,他就不來湊熱鬨了——現在是騎虎難下,他有點兒慌張。餘光瞥見裴葉,宛如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這時,眾人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熟悉的到賬語音。【支付寶到賬xxxx元】聲音是裴葉這邊發出來的。緊跟著就是田鶴洋殺豬一樣的聲音。他揮舞著手機跑過來:“學弟學弟學弟,多賣幾張護身符啊,送上門的生意千萬彆推出去!”裴葉:“……”買到護身符,田鶴洋將幾個口袋都塞滿。猶豫一秒,分了兩張給一旁的金伯懋。“你彆看這就是幾張白紙,但我學弟有真本事的,護身符超級靈驗。”金伯懋嘴角扯了扯。“多謝。”他是犬妖,當然感受得到紙張上澎湃的元炁。而售賣這些符篆的人……金伯懋目光疑惑地望向裴葉。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人身上有一股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臣服、依偎的氣息。察覺到金伯懋的視線,那人也轉過頭來,衝他笑了笑。“啊,你臉怎麼紅了?”田鶴洋奇怪看著突然臉紅的搭檔。金伯懋壓下冷不丁就狂跳的心臟,冷靜道:“沒事,大概是天有點兒熱。”田鶴洋掏出一瓶防曬噴霧衝著臉和脖子狂噴,噴完還遞給金伯懋,嘴裡嘮叨著:“你不提醒我都要忘了補個防曬了,夏天要做好防曬工作的,你是明星更應該注意著點……”金伯懋道:“謝謝,我不會曬黑的。”當年流浪那會兒又瘦又黑也是因為年紀太小不會控製自身的力量。現在的他不說彆的,至少是吃不胖曬不黑的體質,肌膚狀態能維持在巔峰狀態。美妝產品格就外喜歡找他代言。田鶴洋:“……”屏幕後的網友跟被暴擊的他一個心情。天生麗質難自棄什麼的,真的太討厭了!米修傑也有點慌,但自家哥哥在,他勉強能穩住。“哥,裡邊兒的臟東西你能打麼?”米修靈凝重道:“除了最強的那個,其他都還行,沒問題。”再者,最棘手的也不會安排給他們這組,所以可以放一萬個心。米修傑聽後就放心了。他放心了,他的粉絲覺得丟人啊。【沽名釣譽王摩詰】:老米,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老米了。【歲月流傷】:噗嗤,依偎大哥哥的小弟弟——不,老弟弟,老米可太丟人了。主持人綠綺夫人拍拍手,吸引嘉賓們的注意力,她道:“大家能看到,小區門口這裡有四道門,你們要根據之前的抽簽進入不同的門。而踏入門的那一刻,遊戲任務正式開始。”看多了各種網文的網友有點慌。直播間評論區也多了許多類似的發言——這個遊戲應該不會出人命吧?老戲骨尹明日臉色微變,提問道:“玩個遊戲不會鬨出人命吧?”綠綺夫人笑道:“嘉賓可以放心,我們這檔綜藝以嘉賓為重。如果嘉賓感覺到身體不適可以儘早提出來,視為自動放棄遊戲。如果遊戲過程有任何不對的,我們以後啟動緊急機製。”尹明日這才放心下來。隻是內心還是忍不住嘀咕。早知道這檔節目是這個尿性,他就推了不來了。一旁的七彩少年拍著胸脯跟搭檔道:“彆擔心,還有我在呢。”尹明日是普通人,但他不是啊。更彆說他還有主人派來的兩個小紙人,保證他們這組能橫著走的。尹明日勉強笑笑,雖不置可否,但表情也鬆緩不少。綠綺夫人看了一眼時間,笑語盈盈道:“時辰到了,諸位上路吧。”眾人:“……”看直播的網友們:“……”不是吧,阿sir。靈車將他們送來,又準備將他們真正送走嗎?綠綺夫人毫無誠意地道:“說習慣了,但絕不是你們以為的那個意思。”眾人:“……”揣著惴惴不安的心,四組嘉賓各自進入自己的門。停在門口的攝影機也詭異地飄了起來,穩穩浮在他們的身後,力求拍下最精彩的畫麵。這個老小區的綠化做的不錯,從門外看去一片綠意盎然。本該是讓人感覺生機勃勃的顏色,此時卻無端給人一種詭異的涼意。“啊——”剛踏入門的段芳芳以及田鶴洋,默契一致地發出了叫聲。嚇得他們的搭檔繃起神經。“怎麼了?”田鶴洋哆哆嗦嗦指著旁邊。“人沒了!”明明是一塊兒從一個大門進來的,此時卻瞧不見其他嘉賓。難道他們四組人是進入了不同平行世界的xx小區嗎?田鶴洋哆嗦得更厲害,死死抓緊了懷中的護身符。金伯懋道:“應該是一個很高級的障眼法。”情緒緊張的田鶴洋沒發現金伯懋這番回答的異常。而網友們卻發現了。為嘛感覺金伯懋的反應過於淡定了?與此同時,風長齋也跟段芳芳說這是個大型障眼法,其實所有嘉賓都在一個小區,隻是不破解障眼法的陣法無法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而已。段芳芳有些欲哭無淚,但考慮到自己的事業,仍要裝作堅強將即將逼出眼眶的眼淚憋回去。其他嘉賓表現強勢而她表現太弱,會被扣上花瓶標簽。段芳芳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她擦了擦淚水,強撐著跟風長齋說:“讓你見笑了。”風長齋善解人意:“恐懼是人的本能,我不會笑你的。換做其他人,反應未必會比你好。”其他人說不定已經哭爹喊娘,氣得撂挑子不乾了呢。段芳芳好歹還走進這扇門,有勇氣!“我、我是第一次碰到這種陣仗……”風長齋道:“我理解,我小時候也這樣的。”為了轉移注意力,段芳芳抓緊了跟風長齋連著的紅線,逼迫自己跟風長齋說話,絮絮叨叨問他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第一次抓鬼是啥時候?難道不會害怕嗎?他們師門又是怎樣的存在?風長齋也溫柔地有問必答。段芳芳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我的天,你三歲就開始學了,其他孩子剛上幼兒園吧?”“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開始保護世界了……”“鬼真的跟你說得那樣不可怕?”說話的功夫,二人根據指示來到第一個開啟“錦囊”的任務點。圍觀這場直播的,除了一眾網友還有玄門天師的人。他們不出意外地選擇風長齋這邊的視角。一邊看一邊點頭。啊,真是孺子可教啊。不愧是玄門天師招生辦的門麵擔當。瞧瞧這張臉,誰會不喜歡呢?與此同時,其他幾組嘉賓也來到任務地點,打開了第一個“錦囊”。他們的“錦囊”裡邊兒是幾戶不同家庭的門牌號,還有對應的鑰匙。“看樣子線索就在這裡。”尹明日看看鑰匙再看看那棟明顯散發著不詳氣息的居民樓,有點兒慌。他是知道一點兒內幕的。雖說警方將小區其他居民樓的活人全部轉移,讓他們去附近的酒店暫住,還讓他們不要胡亂往外說,但總有人陽奉陰違。這棟居民樓的百姓就跟喪屍一樣突然暴起殺人咬人,情形可怖。現在讓他們進入這棟發生過詭異命案的地方,他不慌就怪了。“走走走,我們上去。”說完,七彩少年又衝著手機鏡頭,儘職儘責地繼續自己的直播事業。尹明日扯了扯嘴角,暗暗慶幸自己有健身鍛煉習慣。若碰到危險,即使幫不上什麼忙,他也能逃,不給人增添負擔。裴葉這邊也拿到了線索和鑰匙。不過,她跟神荼帝君要進入的居民樓與其他嘉賓不同。“九棟二單元1204,要爬十二樓啊。”電梯早就停止運行了,上樓隻能靠兩條腿爬。“帝君,我們走吧。”“道友請。”在網友的驚呼下,二人乘風而起,直接在天台降落。這棟居民樓一共十三層,從上往下比較近。開了天台的門,樓梯聲控燈開啟,冰冷的白熾燈照在二人臉上,平添幾分詭譎。過道樓梯積了不少灰,裴葉一邊走一邊勾指,便利貼按照一定方位貼在四角。網友眼尖發現這些便利貼在貼上牆麵的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跳動,待便利貼貼平,牆麵又恢複平靜。裴葉感慨:“怨氣很重啊。”神荼帝君淡淡道:“人心生怨,易出邪祟。”二人來到目標門前,裴葉掏出鑰匙去開門,她一點兒不緊張,甚至跟帝君閒聊起來:“我其實有一個疑問哦,你們節目組安排嘉賓去探秘,如果那戶人家裝了指紋鎖,嘉賓怎麼開門?”神荼帝君道:“要麼避開指紋鎖的住戶,要麼給他們一把電鋸,其實不給也沒問題。”這幾組嘉賓都有能暴力開鎖的人。當然,她不提倡這麼做。即使房子主人已經掛了,但能繼承他們遺產的親戚還在呢。網友們:“……”一聲清脆的哢嚓聲響起,門打開了。將門推開,門內的構造映入眼簾。xx小區是老小區了,裡邊兒的裝修也上了年紀。即使主人家已經用心維護屋內衛生,牆麵仍帶著微黃,家具也老舊了。裴葉跟神荼帝君在屋內轉了轉。室內麵積大概九十平米,隔出了兩室兩衛,每個空間都不大。高大的裴葉站在裡邊兒覺得格外逼仄。冰箱還插著電,保鮮層放著幾盤沒吃完的剩菜,冷凍層則是零零碎碎的水產魚肉,廚房的油煙機掛上了蜘蛛網,土豆發芽、青菜腐爛……陽台晾曬的衣服沒收回來,客廳牆上掛著全家福。這不像是主人家兩三天沒回來的屋子。裴葉和神荼帝君找到幾本相冊和幾個日記本。“呦嗬,主人還曾是個煤老板啊……”裴葉一目十行刷刷就看完了,速度堪比量子力學讀書。網友連字都沒看清。神荼帝君也找到了線索,淡淡道:“有罪。”網友們:“……”煤老板怎麼有罪了?另外,哪個煤老板不是住著豪宅開著豪車的?哪裡會住在這樣上了年紀的老小區?裴葉看著被鎮壓在牆內的東西,笑道:“嗯,是有罪。”屋內線索很零碎,但拚拚湊湊也能拚出個大概。這是一戶四口之家,男主人和女主人,還有兩個兒子。看上去很普通,但細究起來卻能發現這戶人家有問題。男主人是個煤老板,家產最多的時候染上黃賭毒,背叛妻子養了幾個情人,曾一夜豪賭輸掉千萬,不顧家人反對幫所謂發小擔保貸款結果被坑,後來破產賣掉了所有房子,租到了這裡。兩個兒子十幾歲前是富家少爺,吃穿用度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現在卻要兩兄弟擠在一間房間,家裡不給零用還要他們補貼,談的女朋友吹了,在學校也被同學瞧不起,成績一落千丈,徹底墮落輟學。在外邊兒混了兩三年,沒混出人樣反而學了他爸吃喝嫖賭的嗜好……看日記本裡的內容,女主人也不是啥善茬。這四個人活該進一家門。僅僅是如此的話,也稱不上神荼帝君說的“有罪”二字。裴葉將目光移到牆上。她一揮手,撤掉那些便利貼,牆麵開始劇烈鼓動。一下一下一下……節奏像極了人的心臟。下一秒,將網友嚇得驚呼臥槽的畫麵來了。泛黃的牆壁突然浮現出一張張或痛苦或猙獰的麵孔,它們有的斜眼歪嘴,有的神情木然……看麵龐輪廓,有男有女,年紀集中在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眼神木然,毫無神智……它們的肢體形似膠水。與其說是從牆麵爬出來的,倒不如說是溢滿了流出來的。牆麵、地麵、天花板,粗略一數便有四五十個,似移動的牆壁向中間擠壓。網友們看著這一幕,嚇得急忙捂住眼睛,大呼惡心嚇人。裴葉與神荼帝君卻沒有閃躲的意思。後者無法出手,而裴葉直接將那些碎影揮開,抬腳踩上地麵上一張“人臉”,那張“人臉”痛苦哀嚎,淒厲的嚎叫能讓聞者雞皮疙瘩炸起。“這些都不是完整的魂魄……”神荼帝君道:“不論是人還是魂魄,其承受能力都是有極限的。人遭受過大的打擊會精神崩潰,魂魄遭受過度的折磨,雖不會魂飛魄散,但也會魂魄碎裂。它們的痛苦、怨憎、仇恨……恰恰是那隻‘野魔’最愛的食物。可‘野魔’胃口大,而它們無法產生更多更濃烈的情緒……”這些魂魄早就碎了個乾淨,大部分還入了“野魔”的肚子。二人此時看到的景象,看著很可怕但無法傷人。神荼帝君望著它們的目光摻了點憐憫。“道友要看看嗎?”裴葉問:“看什麼?”神荼帝君道:“看看這些碎魂給這個世界留下的遺物。”與其說是讓裴葉看,倒不如說是讓觀眾看。看看這個世界,最陰暗的角落。見識過黑暗與痛苦才會知道他們身處的光明有多麼珍貴。裴葉選了其中一張“人臉”,手指觸碰到“人臉”眉心的時候,那張猙獰痛苦的臉詭異地平靜下來。鏡頭前的觀眾有些緊張,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耐心看下去。這時候,有人注意到那張臉的五官看著還挺標誌。不說帥氣吧,至少也是五官端正。下一秒,屏幕景色陡然一變。鏡頭視角變成了一個人的視角。這“人”用一台老舊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細心觀眾將這個號碼記下——沒一會兒,電話接通,話筒那邊傳來一個聲音略顯滄桑的女人聲音,她問:“柱兒,你弟找著了嘛?”觀眾又聽到一個疲累的男聲回答。“沒呢,快了。”聽母子倆的對話,應該是這家的癡呆小兒子失蹤了,家人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說話的男人是這家的大兒子。母子倆互相安慰打氣,大兒子掛了電話,從口袋拿出一份折疊整齊,棱角泛毛的尋人啟事。他在弟弟失蹤的地方暗暗打聽了很久,確信弟弟是被拐賣了。但誰會拐賣一個明顯智力不正常的少年?多方打聽,他探聽到一條消息。有一夥人專門販賣乞丐流浪漢,特彆是一瞧就智力有問題的,將他們拐走之後賣入黑煤窯。不過,他無憑無證,報警也沒用,更不敢打草驚蛇。人家還是流竄作案也不知人在哪裡。在這一片區域逛了幾天也沒發現可疑的人販團夥。大兒子想出來辦法,他將一切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藏起來,將自己偽裝成癡呆流落在外的智障人士,每天跟附近的乞丐混在一塊兒,吃垃圾桶的東西,偶爾會有好心人給他送麵包或者礦泉水,或者將他送去救助站,但沒幾天他又會流浪回來。在炎炎夏日,如此過了一個多月。為了裝癡呆,麵部肌肉僵硬抽搐。他像是耐心十足的獵豹,等人販子來接觸自己。四十多天過去,他注意到這幾天有人暗暗看著自己,是個四十來歲穿著紫色碎花衣的大媽。當網友看到這位大媽上來關心,問他家裡有幾口人,住在哪來啊,要讓警察將他送回家……不由得感慨世上還是好人多。但也有網友神經不鬆反繃——他們總覺得這個大媽眼神不對。果不其然——大媽將偽裝癡呆的男人帶回了“家”,讓家裡人幫他洗澡收拾,換上一身比較乾淨的衣服。影像開始快速跳躍。男人在大媽這裡住了兩天,風平浪靜,第三天卻被大媽兄弟——一個乾瘦的中年男人——送上一輛老舊桑塔納。幾經輾轉,送到一個住著三十多個渾身臟兮兮,癡呆智障人士的昏暗屋子。乾瘦中年男人跟另一個男人當著他的麵討價還價。看著這一幕的網友們:“……”他們為深陷黑煤窯的男人捏了一把汗。彆找不到親弟弟反而被坑在這裡了吧……上天似乎沒這麼殘忍,男人在另一間房找到已經瘦得不成人形的癡呆弟弟,但他仍按兵不動,一邊暗暗觀察這家黑煤窯,一邊跟其他智障人士一起乾著一天十六個小時的沉重體力勞動。被拐賣來的人,也不全是智力有問題的,還有不少精神正常的成年男女。不過他們都沒有逃跑自救的意思,顯然是被看管他們的人打怕了,眼神全是麻木。男人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但都是最重要的部分。半個月後,他找到絕佳機會帶著弟弟一起逃離這個黑煤窯。網友也沉浸其中,為男人的計劃捏了一把冷汗。“……唉,但是失敗了啊……”整個計劃最大的變數就是他的智障弟弟,但無人會怪他,畢竟他什麼也不知道。最後的記憶碎片是男人和弟弟被追上來的人抓住,他用身體護著哭嚎的弟弟,如雨點般落下的拳打腳踢儘數落在他的身上。懷中的弟弟聲音仍含糊嗚咽地叫著“哥哥”、“媽媽”……這家黑煤窯的人命債,也不僅僅是這兩條。記憶散去,屏幕鏡頭從男人視角脫離,重新出現那間牆麵泛黃的客廳。網友隱隱猜出擠在這間小小屋子的“人臉”是怎麼回事了。多半是跟那對兄弟一樣遭遇了同樣的傷害。更讓網友無法接受的是,有人撥通了那個號碼,接電話的是個聲音蒼老的老人。老人的大兒子十多年前出門找小兒子,再也沒了消息。當那位網友打過去詢問,老人還用帶著濃濃口音的蒼老聲音問網友是不是找到她兒子啦。更有當地的網友想起來附近是有這麼一戶人家。老人中年喪夫,生育兩兒一女。兩個兒子多年沒有消息,尋人啟事發了一遍又遍,固執不肯搬女兒家養老,非得守著老家破屋。這麼多年,她一直不敢換號碼,生怕兩個兒子打電話回來找不到她。老人的女兒沒多久也收到親戚發來的消息,崩潰大哭。兩個兄弟失蹤多年,她對他們活著已經不抱希望了。但冷不丁告訴她人是這麼沒的,讓她怎麼接受,讓她媽怎麼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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