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濃重的妖氣!”隔著相當遠的距離便瞧見那處傳來濃烈妖氣。費少女眉尖抽了抽,下意識望向顧少女,見後者沒有特彆的表情反應就沒多說什麼。這陣妖氣明顯不是普通妖物能有的,其中絕對有上古大妖血脈後人,血脈純淨……隻是他想不通,這種在妖界呼風喚雨的老家夥怎麼跑來這裡?涅槃村有什麼值得他們惦記的嗎?陽景真君雖然沒有費少女的妖族血脈,對妖氣的敏銳程度不及他,但也嗅到了不尋常氣息。他扭頭問裴葉:“寶師兄,你身上可有攜帶宗門求救信號煙花?放一個!”裴葉翻了翻自己的乾坤袋:“……這個,還真沒有帶,你沒帶?”陽景真君:“……我也沒有。”三位男主少女:“……”裴葉羞惱道:“我們倆帶什麼帶?一旦用了求救用的信號煙花便代表遇上真正棘手的敵人,陽宵師妹與我同是元嬰修士,出門用上信號煙花,招來再多淩極宗弟子不也是給人送人頭?”他們兩人已經是淩極宗戰力金字塔了。說是這麼說,但依舊不能改變二人違反淩極宗宗法的事實。根據宗法上麵的條例,下山弟子必須攜帶至少三枚信號煙花以防不測,違反者罰抄百遍。“你們有沒有帶?”裴葉轉頭看向三位男主少女。顧少女看胥少女,胥少女看費少女,費少女……費少女譏笑道:“我被強行按頭拜師才幾天呢?我連淩極宗大門往哪個方向開都不知道,更遑論宗門信號煙花。看我有什麼用?”裴葉:“……”好叭,所有人都沒帶那個玩意兒。陽景真君心中焦急,當機立斷從乾坤袋取出一柄獸首大刀,靈力灌注其中,衝著天空方向釋放一刀猩紅刀氣。刀氣直線上升,直至最高點炸開,狂暴的刀氣掀起狂風差點將眾人吹走。眾人隻能努力俯下【身】子,一手抓住扇麵一手抬起遮麵,免得自己被吹走。“這般應該行了,希望掌門師兄能看到……”陽景真君將獸首大刀收回乾坤袋,整個過程乾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隻是在場幾個人沒誰是傻白甜,個個都是人精。顧少女還好,他跟陽景真君沒怎麼打交道,認不出陽景真君標誌性本命法器。胥少女和費少女卻不一樣。前者在前世曾是陽景真君親傳弟子。儘管這位師尊總是放養自個兒,每天不是沉迷修煉就是沉迷戰鬥,隔三差五見不到人,但作為親傳徒弟,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家師尊的本命法器?剛才那柄獸首長刀,絕對錯不了!費少女就更加不用說了。他前世跟陽景真君不止一次交手,深知這位長著一張稚氣娃娃臉的元嬰真君有多難纏。甭管什麼技巧什麼手段,在他一往無前的刀鋒之下儘是齏粉。世人皆道,淩極宗三位元嬰真君各具特色,而陽景真君這人,長最嫩的臉,乾最野的架。費少女沒在他手中占多少便宜,故而印象深刻。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陽景真君的本命法器會出現在陽宵元君手中,還任由其驅使揮動?費少女跟胥少女暗中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你說……他們倆是不是……”費少女搖頭:“我不知,但我肯定我那裡並沒有陽宵元君這人……”胥少女道:“巧了,我這裡也沒有。”他們也沒聽說陽景真君這隻萬年單身狗有道侶,所以——他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這位陽宵元君,莫不是某個人的女相吧?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們三個不是現成的例子,陽景真君化身女相披上陽宵元君的馬甲也不是不可能。倘若真是如此——胥少女回想陽宵元君傲人的身材曲線以及那張攻氣十足、豔麗逼人的禦姐臉,表情呆滯。費少女也擺出一言難儘的表情。二人私聊設了隔音結界,裴葉二人的心思也不在他們身上,故而不知他們嘀咕了什麼,更不知陽景真君的馬甲已經被扒。裴葉對陽景道:“陽宵師妹,你顧著他們三個,我先去一步。”說完雙臂一展,縱身躍下,足尖淩空虛點,身形瞬間閃現至信號煙花的正上方。手腕一轉,靈力湧動間召出原主筱寶的佩劍。雪亮劍光自上而下揮出,一劍斬開黑壓壓的蝙蝠黑幕。下方妖族也有預感,伴隨著黑幕撕開,紅黃藍三色妖力自下而上衝向裴葉。一隻禿鷲,一隻棕熊,一隻巨象。裴葉沒時間分辨三者身份,冷笑道:“妖族宵小,誰允許你們踏入淩極宗的地盤!”那隻人身鳥頭,背生黑褐色雙翅的妖類眯了眯眼,瞳孔微縮。半晌才不確定地問:“淩極宗陽華?”“正是本君。”裴葉皺眉看向地麵,剛才被她劍氣劈開的蝙蝠黑幕再度籠罩,儘管速度很快,但依舊能看出地上的殘骸血跡,不知是誰的,“妖族的,識相就滾開,不然讓你們有來無回!”“嗬嗬嗬,陽華真君,好大的口氣。”行叭,看樣子是談不攏了,那就不談了。裴葉很不講武德地揮劍動手,連個提醒都不給。三妖沒將她放在心上,先不說陽華真君修為已廢,即便沒有,一個元嬰挑三個,誰給他的勇氣?但直到一股不低於三妖合擊的靈力與妖力碰撞炸開,氣浪將下方竹林吹得伏地,他們才發現自己錯估形勢,情報有誤。三妖更加沒有料到,裴葉與它們糾纏的時候,袖中落下數張人形紙張。神識附著在小紙人身上,淩空幾個兔起鶻落平穩穿過蝙蝠黑幕,安穩落地。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幾具身穿淩極宗宗門服飾的弟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仍有十餘名弟子並二十來個看不出身份的修士與數百妖物糾纏,不僅要防備四麵八方的圍攻,還要防範頭蝙蝠偷襲。除了他們,那些斷肢殘骸明顯是身穿布衣的普通人。地上還散落著鋤頭等農具。“……噗!剛才的劍光,不知是哪位高人趕來了……”年輕修士捂著鮮血淋漓的手,殞命之際被同伴拉了一把推到了眾人中心,相對安全的區域。隻是內傷沉屙,嘔出大口紫黑色的血,麵頰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青色。“……那位道友似乎被攔住了……”“啊,這……真是要了命了……”蝙蝠黑幕被破開的瞬間,他們以為援軍抵達,信心大振。但隨著黑幕重新圍起,心又沉了下來。頭頂時不時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地麵也隨之震顫,可見援兵實力不弱,但被拖住手腳,一時三刻也顧不上他們。眼瞧著傷亡又增,那些妖類卻緩下攻勢,擺明了是要戲耍與人。他們更加疑惑一件事情。“……妖族三聖成名已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幾張小紙人分工合作,一半飛舞著將圍攏過來的妖類全部擊退,或者幫助那些修士擋下偷襲,輔助進攻,另一半升至高空結陣,掐訣布陣,將還活著的修士籠罩其中,拖延時間。修士們起初沒注意到小紙人們。畢竟他們中間什麼修士都有,劍修符修陣修丹修,還有妖修魔修,法器更是五花八門。本以為小紙人是哪位道友的壓箱底,但他們很快就發現小紙人戰鬥力強,結下的法陣更是牢牢抵擋住圍攻妖物。任憑它們怎麼攻擊打砸,也隻是在結界屏幕上留下波紋。波紋散去,紋絲不動。“多、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暫時安全,修士們殺退一批妖物,上前對小紙人作揖致謝。其中一隻小紙人出聲詢問:“你們這些小輩是誰?”有人回答淩極宗弟子,有人回答神武殿弟子,有人回答天音穀弟子,也有幾個散修。“為何在此?”眾人看了看結界外的妖物。遲疑詢問:“前輩,不先解決它們?”小紙人:“不急,問清楚再說,它們逃不掉。”一眾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選出一名身穿大紅勁裝的神武殿弟子作為代表發言。簡單來說,他們分為兩批人。一批是淩極宗巡邏弟子,他們看到附近有妖物蹤跡便尋了過來,趕巧發現幾隻妖氣腥濁的小妖在追殺幾個農人。他們二話不說出手將妖物斬殺,結果跟捅了蜂窩一樣,一批接一批。實在扛不住,發出信號煙花,引來附近其他兩隊巡邏弟子。誰知妖物也在增員。雙方就這麼乾起架來。中途又加入到處結伴遊曆的各宗弟子團,還有幾個湊熱鬨的散修。結果打著打著不對勁兒啊,居然將隻在八卦係列叢書《修真界各大宗門諸事記錄》見過的妖族三聖引來了。好麼,老妖怪也出來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拚命就很難收場,眾人想辦法將能放的信號煙花都放了出來。裴葉他們看到的信號煙花恰巧是最後一個。事實上,他們已經不抱有希望了。即便淩極宗收到消息,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他們的屍體也涼了。小紙人歪著頭聽,又問:“這些妖族跑來這裡做什麼?”修士們搖頭的搖頭,說不知道的說不知道。這一架打得糊塗。連最初發現妖物追殺普通農人的巡邏弟子也不知道。那名神武殿弟子抹掉臉上的血,抱拳道:“還請前輩救救我等!”小紙人指了指頭頂:“哦,正在乾著呢。”話音落下,黃藍兩道妖光陸續被打下高空,身體炮彈般穿破蝙蝠黑幕,在地上拖出十數丈長的溝壑來。一道手持雪白長劍,身穿層層疊疊輕盈白衣的仙君從天而降,逼格滿分。便有淩極宗巡邏弟子認出來者身份。“陽華真君!”“陽華師伯!”裴葉剛落地,紅色妖光也被赤紅刀氣壓著摔下,在地上拖出數丈深的裂縫。“陽宵師叔也來了!”“是陽宵元君啊!”他們都知道淩極宗多了一名女性元嬰修士,但一直隻聞其人不見其人,當即便有女修顧不上傷勢,露出崇拜神色。裴葉舞了個劍花收劍,笑著調侃:“陽宵師妹,你來得有些慢啊。”除了穩定結界的小紙人,其他都飛舞到裴葉身旁飄著。陽景真君淡淡道:“我又不是你,撒手就沒。”這時,胥少女三個也陸續從機關扇跳了下來。裴葉皺眉:“你們三個不好好待在天上,下來做甚?”他們真實實力很強,但都被裴葉封了實力,若是自己沒顧上,他們很容易被誤傷。“師尊,我們也能幫上忙的。”顧少女從乾坤袋掏出一大堆傷藥分給其他受傷修士。眾人謝過好意,服下丹藥,原地調息。淩極宗兩位元嬰修士駕臨,哪怕二打三勝麵不大,單純拖延不成問題,夠淩極宗援兵趕來。高級修士過招,他們不是築基就是金丹初期,倒不如抓緊時間恢複靈力,多殺幾個妖族嘍囉。說話間,三隻大妖從地上爬起來。彆看摔得狼狽,但論傷勢還真不重,也就皮肉傷。“陽華,陽宵,你們二人若不想死……”裴葉不聽不聽,直接嗆聲回去。“多餘的廢話我不想聽,要麼帶著你們的狗腿滾,要麼就把命留下。”正巧她手中還有不少符篆沒用,炸個痛快。“你——”那隻長著長長象鼻的仁兄有話說,卻被禿鷲展臂攔下。隻聽他口中發出詭異強調的嘻嘻嘻笑聲,一雙淺棕色的獸瞳瞧著裴葉,意味深長道:“人界有句話叫做‘因果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以為你們淩極宗能囂張多久?”裴葉表麵深沉,嘴上道:“哼,你們仨不好好待在老巢,跑來淩極宗地盤生事,本君還未清算傷我門派弟子的賬,你們先叫屈了?”內心一頭霧水——這個妖族怎麼跳出來了?從八卦係列叢書的內容來看,人妖魔三界,一向是魔界亂舞,三天兩頭腦出幺蛾子,跟個上躥下跳的小醜,人界在佛係和道係來回橫跳。唯獨妖界不同,妖界自屠芳穀之戰,低調了又低調。存在感之低,隻差查無此界了。這會兒怎麼突然跑來淩極宗地盤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