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隻是不對勁!!!明明是非常不對勁!!!“你到底是誰?”顧長信跟陽華真君交過手的。當年這個小人用下流手段搶奪他獲得的機緣,慶幸那個秘境會壓製修士修為,隻允許元嬰以下、金丹以上修士進入,所以當時陽華真君的修為被壓製在金丹大圓滿,而彼時剛剛成功結丹的他才僥幸在對方手中死裡逃生。這是一次短暫交鋒。而他在叩仙峰學藝的那些年,也曾數次見陽華在舞劍台給弟子們演示各種劍招劍法。因此,他對陽華真君也算有一定了解。哪怕顧長信心裡再鄙視這個小人的人品,也不否認小人在劍術上的造詣境界,甚至連自己酷愛用劍,也是受當年陽華真君在舞劍台驚天一劍的影響。這,約莫就是榜樣愛豆的力量。奈何愛豆人品不好,人設崩塌,顧長信一怒之下就粉轉黑,恨不得用吃【奶】的勁兒回踩!他認知中的陽華真君,劍法精妙、劍術高超,還能博采百家之長,自成一道。眼前這位——顧長信都替此人手中的靈劍委屈。沒有所謂的劍招劍勢劍意,純粹就是格擋、攻擊,用“見招拆招”四個字就能完全概括,整體大開大合,雖有摧枯拉朽之勢,但也有肉眼可見的粗暴——從頭至尾沒有往劍身灌注一絲絲的靈力,用純粹的肉身力量與自己相抗——若非那柄靈劍品質非凡,劍身早就坑坑窪窪了。隨著過招增多,顧長信嚴重懷疑跟自己對戰之人,是劍修,還是體修?紅藍兩色劍光又一次相撞,劍身發出刺耳且不堪重負的喑啞聲。這對愛劍之人來說簡直是一場精神上的酷刑。顧長信終於忍無可忍,提高聲量,又一次問裴葉。“你究竟是誰???”顧長信的質問讓裴葉心下微顫。難不成自己的馬甲掉了?表麵淡定自若,內心慌得一批。“我是誰,徒兒都顛顛兒來欺師滅祖了,難道不清楚?你這個問題著實可笑了。”顧長信劍眉緊皺,眼底閃過一絲絲遲疑和動搖,但手下動作毫不遲疑。不管眼前這人是陽華真君還是其他假冒品,這並不影響自己取走這人的狗命。又一道紅色劍芒從裴葉身邊險險掠過,轟的一聲將丈餘高的巨石劈裂,裂口處焦黑一片,空氣中泛著難言的氣息。顧長信的臉色相當不好,跟裴葉纏鬥百餘招,發現此人屬泥鰍的。明明是個沒有靈力修為的病秧子,卻怎麼也拿不下來。彆看顧長信嘴上逞強,他還是挺擔心引來淩極宗其他修士的。作為天下第一大宗,淩極宗光元嬰修士就有三個(現在隻剩兩個),金丹大圓滿境界的修士也有三五十個。金丹後期、金丹中期的,更是數不過來,顧長信再傲也不敢胡亂莽上去。本來打著趁人落單,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綁走。沒想到,居然還打出了動靜。餘光瞥見天邊有幾道流光靠近,顧長信當即便打算暫時放棄計劃,回頭再找小人算賬。但——他能不能走卻不是他能決定的。裴葉預判了他的預判,衝著顧長信發力方向甩袖,袖中飛出一條金繩。不,準確來說是一條黑繩。之所以會被誤認為金色,是因為繩子表麵爬滿了細密的淺金色符文。顧長信發現此物,冷哼著果斷揮劍,準備用劍芒將其斬斷。誰知細繩在裴葉手中如臂使指,愣是扭了個角度極大的彎避開了劍芒,再在電光石火間,飛速纏上他脖子又繞了數圈。要害落入敵人手中,顧長信想也不想選擇爆發妖力,再以妖族秘法化作妖霧遁逃。這個秘法救了他好幾次。隻是,這次失算了。當他想調動妖力的時候,才駭然發現體內雄渾妖力現下滯塞死寂,似一潭沒有波瀾的死水。這讓他不禁想到有同樣功效的、禁錮靈力的“縛仙索”。繩子另一頭在裴葉手中。這一幕讓顧長信氣得眼眶微紅,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敵人鬆懈的片刻,抬手將縛妖索猛地一拽,巨大的力道迫使裴葉飛向自己,同時提劍迎上去。妖力被封,他還有靈力。自然,裴葉也不止這麼一個後手。手腕一轉,微用巧勁兒,冰藍劍身靈巧纏上他的佩劍,似毒蛇般吞吐蛇信,衝他撲殺而來。此時手腕一痛,兩柄長劍被裴葉一掌勁風拍飛,狠狠沒入數丈遠的樹身。長劍脫手,顧長信欲掐訣召回,卻被裴葉閃電般出手抓住兩根手指,乾脆利落往反方向掰。哢嚓!顧長信臉色煞白。這還未完,額頭緊跟著又被欺身而上的某人腦瓜子大力撞擊。這一撞,撞得顧長信頭昏眼花、眼冒金星,各種吱哇亂叫和嗡嗡聲在腦中來回搖擺,他甚至恍惚中聽到深山廟宇裡的鐘杵撞上青銅鐘的“咚”,那叫一個——延綿不絕、後韻悠長。顧長信:“……”他感覺自己在做夢。若非做夢,怎麼會看到一向喜歡端著架子裝高人的陽華真君,一甩袖,丟了劍,掄著拳,毫無君子雅士的派頭,跟街頭流氓般對自己一通亂拳,手腳齊上,招式下流,無所不用其極。力道之大、速度之迅,金丹中後期的體修也為之慚愧。“作為你的師尊,我再教你一個道理,不要跟自己的敵人多說廢話。”裴葉扭頭呸了一聲吐了口帶著土的唾沫。右手飛速掐訣,趁著顧長信無法反擊的瞬間,一掌拍在他的丹府。“你爸爸還是你爸爸!”顧長信回神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你敢——”嘶吼聲驚擾一群飛禽。看到打鬥動靜的流光飛至叩仙峰。因為各峰都有禁止禦劍飛行的領域,他們要去後山找人隻能靠符篆與身法。玉潭簡直要氣瘋了。他怎麼可能認不出那兩道紅藍兩色的劍芒?寶師兄是他負責調養的,誰比他更清楚這人的身體有多不經折騰?當即率領弟子去後山找人,很快找到昏迷的恒林與恒森。玉潭刷刷兩針下去將人紮醒,剛要問他們的師尊去了哪裡、何人偷襲、敵人多少,便看到亂戰之後的廢墟處,走出一道熟悉的人影——正是他負責照料的病秧子寶師兄。玉潭急忙迎上去,勃然怒道:“姓筱的,你身子骨好不容易養回來一點,又逞強什麼——”“噓,彆吵。”玉潭下意識噤聲。這才注意到寶師兄懷中蜷縮著個嬌小少女。小小一團,至多不過金釵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