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向下開啟的黑門打開了。它好似一塊粘附在地上的橡皮,被內部的神秘力量牢牢吸粘著。唯有從外麵的黑門環上輕輕一提,便能輕鬆打開。門內,一種淡黃色的煙霧徐徐飄浮。當門打開時,煙霧開始向外浮動。煙霧不騰空飄浮,而是貼著地麵上茂盛的青草緩緩躥動。煙霧經過的青草,莖與葉漸漸變成了透明的淡黃色,紫色花朵卻由此變紅,漸漸凝結成紅色的果實。稍後,檸檬清香中夾雜著淡淡的蜜香味,在草原上彌漫開來。人,始終保持著絕地求生的冷靜,不為所動。馬,終是抵不住誘惑,開始追逐大吃起淡黃色的草,連同草上的紅色果實吃掉。陳天鴻所統率的貪狼衛中,能談得上有見識的人,原本有六人。然而,如今,隻剩下毒郎中與他自己。二人相視,皆是微微搖頭。“各營各衛聽令,立即散開,待煙霧遍曆草原後,馬群無法吃完的草,全部收割。”陳天鴻按著自己的思路,下令眾人分頭行事,自己仍然守護在門口,一眨不眨地盯著。此次,貪狼衛擁有的十一萬馬匹,不管老小,全部跟隨。十多位年老的馬夫,身體還算硬朗,將馬群照顧好的同時,自己還能堅持。這些代代以牧馬為生的牧馬人,可以說對馬的了解,要遠勝於對人的了解。馬身上發生的一絲絲異變,都不能逃過他們的眼睛。大約半個時辰後,兩位牧馬老人牽著一匹老馬,疾步走來。“家主,您看看!”一位老人指著馬腹,隻見馬腹下凸起了一道紅色三棱形肉`條,寬約一寸,從前胯直通向後胯。三棱條的外表沒有任何異樣,馬本身亦沒有任何異狀。是故,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識得其怪異之所在?”陳天鴻反問起了牧馬人,因為他真的不明白。縱使身為一家之主,總不能裝懂。“我的祖上曾口頭相傳一則古老的故事:曾有狂人大言,‘我欲帶甲百萬,征戰諸天,卻恨蒼天懼我、怕我,不予我黃馬’。”老人頓了頓,“其實,我的祖上並不懂‘黃馬’具體是指什麼種類的馬。然,我的某位先祖卻有這樣的一點參悟:‘玄為天色,黃為地色,略其玄黃,取其儁逸’。意即:那位狂人口中‘黃馬’的‘黃’字,是取藐視天地之小之意,實指可縱橫諸天的神馬良駒。”老人一通玄奧高深的解釋,並無說明馬腹上的異狀之事。其實,他是有難言之隱。“那位狂人,是我的先祖‘滿公’。我們無意中闖入的聚魄湖草原,怕是我的先祖給後人留下的。”陳天鴻喃喃道,“莫非,這種結有紅色果實的淡黃色草,是傳說中的‘黃草’?”“黃草”傳說,一直停留在天地初開之時。自萬靈繁衍以來,此伴隨天地而生的異草早已滅跡。是故,沒人能說得清,道得明,更無典籍可追尋。老人明顯亦想到了此事,忙道:“家主所見極是。”說話時,內心的激動與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陳天鴻道:“老人家,有什麼話,直接說。不要太生分與見外。”“老夫無意間拜入貪狼衛的大門,娶妻生子,延年益壽不說,更是得到了牧養‘黃馬’的天道機緣。老夫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言語,以表達我的心情。”老人激動地說道,“老夫大膽懇求,請主公同意,讓我的子孫世世代代替貪狼神衛牧馬。”“此次‘出征’,我恢複了古老製度。看來,還是不夠。”陳天鴻微微一笑,朗聲道:“好,老人家,你就做貪狼衛的‘大司馬’,替貪狼衛馴養出百萬戰馬。”“屬下遵命!”老人神氣昂揚,像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給老夫十年時間,必定可以。”老人離去後,李淳綱鬼鬼祟祟地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旁邊,眯眼看著陳天鴻。“這個……把你的這馬群,分我一半可好!”他故意支吾著模糊的說,陳天鴻眯眼看向他,“做夢!”“這些馬,你也是沾了無數鮮血搶來的,憑什麼白白擁有?”李淳綱嘴一擰,沉聲道:“分我一百匹,總該可以吧?”“不行!”陳天鴻淡淡地說道,“以後,不是貪狼衛的人,能不能撿到一根馬毛,還得看我的心情。”“意思是,我騎的那匹馬,你也不給我了?”李淳綱正色道,“有這樣做人的嗎?枉為名門正派的弟子,簡直與爾虞小輩無異!”“你少給我瞎嚷嚷!”陳天鴻道,“我覺得,李斯前輩的恩,大概是還得差不多了。要是貪狼衛一直養著一個閒人,也就罷了。可要是那人還想貪圖貪狼衛的東西,那就很可惡。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好,好,你是大爺,成了吧!”李淳綱臉色一變,笑道:“想知道這門內的秘密嗎?”“不想!”“為什麼?”“等會,我要親自下去看看!”“你……”李淳綱無語,“其實,這下麵是一條直通妖界腹地的秘密通道,足可躍馬縱橫。”李淳綱智慧超群,縱使瞎猜瞎說,總有一些讓人無法反駁的話說出口。他知道,像陳天鴻這種白手起家的人,猜疑是難免的,沒點乾貨的人追隨,極容易被淘汰。“在這條密道的某一位置,我祖先‘謫仙金仙’藏有一幅地圖冊,隻有我能找到。怎麼樣,這個能換一匹馬不?”他口中的“謫仙金仙”,隻是一位數千年前很有名的符籙大師。據傳說,李謫仙的符籙術法之道,足可匹敵最高深的道法神通。這大概是真事,但是,時至今日,人族隻修道統,術法之道完全絕跡。陳天鴻沒有反應。“其實,我們家本來可以過上神仙般的生活。隻不過,我祖宗覺得當年之事,實在是太對不住人了。後世子孫理應過清苦的日子,還那一段孽債。”說話時,趁陳天鴻不注意,縱身跳進了大門。“七哥,你為什麼讓他先進去了?”正好陳天安走了過來,看到此一幕,大為惱怒,“若是這裡麵有什麼天道機緣,不是讓他先得了去?”“如果是這樣,隻能說那隻屬於他,不屬於我們而已。”陳天鴻道,“老八,敢不敢闖一次妖族腹地?”“當然!”陳天安道,“七哥指向那裡,老八我一定打向那裡。什麼妖族腹地,縱使馳騁萬界,又有何妨?”陳天鴻欣慰的笑了。* * *耐心的等待中,三天三夜過去了。草原上的草,已全部集中,裝進了陳天鴻的小背蔞。看著一個個精力旺盛的人,一匹匹悄然變化的馬,陳天鴻的雙眼漸漸泛起了明亮的異芒,心道:先祖的願景,或許我有機會一試?進入門內的李淳綱,一直沒有回來。不過,沒人不在意。自草原上的青草消失後,門內的淡黃色煙霧不再繼續飄出,隻是彌漫在門口。陳天鴻看了一眼冉冉升起的朝陽,帶著白馬率先跳進門內。隨後,眾人依次跟上。不多時,數萬大軍消失在空曠的荒野上。門內,確如李淳綱所說,是一條寬闊的地下通道,足可容納百騎並排馳騁。那種淡黃色的煙霧,皆是依著壁道懸浮,致使密道內的空間十分明朗。如此浩大的工程,眾人一時難以想象是如何完成的,又非常疑惑究竟是何人完成的。隻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貪狼衛依照各衛各營秩序,迅速擺好陣勢。由薑裳所在的第一衛殿後。陳天鴻一馬當先,身後是侄子與他的小夥伴們,再後麵是陳天安的血蹄衛。陳天鴻思忖良久,手中兵器換成了一對貪狼神鐧。這對神兵幾經變化,重鑄兵魂,正加速恢複著往昔的神兵天威。在這地下通道裡,神兵上那種欲揚先抑的強烈威勢波,越來越明顯。就像是重遊故地時神采斐然的故人。白馬輕聲嘶鳴,平靜地向前走去。身後的大軍緩慢跟上,保持著均勻的距離。“喂,救救我!”大約走出百步時,李淳綱喊起了求救聲。陳天鴻循聲望去,隻見他的雙手雙腳同時被粘在甬道一角,身子躬起,像一隻發怒的貓。陳天鴻隻好下馬,快步來到李淳綱前,將他從牆上扶下來。這才發現,原來,這甬道一角有個暗格,裡麵放著一個卷軸。看上去,李淳綱應是的確知道此卷軸之所在,但不知道這個地方被人動了手腳,便著了暗算。思索間隙,李淳綱已將卷軸拿在手,笑道:“忘了這裡有陷阱。但有卷軸一事,看來沒錯。”陳天鴻沒有作聲,快速返回,重新騎上馬背。白馬繼續向前走去。李淳綱一愣,快速找到自己的馬,打馬上前,神神秘秘地看著陳天鴻。“怎麼,不像看看這卷軸裡的內容?”“不需要!”“這麼狂?”“要是有路,我自己會去找;要是沒路,我自己會去闖。我為什麼要去走彆人已經畫好的路?”“你這話有道理!”李淳綱收起圖紙,與陳天鴻並肩騎行。隊伍前進的很慢,計著時辰,大概是走了一天一夜。可因為地下密道沒有任何變化,眾人仿佛就在原地踏步走一樣。然而,再走下去,地下密道內有了明顯的變化——一種不明所以的熾熱感,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