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血淚(1 / 1)

完美風暴 我欲撲街 1771 字 2個月前

行走在空曠的大街,失落與無奈順其自然的伴隨左右。陳天鴻已經尋找了三天三夜,從未歇息,卻無結果。他也大概明白,三天前的那場突變,讓很多人族修士停止了外出。出入於妓``院的人銳減,大大提升了尋人的難度。三天已經過去了,他決定放棄尋找,於天黑前返回龍門鎮。心想,或許,薑裳那邊已有了令人振奮的結果,不久的將來,未必不能找到渡河的更佳方法。陳天鴻環顧四視街道,看著街道上掛的一盞盞紅燈籠,不禁微微苦笑。看著這條街道快要到儘頭了,便決定走完,再禦空飛離。然而,就在剛走到路的儘頭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一眼不合的找了三天三夜,看來,你是真心在找人!”陳天鴻停下腳步,看向街道儘頭左拐的角落。那裡站著一個佝僂的老嫗,稀疏的灰發像一垛散亂的茅草,手中拄著一根鳳頭拐。拐杖很長,老嫗拄著,好似吊在一棵歪脖子樹上。一時,陳天鴻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不語。“你要找的丘亍(chu)已經死了。不過,他與一個妓``女生了個兒子,起名丘初寄,今年十一歲。不知你這位新的貪狼之主,還會不會收留他。”“會!”陳天鴻的回答,不帶一絲猶豫。丘亍的死,他也一點不意外。醜鐵匠之死,讓他早就覺得,一個全新的開始,勢必是建立在老一代死去的基礎上。說不出個理由,又覺得理所當然該是這樣。老嫗等陳天鴻回答後,拄著拐杖,拖著與地麵平行的佝僂背向裡走去。陳天鴻緩步跟上,跟著她走進了一座小院。院子非常小,僅有兩間很小的房子,與一間極小的角屋。角屋沒有門,隻有一張窄小的木床,沒有被褥枕頭。一位枯瘦的少年躺在床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屋頂。咳咳~靠近角屋的房裡傳來劇烈的咳嗽聲,緊接著傳來嘔吐的聲音。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似乎,她快要走到生命的儘頭。“丘亍的屍體,已經被收屍人收走。現在,大概已經沒了。房子裡的女人,就是那孩子的娘,全身起了不治之瘡,活不了多久。那孩子,一個從出生便是最卑微的賤``種,十一年的煎熬,讓他已與死人沒什麼分彆。”老嫗說話時,沒有那怕一絲絲的感情在內。仿佛,與她同住一院的人,與她完全沒有關係。陳天鴻的內心反而平靜了。想起自己家的變故與二十多代人的苦難生活,當年離開貪狼衛的人的後人的現狀,要是非常好,那反而有點不正常。可這些究竟是誰造成的呢?昔日的貪狼衛,不止於沒落至這種地步。這事,沒有任何道理可言。遙想千年往事,當年發生的那場變故,其背後真相該是多麼地恐怖。陳天鴻走進角屋,輕輕握住少年的手,將他帶下床。取出一粒靈丹,待少年行為機械地吞下後,開口道:“丘初寄,你要記住,你的先祖丘基是貪狼衛的四傑之一,是貪狼衛的靈魂智囊之一。從現在起,你要有祖先的榮耀感。”丘初寄掙脫陳天鴻的手,從床下摸出一柄鏽鈍的菜`刀,朝咳嗽聲傳來的屋子走去。“你要殺你娘?”“死,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解脫。”“你覺得你娘死了,你才能真正的解脫,是嗎?”丘初寄停住了腳步,低著頭,雙眼死死盯著生鏽的菜`刀。“兩顆靈丹,可救你娘與你奶奶;一把菜`刀,可殺你娘與你奶奶。”陳天鴻將靈丹放到丘初寄的左手,“初寄,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我在外麵等你走出院子。”站在院子外的街道上,心胸頓時開闊。心中的那份惆悵,仿佛是漸漸西落的斜陽餘暉,血色愈濃。所遇之人,所遇之事,都讓陳天鴻心力交瘁。造成這無數苦難與不幸的結局,問題多半是出在自己先祖的身上。先祖們的孽,後人來背,天經地義的事?後來人,除了勇敢地去麵對,還能做什麼?放棄?滅絕?都是非常困難的選擇!陳天鴻以為要等很久,或許是幾天幾夜,卻又不得不等。未曾想,當夜的夜深人靜時分,丘初寄攙扶著一位粗布紗包裹嚴實的人,跟著老嫗走出了院子。“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尋找貪狼衛後人的下落。算是一個有心人。你也應該已經預料到,這世上還有誰知道他們的下落,那一定是‘神算子’丘基的後人了。”“晚輩懇請前輩指點,前往尋找大家。縱使大家不想再回歸貪狼衛,也讓我略儘綿薄之力,替祖宗贖罪。”“其實,也絕`後的差不多了。等你找到時,定是唯有絕望罷了。”“晚輩抗的住!”老嫗沒再說話,拄著拐杖緩慢前行。丘初寄扶著一人,始終低著頭,默默地跟在身後。此刻,要想讓他抬起頭,昂首挺胸,實在是強人所難。陳天鴻熟練的雇傭到一輛二駕馬車,讓老嫗三人先坐上了馬車。讓馬夫循著老嫗指點的方向趕車。馬車走動後,馬夫神秘地看了一眼陳天鴻,陳天鴻隨之投去詢問的目光。“那是前往崔家的方向。”崔家,二流世家大族中最強大的世家之一。其始祖亦是聲名赫赫的人族先賢。陳天鴻不懼這樣強大的世家,隻是不明白老嫗為何讓去那裡。想來,定有道理。無意中,他發現馬夫有意讓速度慢下來。按著時辰,是有意剛好到天亮,才趕到崔家。於是,他也就沒有催促,讓馬夫自由駕馭。* * *強大的世家大族,無一不是占據著某一稀有資源,經營著各自獨有的生意。以供給一個強大勢力,代代昌盛繁衍。崔家經營的是一種紋理絢爛華麗的石頭——花崗岩。這種花崗岩是從地下采集而來。是故,崔家有一個十分龐大的勞工群體。這些以出賣勞力為生的勞工,冒著時刻丟掉性命的危險,起早貪黑,賺取著微薄的養家費用。每天的寅時,他們就要借助暗淡的油燈,下井乾活。隻有做完規定的任務,才能吃到日出時分的早餐,然後忍耐到午飯時刻。這一天,日出時分,其他勞工已經去吃早飯。但在工地的一角,一條狠狠地皮`鞭正無情地抽`打著,手執皮`鞭的人每抽一鞭便罵出極惡的話。皮`鞭下,一位全身赤`裸,唯有草簾遮體的少年,正低著頭,雙手緊緊摁著一塊大石。不管皮`鞭抽的多凶狠,他都不啃一聲。他隻是專注地去搬大石。可是,大石偏偏不憐憫他,紋絲不動,像刁難一頭畜牲一樣刁難著他。是的,很難再將那位少年與人聯係起來了。他更像是一頭為了生存口糧而勞作的牲口。或許,假如他真的是一頭牲口,還能搏得一些同情與憐憫,被喂肥後能變成一道美味。人無情,石無情,天地之間,何為情了?人無聲,石無聲,天地之間,為何死寂?突然,一隻手掌輕輕按到了大石上,手掌輕輕抬起,大石仿佛粘附在手心,隨之而起。然後,一人將大石移到了那個可能是指定的方位,平穩地放下。手拿皮`鞭的人怔住了片刻,猛地吼道:“何來賤`種,敢管崔家的事?”說時,躍上前幾步,手中的鞭子照樣抽下,打在了那人的身上。奇怪的是,那人亦沒有躲,任憑皮`鞭肆意抽打。但沒打幾下,皮`鞭斷了。緊握鞭柄的人,滿臉橫肉劇烈顫抖,一對牛眼死死地盯著。似乎,眼前這個背著背蔞、手執如意棒的人,是一個可怕的怪胎。“我要替他贖身,多少錢?”“嘿嘿,小子,你大概還不知道崔家的規矩吧。”滿臉橫肉的男人發出陰森森的笑意,“好好聽著,爺爺我告訴你,崔家的規矩,一命換一命。”話音未落,袖中吐出一柄利刃,以奇快的速度刺向眼前人的咽喉。此人的速度極犀利,動作敏捷且穩準,顯然是一位磨練日久的人。隻不過,當他的利刃刺到對方咽喉一寸時,憑空折斷成數截,握刃柄的手的虎口,被震的流血不止。“多少錢?”被鞭子打,一動不動,被利刃直刺咽喉,麵不改色,每說的一句話,好似閻王派來的催命鬼說的。滿臉橫肉男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恐懼,額頭的汗水瞬間湧出,瘋狂流落臉頰。他說話的聲音,顫抖到了極點。“一……百……”對麵那人淡淡一笑,取出兩個黃金錠,替橫肉男包好在肚`兜,沉聲道:“拿好。好好花,彆浪費寶貴的光陰。另外,若是你能代話的話,告訴崔家人,一定要好好享受美好的時光。沒事時,儘量都把脖子洗乾淨。免得將來汙了彆人的劍。”那人緩步走到那位少年前,拿出一件長袍披在少年的身上,再拿出一枚靈丹讓少年服下,低聲道:“我已替你贖身,跟我回歸貪狼衛。記住這裡,將來,我會派你來。”這位少年,不知有沒有抬過頭的時刻。似乎,他當聽到某幾個字時,強烈地觸動了他的某幾根神經,強迫他緩慢地抬起了頭顱。他那對外露的虎牙,好似兩道寒光閃閃的利刃,鑲嵌在瘦削的臉上,令他的相貌猙獰恐怖至極。流淌在他血管裡的血液,似乎冰冷了太久,此刻漸有熾熱產生。那同樣是一顆高貴的頭顱,隻是低得太久罷了。* * *當一個人餓到極點的時候,眼裡看到的能吃的東西,大概都是山珍海味。在一個偏僻肮臟的角落裡,一位十來歲的小女孩,細細嚼著咽下最後一坨狗糞,仍是饑餓難耐。她隻好仔細地摳著地皮,希望還能有所獲得,以填飽肚子。突然,她站起來,抬頭看去。隻見眼前站著一個背著背蔞的人,從那人臉頰滴落的晶瑩淚珠,卻是泛著血芒。小女孩不明白,以為那個人也餓極了,急忙回身去找吃的。豈料,那人輕輕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後,替她仔細地擦乾淨手和嘴,拿出乾淨的水替她漱乾淨口,幫她洗梳整理好發黃的頭發。又給了她一顆丹藥,讓她服下。最後,抱著她,讓她坐進了一輛馬車。她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來曆,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一樣。她頑皮地從馬車內探出個腦袋,想問什麼卻又問不出。馬車已經走動了,而那個流著血淚的人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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