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通往下一個境界的渡劫雷雲可不是好糊弄的。哪怕身懷大功德、心性通透,天道隻是象征性劈幾道,數量也不少於二十七道。若是作惡多端,殺戮過重,心性渾濁,最少也是三十六道天雷起步,八十一道天雷封頂。這些雷劫的威力還是逐級遞增的,一道強盛過一道,最後三道雷劫的強度甚至比之前雷劫總和還要強大。一般來說,渡劫修士都會提前許久做準備,利用積攢的法器、陣法、符篆等外物抵擋前麵的小雷劫,保存自身體力、精力和靈力,待存貨用完再用肉身硬抗剩下的雷劫。做個通俗比喻,渡雷劫好比一次重要大考。準備越充分,考試通過的幾率越大,臨時抱佛腳裸考上陣,涼的可能性太大。費中陽這個倒黴孩子,相當於被裴葉強行架著上考場。不光裸考,連考試文具都沒收。再加上五個小天道掐架,元嬰境界之後的修煉體係還未爭出個勝負,費中陽這場考試,砸定了!裴葉抬頭看了眼壓迫力十足的雷雲,暗暗思忖費中陽這次渡劫會引來多少道天雷。“小心,我們先撤!”陽景真君抓住裴葉手腕,提醒她彆光顧著看戲。裴葉卻立在原地不肯挪步,道:“陽宵師妹急什麼?這廝的天雷數量肯定不低,按照以往經驗,雷雲要醞釀足了才會落下第一道。雷雲還在蓄力階段,待它落下我們再跑也不遲。”陽景真君道:“小心城門失火,殃及你這條池魚。”人家渡劫你看熱鬨,也不怕遭雷劈了。“……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渡劫雷雲啊……”裴葉垂著頭低聲嘀咕,佯裝可憐兮兮之餘還不忘用餘光小心打量陽景真君的表情,“先前的認知都是從書本上看來的,總不如親眼所見。”陽景真君啞然,無奈道:“這種熱鬨有什麼好看的?”裴葉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用“陽華真君”那雙細長勾人的眼睛看著他。“陽宵師妹妹……”“正常說人話!師妹就師妹,什麼師妹妹!惡不惡心!”陽景從那雙眼睛解讀出“撒嬌”的意思,張了張口,本該脫口而出的拒絕在舌尖轉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行——下不為例!”裴葉瞬時笑開,說話也正常了。“陽宵師妹,你猜這廝要曆多少道天雷?”以費中陽以前的作風和乾的那些事情,不給九九八十一道體現不出主角的牛批啊。陽景搖頭道:“不知,但看雷雲醞釀的時間……”話未說完就被突然費力掙紮的大魔打斷,捆綁費中陽大魔的機關鎖鏈有被崩斷的趨勢。裴葉隻能遺憾中斷聊天,將所有精力投入對大魔的禁錮之中。“md,這玩意兒吃什麼長大的!”裴葉嘴上罵罵咧咧,內心詢問器靈天工。【天工天工,這玩意兒不會將你本體掙斷吧?】機關鎖鏈能無限延伸而粗細不變,正常狀態下僅有她一指粗細。趁著大魔蓄力的空隙,咬破手指繪製三道鮮血陣紋打入機關鎖鏈,加大禁錮力度。器靈幽幽地道:【老人家是上了年紀,但好賴也是件神器,哪裡會那麼輕易報廢?】瞧不起它???哼,也不看看它的戰績。器靈又道:【老人家當年可是連妖皇本體都捆過的。】裴葉不明所以,隻覺得很牛批。連妖皇都掙脫不得,區區元嬰大圓滿的費中陽還想逃出生天?器靈的話像是一劑強心針,讓裴葉心下穩定許多,不擔心機關鎖鏈報廢,她就能放心施加輔助陣紋,保證將費中陽困死在這裡。不過,畫到了一半,她感覺哪裡不太對勁。“我為什麼要將它困在這裡?”陽景分出心神:“什麼?”裴葉重複:“我為什麼要將它困在這裡,費這個勁兒做什麼?雷劫本來就是追著它跑的。”命中注定要挨幾道雷,它就逃不得。若是鬆開禁錮,讓失控的費中陽滿魔界亂飛,雷劫不是跟著它屁股後邊兒亂劈?陽景慢了一拍明白裴葉的意思,明白過來她話中的缺德。這種程度的雷劫,一道下去能波及方圓三五裡,若是在魔界橫衝直撞,魔界損失巨大!不過——“不行,不能這麼做!”缺德計劃在腦中過了一遍就被他否決了。“為什麼不行?鎮魔塔被破,現存的三十六姓魔族全部歸位,待他們休養生息個三五年,人界還能是魔界對手?你彆忘了,除了魔界還有妖界!屠芳穀之戰,妖魔兩界都恨極了人界。”屆時卷土重來,元嬰加起來不知道有沒有兩位數的人家能乾得過人家?陽景道:“不管是人界還是妖界魔界,主動發起戰爭的,都是那些好戰者和野心勃勃之輩,底層普通魔族何其無辜?若將雷劫引到魔界城市,一道雷劫下去,死傷何止千萬……”三界打仗,也是以有修為的人修、魔修、妖修為主,基本不會將普通人妖魔三族牽扯進來。裴葉這個禍水東引的騷操作有違天和,枉造殺戮!再者——陽景又問:“你怎麼能保證它一定往魔界深處逃竄而不是跑往邊境?修真界太多年沒有這種程度的雷劫了,誰也不知道它們的威力能不能擊破‘界牆’。‘界牆’損毀,人族難逃厄運。”兩界“界牆”這個玩意兒,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保護人族的。人族生來孱弱,雖然修行天賦高,修煉速度也快,但新生人族毫無戰鬥力,說是任人魚肉也沒差了。反觀妖魔兩族,他們的新生兒降生三五天就能擁有殺傷力,堪比普通成年人族。天生素質不平等。在起跑線上,人族略弱於兩族。故而“界牆”對人族的重要性也比妖魔兩族強。裴葉思忖了片刻,又道:“如果隻是將起引到其他三十六姓魔族大本營呢?”陽景真君:“這、這當然是可以的。”理論可行隻剩實踐了。裴葉準備帶著大魔費中陽往三十六姓大魔老巢都逛一圈。要知道鎮魔塔逃脫的妖魔,它們個個榜上有名。陽景真君道:“想法很好,但做不到,魔界地域遼闊,三十六姓魔族割據一方,趕不及的。”除非能撕裂空間進行瞬移。瞬息之間橫跨千萬裡,從一個大魔老巢去往另一個大魔老巢。熟料裴葉卻說:“我趕得及!”在天音穀小秘境,她就發現自己能瞬移,並非速度快到極致的位置移動,而是從一片空間跳躍至另一處的瞬移。裴葉篤定自己是沒這種能力的,畢竟她連精神領域也才摸了個邊兒。但她隱約有猜測——不管是瞬移還是跨越空間的能力,興許是她本身就有的。隻是她喪失了相關記憶!這從她試圖進入自己的記憶藏書塔,卻被阻攔在外就能看得出來。陽景真君看著裴葉,隻覺得這位“寶師兄”跟先前有哪裡不同了:“你準備怎麼做?”裴葉道:“你隻需要告訴我其他三十六姓魔族老巢在哪裡。”說完又喚了一聲天工。機關尋魔羅盤有整個魔族的堪輿圖,能輕輕鬆鬆定位具體坐標。隻要找到正確的坐標,她有信心拉著準備渡劫的大魔費中陽滿魔界跑。理論可行,隻剩實踐。器靈默默吃瓜,它是沒想到裴葉能這麼快反應過來,物儘其用的能耐比以前還強。另外,她跟魔族真是真愛啊。係統暴躁如雷:【真愛個屁!去tm的真愛,魔族是掏她祖墳了嗎?逮著魔族禍害?】器靈幽幽道:【是沒掏她老墳,但掏的她心了。】這大概就是一飲一啄,一因一果吧。這些上古大能的愛恨情仇,真是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長。係統:【……淦!】遲早要將這貨的骨灰揚了!不,拆了煮大骨湯喝!裴葉這邊還在專注搞事情玩騷操作,絲毫不知拉了私聊的器靈和係統嘀嘀咕咕了什麼。一個時辰之後,一切準備妥當。第一道雷劫落下。以費中陽大魔原型的防禦力,也就撓撓癢。掀起的氣浪卻吹得方圓三五裡,飛沙走礫,樹木伏地。第二道雷劫落下。卻被背上雙翼打散,奔騰的雷電餘威無情絞殺附近的山峰樹林。第三道雷劫落下。強勢破開裴葉繪製的陣紋,費中陽大魔趁勢掙脫,振翅欲飛天穹。前麵幾道雷劫落下的間隔時間很短,從三五個呼吸到十幾個呼吸,不多一會兒落完九道。雷劫以九為數。第九到第十,第十八到第十九,威力都會上升一個小台階,間隔時間也會相應延長。第十道雷劫足足隔了一盞茶功夫。裴葉隻能慶幸機關鎖鏈不導電,不然劈在費中陽身上的雷劫都要通到她這裡。幾道雷劫下來,裴葉也大致摸清雷雲醞釀和雷劫威力的關係,在第十一道雷劫落下前,她雙手拉著機關鎖鏈,撕裂空間跑去了第一個目的地。被丟在原地的陽景真君:“……”正要降下卻找不到挨雷劈目標的雷雲:“……”陽景看著天穹下似突然斷電的雷雲,仿佛透過雲層看到了一張懵逼的臉。“嘖嘖嘖,還是一樣。”他循聲望去,卻見器靈天工用兩隻短胖的手環著肩,稚嫩的臉上滿是滄桑。“什麼……還是一樣?”器靈道:“……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熊……不,老人家又忘了,她本來就是熊……”這種層次的雷劫算什麼?那廝跟其他上古種族打仗的時候,最損一回,將上古飛升雷劫目標當風箏放,溜著在人家勢力地盤到處亂躥。看似敦實笨重,實則健步如飛,撕開空間的動作那叫一個熟練。敵人想抓都抓不到,天底下也就她喜歡將雷劫當成免費移動炮台用。之後嘗到雷劫戰術的甜頭,還圈養不少瀕臨渡劫的各族俘虜。一旦打仗就將它們捆綁丟到戰場。眾所周知,不同目標的雷劫相遇會發生化學反應,威力可比1+1還強。妖皇執夷絕對是上古大陸最不講武德的一族統領!陽景仿佛知道了什麼。“前輩要找的主人,其實一直都是她?先前在藏書塔說跟著她能找到主人,隻是借口?”器靈搖頭,笑得意味深長:“當然不是,她要是老人家的主人,老人家早被玩壞了。”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陽景皺眉:“那前輩為何那麼說……”器靈道:“因為她跟老人家的主人是道侶啊,跟著她還是跟著主人,沒什麼區彆。”夫妻共同財產嘛?(﹒??﹒?)?跟主人相比,主人的道侶更討喜一些,熊孩子也比瘋批強。陽景臉色驟變,語氣陰沉,目光冷得能凝結成霜:“道侶?”器靈道:“是啊是啊,不過她不記得了……”陽景雙手抱臂,嗤了一聲。器靈:“……”為什麼感覺自己莫名被鄙視了???這一天,絕對是魔界的災難日。從鎮魔塔越獄的三十六姓魔族,除了羅刹阿羅氣勢洶洶去天音穀找麻煩,其他大魔都老老實實蹲在自家老巢。整理蹲大牢這些年堆積的政務,敲打敲打自家手下,清點一下財產……當然,這隻是少數。大多數大魔還是咽不下坐牢的氣。命令下屬去抓人修來泄憤,鞭笞虐殺發泄情緒。有些乾脆縱容領地魔族去兩界邊境惹是生非。距離近的已經實施,老巢距離遠的,還在準備中……也有大魔抓緊時間沉迷溫柔鄉。蹲了幾十年大牢,母豬也能賽貂蟬。誰知道,它們還沒嗨皮幾天就出事兒了!陌生的可怖雷雲在自家老巢上空凝聚,實力弱一些的小魔被雷雲氣息壓得抬不起頭,更有甚者直接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大小【便】失禁。被光顧老巢的大魔縱身飛出。破口大罵:“誰tm在老子的地盤渡劫?”按照以往的經驗,雷雲從醞釀到降落天雷有一個漫長過程,誰料這個雷雲不講武德。他剛飛出來,雷雲就已經迅速聚集成功,黑紫色的天雷二話不說劈了下來。從頭到尾連半盞茶功夫都沒有。大魔:“……”他下意識順著雷劫降落的方向看去。等等!雷劫中心怎麼是他的方向???下一秒,一具陌生的大魔原型自上而下,炮彈般朝他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