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求生欲拉滿的器靈天工,裴葉完全在狀況之外。為了滿足好奇心,她暗搓搓問天工要答案,表麵上還得裝出一副“我不關心”的表情:【那人是誰?五七之外的哪位聖君嗎?】器靈天工打了個響指道。【猜對了,隻可惜沒有獎勵。】裴葉歪了歪頭,嘖嘖道:【奇也怪哉,這些老家夥怎麼一個個跳出來了?莫非有大變故?】器靈天工翻白眼道:【大的變故倒是沒有,但不安好心是真的。】裴葉心下一緊,餘光擔心地看了一眼七殿下和陽景真君。【不懷好意?】哪怕她有前前世妖皇的記憶,但妖皇也不是什麼秘聞都知道。再者,七殿下也從來不談前麵六位聖君是什麼人,與他們關係如何,是敵是友……至於後來又有幾位,她更不清楚了。【難道是有仇?】裴葉心下隱憂,【可先前五殿下也沒展露多少惡意,隻是嘴上占便宜……】即將麵對的這位,難道準備動武?器靈天工沒多說什麼,隻是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隻能說……他們倆關係挺複雜的。】裴葉:【???】七殿下暗中視線警告器靈天工,後者渾身一個激靈,撲騰著飛到裴葉後脖頸躲他。再也沒有比它還卑微可憐的神器器靈了。不過是跟裴葉拉了私聊,那眼神活像是要將它回爐重造。陽景真君道:“如此便領路吧。”裴葉剛要邁腿,倏忽想起陽景真君身邊似乎少了個人,於是提了一嘴:“陽景師弟,陽矅掌門呢?我記得他跟你一同入的鎮魔塔,他現在……難道是……”她腦中浮現一個不好猜測。端看陽景真君血人般的造型,便知他一路走來頗為不易。陽景真君作為七殿下的執念化身,自帶外掛,但陽矅掌門沒有啊,裴葉擔心陽他半路領便當下線。不待陽景真君回答,係統在她腦中叭叭:【是什麼給了你的錯覺,陽矅沒有掛的?】裴葉:【???】係統道:【我先前說過,這世界除了先前五個劇本,還有其他沒有來得及觸發的……】裴葉:【你的意思……陽矅也對陽華感興趣嗎?師兄弟果然是危險關係!】根據先前五個劇本的規律,“陽華真君”肯定會在劇組演男主、男配、反派……係統說有新劇本誕生,主角疑似開了掛的陽矅掌門,不由得裴葉不擔心——“陽華真君”又被盯上了。係統:【恕我直言,如果陽矅盯上陽華,根本不會有其他五個男女主的事兒……我這裡的確檢測到新的劇本,不過這個劇本是已經完結的。我看看——陽矅是主角,劇本類型跟顧長信類似。不過顧長信是表麵上小人物,實則有血脈背景的偽草根逆襲,而他是標準大器晚成。】沒背景沒血脈,一次奇遇,遇上位“奇遇老爺爺”,徹底改變人生。裴葉問:【那你先前怎麼不說?】係統如實說道:【先前應該是前置條件不夠。】裴葉:【???】換而言之,剛剛觸發了什麼解鎖了已經完結的舊劇本?她仔細回想一番說了什麼、聽到什麼,貌似就提及一個不知排序的陌生聖君?難道……這位聖君就是陽矅掌門的奇遇?裴葉這回猜對了。陽景真君能突破修為桎梏,也與這位“奇遇老爺爺”有關。裴葉收服妖物,陽景陽矅二人麵對似乎殺不完的魔物,饒是二人修為在當世算得上天花板,也架不住這般消耗與車輪戰。數番苦戰,陽矅為救被魔物偷襲的陽景,結結實實挨了一記。命懸一線,激發保命底牌。“奇遇老爺爺”幻影現身,輕鬆救下二人。陽景真君受幻象氣息影響,恢複部分修為。於是才有了他一路砍瓜切菜,殺到衣冠塚主墓這一幕。想明白其中關鍵,裴葉腦中隻剩下“緣分妙不可言”的感慨,也沒遺漏陽景真君的回複。“掌門師兄無事。”裴葉道:“無事便好。鎮魔塔內的妖族,基本被我收拾乾淨,要不要再清理剩下的魔族?”清理乾淨,一座空蕩蕩的鎮魔塔再無威脅,危機自然解除。陽景道:“不用,我已經處理完了。”因為鎮魔塔構建特殊,不管是向上還是向下,最後都會抵達同一個目的地。七殿下不爽裴葉的注意力被自個兒執念化身吸引,湊上來熟稔抓起她的右手:“事不宜遲,我們去尋人。”陽景真君上前幾步,抓住裴葉左手。裴葉:“……”“你們倆還是幼兒園學生嗎?”作為端水大師,她果斷兩手一甩,誰都彆想拉小手。“走路還要家長拉著?”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她甩得瀟灑,走得更瀟灑。被甩下的二人則互相瞪對方,臉上明晃晃寫著“是你的錯”。器靈天工趴在裴葉肩頭,不忍直視地捂住眼睛,往裴葉耳畔湊了湊:“跟你商量個事兒,千萬盯著他,彆再捏什麼化身了……本來就是個瘋的,再切片玩下去,我怕他真會精神分裂。”裴葉深以為然地點頭。她也這麼覺得。按照裴葉一開始的想法,她們一行人要踏上尋找“奇遇老爺爺”的路,最後曆經九九八十一難才能修成正果。結果剛踏出鎮魔塔大門,便看到渾身浴血在打坐調息的陽矅掌門,以及一身白裳,背對眾人的陌生男子。裴葉幾人出現,男子轉過身來,露出一張不算陌生的麵孔。裴葉:“???”裴葉:“!!!”裴葉指著男子道:“怎麼會是你!”沒認錯,這名青年她見過!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七殿下和陽景真君一左一右壓著她肩頭,阻止可能發生的暴起。白裳男子沒有否認身份,隻是淡淡道:“許久不見,裴女士,或者稱呼你為‘妖皇殿下’?”不待裴葉張口,七殿下道:“不用,喊嫂子就行。”白裳男子:“……”裴葉:“……”哦了,看樣子是七殿下之後的聖君。(╯‵□′)╯︵┻━┻不對,嫂子是什麼鬼?明明有求於人還一上來占輩分便宜,當真不會被報複嗎?裴葉壓下嘴角抽搐的錯覺,神情嚴肅地道:“這一聲‘嫂子’,我可當不起。隻是薑先生,您怎麼會出現在此處?”眼前這名白裳男子,裴葉見過,正是先前提過的“薑氏老怪物”。裴葉萬萬沒想到薑氏先祖居然是某一位聖君的轉世,也難怪活了兩千多歲還能跳出來幫後輩子孫“討公道”。他的回答出乎裴葉預料。他道:“隱居於此。”“隱居於此?此處與人類聯邦是一個時空?”“自然不是,這裡隻是一處風景宜人的小世界,宜長居。”“……長居?所以……你就這麼將薑氏遺孤放養了?”她一直以為這人在暗中觀察薑氏遺孤的成長,沒想到人家一直在小世界長居養老。這老祖宗也太不稱職了吧?“個人有個人的緣分,那個孩子與我等並非一條路上的,插手太多與她成長不利。”裴葉聽了槽多無口。說得冠冕堂皇,依舊不能掩蓋這貨放養的事實。白裳男子容色冰冷,雙眼蒙著一條三指寬的素白長布,似有眼疾。周身氣質如冰如霜,既有凜然逼人的劍意,也有風流俊雅的儒氣,一看就很正經靠譜——誰知背地裡如此不靠譜。果然,越漂亮的男人越會騙人。白瞎這張臉!陽景真君皺了皺眉,問出七殿下也想知道的問題。“你們認識?”裴葉道:“與薑先生有過兩麵之緣。”人類聯邦兩千多年前天腦之亂的平定者之一,也是三四十年前突然出現,強勢為薑氏遺孤出頭的人。她當年還跟這廝嗆過聲呢,一直以“薑氏老怪物”代指,沒想到會有這麼深的緣分。聽七殿下他們的意思,估計還有求得到人家的地方。裴葉又問:“我能冒昧問一下,薑先生行幾?”白裳男子道:“行十。”“那便是十殿下了?七殿下他們說我的機緣在你這裡?”他淡聲道:“妖皇殿下不用如此客氣,雖然老七說話不中聽,但有一點他沒說錯。論資曆輩分,殿下尚在我之上。至於機緣……與其說在我這裡,倒不如說在二位殿下手中。”活了這麼多年,用排行敬稱他的,裴葉還是第一人。險些沒反應過來。裴葉指了指自己,苦笑:“機緣在我們自己手中?有一事……十殿下或許不知,我與七殿下皆受天道厭棄,背了不知多少功德沒還清……這個機緣,真難說是好還是壞……”白裳男子麵向裴葉的方向,又微微偏首,“視線”落向七殿下和陽景身上。以他的立場來看,明顯是後者責任更大一些。不過這是人家道侶的事兒,他也不好置喙什麼。他此次出現,不僅是因為他給陽矅的保命底牌被觸動,更多還是為了裴葉而來——若老七是一匹隨時隨地會發瘋的野馬,裴葉便是唯一能讓他心甘情願套上的韁繩——韁繩要是壞了,還有誰能穩住這匹瘋馬?他還指望抓老七壯丁乾活呢,更不能讓他們倆出事。哦,準確來說,不能讓裴葉出事。這時候,陽矅掌門從打坐調息中清醒過來。看看同樣狼狽的陽景真君,再看看裴葉,長舒一口氣。他還以為自己一醒來,師兄師弟全部嗝屁了。至於陌生麵孔的七殿下,他根本沒在意,還以為是恩師帶來的。他衝白裳男子深深作揖致謝,行到一半被一股無形溫柔但不容抗拒的力量托起。白裳男子道:“不用多禮,你我緣分已儘。”陽矅掌門張了張口,眉宇間帶著遺憾與難過,卻不敢當著恩人的麵表露出來,因為他知道這位不跟自己透露姓名來曆的神秘高人,最不喜歡人拖泥帶水。於是簡單拱了拱手。白裳男子道:“淩極宗可有僻靜之處?我有些事情要與他們幾人商談。”陽矅掌門剛想說讓他們移步主峰,裴葉半路提議:“僻靜的話,不妨去叩仙峰,那裡安靜。”“可。”白裳男子身形一閃,人已消失。陽矅掌門怔怔回不過神:“寶師弟與前輩相識?”“見過。”裴葉也好奇陽矅是怎麼與十殿下結識的,能讓這種人親自降下化身相救可不容易。陽矅掌門麵露回憶,憨笑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清楚?”這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連自己什麼時候碰見這麼大機緣都不知道?陽矅掌門還真沒有撒謊,他是真的不太清楚。他當年年少,為了磨礪心境修為,離開宗門到處遊曆。某一次聽說有個秘境出世,他揣著“參與第一,收獲第二”的心態也摻和了一腳。隻是他低估了人心險惡,好心救了幾個修士卻被他們在危急關頭出賣。他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再睜開眼,他居然僥幸撿回了一條命。“……我猜測,應該是那頭妖獸吃得差不多,加之我修為不高,於是懶得下口……”裴葉又問:“然後呢?”陽矅掌門繼續憨笑:“然後啊……”然後他就在秘境中絕境求生,過了十幾天野人般的日子。傷勢過重還未辟穀的他,那段日子是饑一頓飽一頓,過得慘兮兮的。之後勉強恢複三成,他撿回來一名受傷少女。儘管前不久剛被人背叛,但他沒有因此見死不救,反而將為數不多的食物分給她,還一路護送她離開那片強大妖獸聚集的危險區域。裴葉一聽這種橋段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這是老套路了。若無意外,那名少女應該就是陽矅掌門劇本中的“女主”!“那名少女是誰?現在可在淩極宗?掌門師兄還與她有聯係嗎?”八卦係列叢書也沒寫《修真界各大宗門諸事記錄》也沒記載陽矅掌門的感情史,難道兩人BE了?一邊八卦一邊飛到叩仙峰主殿。剛一落地,不待陽矅掌門回答,便見等候許久的十殿下麵向她,冷冷地道:“是我道侶,為何與他有聯係?”裴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