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立即縱馬下山,一刻不得耽延!”“必須遠離九大城堡的範圍,越遠越好!”陳天鴻勒馬站在山腰間,高喊著,催促著。白馬不停走動,似是欲躍空而起。貪狼衛眾人不明所以,隻得聽令行事,縱馬下山,原路返回。經過數年訓練的貪狼衛,行動還算迅捷,從上山到下山,在一個時辰內完全撤離。陳天鴻捏把汗的同時,才發覺這條通向妖皇宮殿的寬闊大道,真正的作用所在。若沒有這條疏散通道,危機時刻,上山的人誰也無法逃離。但是,有一人始終沒有出現。就在此時,白馬突然豎起耳朵,前蹄騰空,仰天咆哮,意欲逃離。陳天鴻望了一眼宏偉的妖皇宮殿,與直入雲天的冰山,瞳孔微縮,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正要馭馬離開時,看見李淳綱牽著馬,從山上往下來走,邊走邊東張西望,好像舊人重遊故地,尋找著昔日的回憶。陳天鴻不再理會,直接策馬下山。白馬飛奔,如疾風,如閃電。不到一刻,已追趕上隊伍的後隊。陳天鴻立即指揮隊伍,布置成陣型,繼續遠離九大城堡。“宮殿塌了!”忽然,有人大聲叫喊出來。瞬間讓隊伍停了下來,眾人紛紛勒馬回頭,向冰山的方向望去。冰山上的宮殿,像是被熔化了一般,無聲無息的塌陷著,正在化為廢墟。約莫一刻後,九座高大的城堡,開始發生同樣的變化。傳說中守護妖皇的九大城堡,此刻正像麵粉捏成的粉牆,長時間浸泡在水中,然後慢慢熔化了一樣。沒有塵土飛揚,沒有可怕的倒塌聲。一切是那樣的平靜。李淳綱伏在馬背上,策馬狂奔,偶爾還回首瞄一眼塌陷的宮殿與城堡。“我的娘唉,怎麼會這樣子?”李淳綱還是平安地逃離,勒住馬,直起身,臉脹的跟豬肝似的,“都說‘便宜是害,蘿卜是菜’,這他`娘的還真有點道理!我說怎麼這麼順利!”沒人理他。他自己抹著額頭的汗水,目光緩緩看向陳天鴻。“有沒有見到一個紅袍人?”陳天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不對啊。我爺爺明明說了,如果有機會來到這裡,一定要找到一個黑袍人,讓我誠懇的說聲‘對不起’。怎麼會找不到呢?難道……不可能吧……”李淳綱盯著陳天鴻,質問道:“你真的沒見到?”陳天鴻隻是搖頭,不說話。“黑袍人,有沒有見到?”“沒有!”陳天鴻終於應聲了,但心中好笑,暗自道:看來,這家夥還真不簡單。當年的那場恩怨,他們家肯定脫不了乾係。想來,黑袍人定是感應到了啼魂訣,才現身。可他為什麼沒有去見李淳綱?陳天鴻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看著眼前讓人心碎的一幕,聯想妖皇宮中的情形,大概是妖族早已掌握了這一滅族的征兆。隻不過,妖族內部分裂成了兩派,並且到了最後關頭,兩派發展到了非用武力解決矛盾不可的地步。顯然,更有遠見的一派獲得了勝利。”李淳綱認真分析道,“妖皇一脈離開這裡,若無其它外力因素,隻會選擇前往妖族始源地‘靈寰山’。靈寰山距離這裡,大約有萬裡之遙。加之妖族剛剛內訌時造成的元氣損傷,根本無法控攝妖族領域。我建議,我們直接從妖族領域向外衝,然後暫時撤軍回家。待時機成熟後,再向妖族進軍也不遲。”“好方略!”陳天鴻沉聲道,“天安,你打先鋒開道,我親自斷後!”沒什麼好猶豫的,這裡也沒有任何便宜可撿。貪狼大軍立即起行,在李淳綱的帶路上,一路向東疾馳。自從吃過那種淡黃色的草後,馬群奔跑的越久,似乎馬力更加強勁,速度是吃草之前的十倍而不止。以此速度穿梭妖界領地,六個時辰內足夠回到大運河畔。李淳綱帶領的路,是一條順著綿延的丘陵而行的路。站在此路上,向北隻能看到連綿山丘,連北方的天際隻能看到很有限的部分。向南則是一望無際的沼澤地,霧氣蒸騰,變幻莫測。大軍疾馳三個時辰後,突然衝出丘陵,出現在一片平原上。向西望,竟是神奇般地到了妖族領域三分之二的外圍。顯然,這是一條極其隱蔽的陰路捷徑。向北望,約在五百裡外,但見黑色的濃煙滾滾升空,鎖住了足有千裡方圓的領域。陳天鴻立即下令,讓隊伍在平原上集結。自己策馬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麵。“魔……魔……族……軍團!”李淳綱牙齒打顫的太厲害,連話都說不全。臨近聽到的人,無不目瞪口呆,一陣陣窒息的呼吸感,形成強烈的波浪,在隊伍中迅速蔓延開來。陳天鴻心道:“看來,妖族前來喚醒灰蛇,怕不是為了打開什麼異界入口!”他總感覺那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總感覺能夠找到答案,卻始終沒有答案。冥冥之中的線索,總是在最關鍵處斷裂,好像是被人刻意斬斷一樣。李淳綱顫抖的越來越厲害,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但他看向陳天鴻時,發現陳天鴻緊握貪狼鐧的雙手上,青筋暴跳。“你……你……”李淳綱上氣不接下氣,猛地鼓了口勁,“不會幫助妖族吧?”“魔族要是滅了妖族與蠻族,會用多長時間來翻過巨龍山脈?到那時,我們又能往那裡逃?”明顯,陳天鴻沒有被還未見麵的魔族嚇破膽,而且靈智非常清晰,他高舉雙鐧,朗聲道:“全軍聽令,與我保持百裡之距,隨我衝鋒!”話音未落,白馬騰空而起,好似一道白色閃電,向前方滑落。他這麼做,隻是希望眾人能夠練練膽識。但真要這點家底,現在就跟著自己衝鋒陷陣,大概能回去幾人,真就成了未知之數。說實話,他真的敗不起這個家!五百裡之距,對於白馬來說,彈指一揮間的感覺。當陳天鴻與白馬衝到時,隻見一個個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怪物,正在往熊熊燃燒的大火上加一種黑中透紅的木柴。他們的行動十分機械,所加的柴,似木非木,似金屬非金屬。驚鴻一瞥間,那來得及細看、細瞧、細細琢磨,揮鐧便砸。哢~當雙鐧砸第一顆頭顱時,頭顱上傳來金屬的破裂聲。同時,雙鐧差點脫手而出。這一響聲,竟也是才把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眾魔兵驚醒。刹那,原本是一雙雙眼珠清澈如明珠的雙眼,開始泛起了詭異的紫色光芒。原本是空空的雙手上同時傳來哢嚓聲,然後,每雙手中悄然多了一件兵器。彆說魔族,即便是妖族與蠻族,亦離陳天鴻這代人太久遠了。什麼戰爭與對敵經驗,皆是無從談起。一刹那,陳天鴻頓覺自己慌了神,白馬亦銳氣大減。眼見五位魔兵隻是邁出了普通的一步,卻瞬間閃到了自己的眼前,同時揮出似又不似的長槍兵器,完全籠罩住人和馬,肆意砸下。陳天鴻隻得舉起貪狼鐧格擋。突然,白馬一聲長嘯,猛地騰空躍起。貪狼鐧正好借助馬力,強大的威勢波散開,將五件兵器硬生生震開。白馬一躍,後蹄疾蹬,踢在了一位魔兵的後腦勺。那魔兵一聲不吭地倒下了。陳天鴻這才發現,魔兵頭上應是戴著一種頭盔,但不知為何,卻將後腦勺露在了外麵。發現這一弱點後,他精神大振,所修神通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白馬肆意衝撞蹄蹬,他的雙鐧尋機砸魔兵的後腦勺。不消一刻,已有十餘魔兵倒下。陳天鴻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出現在了魔族軍團的最後方。同樣,他不明白魔兵燃燒這種似木非木、似金屬非金屬的東西,究竟是何用。但是,能清晰的感受到,當後方本就不多的魔兵,開始停止加“柴”時,眼前飄浮的濃煙開始加速減弱。突然間,陳天鴻像是發現了新世界似的醒悟過來了什麼。他刻意縱馬遠離了些魔兵,拿出玉衡,探手取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沒有絲毫猶豫,隨意丟進了臨近的大火中。轟~轟轟~轟轟轟~詭異的大火開始爆炸,互相之間似可傳染。緊接著,一朵朵如冰晶塑成的蘑菇雲騰空而起,疾速衝散著那令天地變色的可怕黑煙。最詭異的是,但凡被冰晶蘑菇雲波及到的魔兵,仿佛點燃了體內的炸藥,亦同樣炸裂開來。從體內飆出的黑色濃血,迅速被那冰晶蘑菇雲吸乾。陳天鴻根本沒有躲,甚至在他拋出一滴“重水”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做。那就像是明明一個非常明白的人,進入了明明知道被騙,卻不知道是誰騙了誰的“死循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懵懂感支配著他,同時亦被強烈的欲追尋答案卻沒有門路,隻能去嘗試的無力感支配著。那就像是一頭懵懂的幼獸,在不斷認識新世界的關鍵點上,突然斷了線,卻不甘放棄嘗試的情形。陳天鴻完全懵圈了,傻傻地看著漫天冰晶蘑菇雲。直到那黑煙散開時,一隻遮天大鵬鳥的出現,才驚醒了他。隻見那隻大鵬鳥震動一對巨翅,翅膀周圍閃電帶火花、狂風夾巨石,猛烈攻擊著一個俊美的男子。是的,與大鵬鳥對決的那位魔族大能,竟是一位非常俊美的男子。他黑發飄飄,長及腰間,手中的一柄異刃散發出淡紫色光芒,將大鵬鳥的攻擊一一化解。若不是他那雙泛著深紫色光芒的眼睛,簡直與人族無異。戰不多時,大鵬鳥完全占據了上風,似可在頃刻間斬殺魔將。就在此時,那魔將驀然回首,看向了地麵上的陳天鴻。陳天鴻突覺一口氣悶住了心,自己怎麼喊不出來。那魔將竟是朝著自己發出了甜美的笑容。然後,他的那柄異刃亦迅疾的揮向了自己的脖子。在魔將頭顱墜落的刹那,陳天鴻突然大呼出來:“冰龍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