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殺破狼(1 / 1)

完美風暴 我欲撲街 4997 字 2個月前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按照人族悠久曆史的鬥爭慣例,中洲世家勢力與流雲城新型勢力之間的一次擦槍走火,互相在戰爭邊緣的試探,是曆史的必然。隻是,在“永荒隧道”隨時開啟之際,各方勢力保持著最大的忍耐與克製。尤其是七大古老世家,他們隱忍了太久的時間,縱使出現了千載難逢的機遇,他們仍然謹慎觀望,最大程度的隱藏真實實力。這一點,連最強大的四正宗派亦是忌憚。陳天鴻遊走於各種危險的鬥爭邊緣,對於隨時危機自身安全的危險訊號,總有著異於常人的敏感。他這樣的人,是比較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對於此次鬼物事件,他毫不猶豫的選擇出手。因此,這群地府鬼物的出現,於突兀中又顯合理。說合理,是中洲世家對這事的態度。但是,這事沒過一夜,便發生了反轉。原來,一位隱於世的人族大能出手,與七大世家聯手,清剿鬼物的同時,又將那個地坑徹底封印,並在地坑上修了一座鎮鬼塔。鎮鬼塔,本沒什麼特彆處,妙就妙在它的位置,恰恰是在中洲與流雲城之間一條平衡直線的正中心。所以,鎮鬼塔,最終鎮的是人,是人心。* * *“尊主,這是世家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古有烽火戲諸侯,今有魑魅鎮鬼塔。雕蟲小技,不足掛齒。”陳天鴻道,“成炯,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八月初一!”“傳我令,小風、小月、小寶分彆鎮守龍虎鎮、流雲鎮、河陽鎮,總負責大後方事務,仁仲獨立負責靈田之事,成炯負責糧草兵器一事。其他人,於今日午時,兵發南疆‘永荒山’。”本卓略有擔憂的說道:“尊主,如此以來,我們的大後方太過空虛。”陳天鴻道:“如果我們活著,後方縱使是空的,又如何?反之,又有什麼必要去想那麼多?”本卓道:“屬下明白,屬下立即與眾人下去準備。”眾人走後,大殿上隻剩下陳天鴻一人。他保持著斜仰的姿勢,一遍又一遍的掃視著華麗的大殿。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內心也總是向往著和平、寧靜,渴求安安穩穩的日子。可現實中,他總是不由自主的不停遠征,或是在遠征的路上。刹那,他覺得大殿內的華麗裝飾品,像是一張張嘲笑的笑臉,笑自己自命不凡,卻常處於流離失所式的勞碌奔波中。它們的光芒似乎交織成了一隻無形巨掌,正將自己推出安寧的暖窩。他不禁緩緩閉上眼,眼前竟是浮現出遠征妖界的一幕。畫幕中,不是勝利掠奪的場麵,而是積屍如山、血流成河的場景。那是一場妖族內亂帶來的大屠殺,是子反父的宮廷政'變。這一畫麵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了“虹橋”的那一幕。如果師父聖武不讓步,又會是什麼場景?徒弟弑師父?師父殺徒弟?會不會血染虹橋?至此,他似乎才明白,人的腦海中,邪惡的場景永遠占據著主導的地位,美好的畫布更像是理想中的點綴。熟讀典籍,不知幾多人奮筆疾書,批評、指責、怒罵邪惡的人或事,臆想著若是自己遇上了,會如何如何仁慈、仁義、仁愛。實際上,重複前人邪惡事的人或推手,其行更惡者,恰恰是這些讀書人。人族,似乎永遠處在這樣一個神秘的怪圈中。譬如,看見彆人大肆殺戮,自己會立即占領道義高地,各種大言;若是自己置身於事,往往比自己罵的人更邪惡、更殘酷、更妖魔化。陳天鴻短暫的人生旅途上,殺過人,救過人,好事做過,壞事沒少做。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同樣循環在那個神秘怪圈中。隻不過,他的內心漸漸有了一種衝動——去嘗試跳出那個怪圈,為什麼不呢?“想美女呢?”一股醉人的香氣飄來,陳天鴻不禁一怔,見小鑒早已站在身邊,小鑒沒有鬨,認真說道:“我已查明,此次鬼物之事,是樓家與華家主導的事。他們的終極目標是從你手上奪回河陽鎮。不過,一位神秘人及時出現,製止了這次事情。”小鑒思索道:“這個神秘人,我是一點消息也查不到。羅鍋哥,你說他會是誰?”“既然是神秘人,能查到才奇怪。”陳天鴻淡笑道,“或許,他遠在天邊。或許,他現在就在大殿的某個角落,聽我們說話。誰知道呢?”小鑒道:“怎麼可能在大殿上?”“為什麼不可能?”第三個聲音從大殿一角飄出,“天鴻道友那麼聰明有城府,你這個小丫頭怎麼能懷疑。”二人循聲望去,隻見原本還是空空的大殿一根柱子下,站著一位灰袍中年人。中年人笑著走過來。“天鴻老弟!”“血紅……”“老弟已與上會、下會達成交易,我這中會一門可不能少了哇。”中年人笑道,“咱們屁話、廢話少說,仍然按三七分賬,相約五千年,老弟同意否?”“其實,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對嗎?”“對!”中年人拿出一卷獸皮,擲給陳天鴻,道:“這是我的見麵禮,請老弟笑納。”說罷,中年人已消失在大殿上。陳天鴻緩緩打開獸皮。小鑒道:“你不怕他下毒?”“你覺得,以血紅老妖的數千年道行,殺我們與踩死一隻臭蟲會有區彆嗎?”陳天鴻盯著打開的獸皮,小鑒瞄了一眼,道:“好像是一張地圖?”陳天鴻點了點頭,瀏覽一遍後,慢慢卷起,突然問道:“小鑒,你知道地圖的最大用途是什麼嗎?”小鑒道:“告訴大家已探索清楚的地方唄。比如,清晰指明那裡是水路、那裡是陸路,那裡是安全地帶,那裡是極凶險地帶,等等。”陳天鴻微微笑道:“不對的。真正的地圖,是警告看圖人,要能看到地圖以外的部分。”“你真是個怪人。想法總是那麼奇怪。”“小鑒,大後方的安全,全看你的了。”陳天鴻整了整衣衫,站起身,向殿外走去。本卓等人早已集齊各營人馬,隨時聽候號令,遠征莽荒。為了此次遠征,陳天鴻組建了兩大營。一是工兵營,三萬人,由本卓統率。一是先鋒營,一萬五千人,由陳天鴻親自統率。臨近午時,在滿懷壯誌與焦躁不安下,陳天鴻下令啟程,兵發永荒山。* * *遠征莽荒,去麵對一個未知的、全新的世界,最需要的或許是勇氣,支撐勇氣的唯有實力。如果可以,一定沒有人願意。逐利,大概是天地間唯一沒有種族邊界的共性。有利可圖,就一定有人去嘗試。有人說:沒有膽大妄為的人,人類無法走出原始森林;沒有膽小怕事的人,人類無法繁衍傳承到今天。話糙理不糙。這句話清晰明了的勾勒出了人族繁衍傳承的特色烙印。由古至今,依舊如是。* * *永荒山。位於中洲與南疆之間五百裡緩衝區域範圍內。這塊緩衝區,是一個不規則的菱形地形,永荒山正好在不規則菱形的正中心。永荒山之南,熾熱如烤,之北冰爽宜人。但是,永荒山早已不是山,而是一個直徑百裡、深約百丈的圓形天坑。之所以叫“永荒山”,是因為在一萬年前,它是一座隔絕南疆與中洲的巍峨高山。大約是在萬年前的某個時間節點,永荒山突然迸發出恐怖的地獄火山,將永荒山化為一片灰燼,將方圓數千裡化為灰燼與焦土。待無儘的火山熄滅後,這裡隻剩下一個神秘的天坑。真正神秘的是,圓形天坑的坑壁上有五個圓形的黑暗之門,不知通向何處。五千年前的五千年前,那是一段空白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五千年前,人族崛起,創立修真世界,逐步踏上萬族之巔,成為主宰。然而,在簡單粗`暴域內域外劃分下,僅僅是域內的世界,人族隻占有世界一角罷了。將很多美好的理想,書寫成最完美的神話故事,讓後來人去追尋。正是五千年前,人族崛起剛入巔峰時,這個神秘天坑上的黑暗之門突然開啟。繼而引發了一場持續百年的大戰。那一戰中,人族損失之慘重,難以估量。最重要的是,這一役,直接成了人族分裂的催化劑。有人遁世,有人離開,有人以血染路,終究不過是一撮被輕輕撣去的灰塵。當年,誰對,誰錯,早已無人在意。是仇恨,是情義,誰又會去在意。不管是誰的後人,仍然糾纏在愛恨情仇中,究竟可以證明些什麼呢?是永無休止的狂歡殺戮?是心理扭曲的變態表演?是滿足私欲的血色盛宴?如果有人覺得離開仇恨與裝逼,人生將毫無意義。那麼,會不會有那麼一個人,去思考仇恨之外,人生還剩什麼意義,是不是更值得去追尋。或許,追尋先祖的腳步,重蹈失敗之路的覆轍,也是一個好的選擇?萬一,沿著先祖開拓進取的路前行,發現了新的人生起點呢?萬一,在先祖失敗的路上成功了呢?是不是那扇成功之門的背後,便是世界的真諦?隻要沒死,一切便沒有結束,對嗎?就像永荒山,一萬年前已經塌了,變成了一個大坑,一萬年後,人們仍然叫他永荒山。那是因為它像一座警示塔,永遠有著讓世人難忘的象征意義。* * *永荒山。此時的這裡,除了早早前來巡邏監視“永荒隧道”的四正弟子外,便是剛剛率人趕到的陳天鴻一行。很安靜。靜謐的氣氛讓人感到不安。實事上,這裡早已是永夜大陸上的一處禁地,一塊非常不祥的地域。不論身份貴賤、道行高低,沒有一人願意靠近這個地方。那怕是臨近永荒隧道開啟之際,可能出現大機緣的情形下,此情形亦沒有任何改觀,沒有任何人前來賭一把。站在永荒山的邊緣,看著百丈天坑,因為天坑的直徑足夠大,所以好像站在一個黃土鑄成的大臉盆前。坑壁上若隱若現的禁製符紋,難以抑製的將眾人的思維帶向五千年前。五千年,仿佛彈指一揮間。曾經,這裡的累累白骨早已化為煙塵,消散在永夜大陸。曾經,血戰於此地的英雄豪傑們,或被寫進了傳說,或被供奉為道祖。然而,不論生與死、榮與辱、明與暗,不論時間遠與近,他們最終選擇了“離開”。塵封中的舊事,夢魘中的戰場,經曆者傷懷無限,未經曆者幻想無限。無論如何,那個“無形的腳步”前赴後繼,始終沒有停止探索的步伐。陳天鴻微微低頭,思索道:麵對未知的挑戰,沒有勇敢的心,定是寸步難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等隧道開啟後,我自己最好先去探路,再調動大軍遠征也不遲。打定注意,對本卓與胡一八簡要吩咐後,獨自踏進永荒山,朝第五個隧道入口走去。因為另外四個已隱隱被四正占據。有那麼一刻,他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絲異樣,但心中仍然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很自信,無形中衝淡了那絲異樣與不安。跳下坑的刹那,他竟是沒忍住抬頭向上麵看了看,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出來。確定無異樣,再繼續專注於坑內的情形。永荒山中鋪著一層厚厚的黃土,細如粉末,腳上踩上去有一種非常瓷實的強烈感覺,不會揚起一絲灰塵,不留下一點痕跡。腳底下傳來冰涼酥麻的感覺,不禁讓人覺得身子沉重了許多,隱隱中亦能感覺到腳下的黃土非常沉重。一時間,陳天鴻有些分不清是心理作用,還是這種融入了無數精血煉化而成的黃土本身如此。心想過去五千年甚至更久,若無其它禁製,應該不會有如此情形。嘗試著靠近隧道入口,約莫還有百步之距時,他決定一探腳下的黃土。就在他剛附身的刹那,眼下黃土上突然出現了一顆人頭,似是從地上長出來的,毫無違和感。人頭的脖頸處似被灼燒,臉上仍然掛著笑意,嘴一張,似是延續著下一個得意的笑容,可笑容之後是一口殷紅鮮血直接噴到了陳天鴻的臉上,擋住了視線。久經生死曆練、眼見許多殺戮場景的陳天鴻,竟是瞬間呆滯,仿佛完全被石化,鮮血噴在臉上亦沒任何反應。因為這是一張他非常非常熟悉的臉。那是本卓的人頭。他還在朝陳天鴻微笑,表明此刻他仍然是非常開心。陳天鴻本能的喊了聲“本卓”,喉嚨卻發出了淒慘的妖獸哀嚎聲。他一動不動地低著頭,看著那張在笑意中慢慢僵硬的臉,像是一個負罪無數的懺悔之徒正在行禮一樣。下一刻,本卓的人頭旁多了第二顆人頭,是成炯的。第三顆是胡一八。陳天鴻親眼看著一顆顆熟悉的頭顱堆積在自己眼前,表現的是無動於衷。實則,不是他無動於衷,而是他完全動不了。此刻,他的靈魂、神識、肉身仿佛被強行分裂開來,藏在了完全隔絕的不同位麵,根本無法互相呼應。短暫的時間裡,僅剩的一點意識告知他:他已進入黑暗的世界,無數的新鮮血液正在澆鑄著這個黑暗的世界。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是的,在短暫的時間裡,永荒山平地堆起一座“萬頭墳”。數萬顆仍然發熱的頭顱,不見脖頸處流血,隻有那一張張口中噴出鮮血,澆鑄在萬頭墳上。血液一點點的滲進墳裡,將之凝固為一體,澆鑄成萬頭血塚,埋葬陳天鴻。此情此景,像是一代魔神隕落時的隆重葬禮。天地不變色,仿佛慶祝著這一偉大時刻的到來。陳天鴻的心本已夠狠、夠絕、夠無情,可在這突如其來的事情麵前,完全失去了方寸,脆弱的像一塊豆腐,被衝擊的支離破碎。全身被仍有溫熱的血液澆鑄著,使他漸漸清醒過來,漸漸地嗅到了血的香味。正在此時,內心突起一道瘋狂的呐喊聲。“好好的暴風鎮不經營,非要追尋你先祖的腳步折騰?”“好好的封神殿掌教不做,非要追尋你先祖的腳步折騰?”“好好的流雲城不經營,非要追尋你先祖的腳步折騰?”“好好的紫微殿執劍長老不做,非要追尋你先祖的腳步折騰?”“上天賜予你的金色年華,輪得到你肆意揮霍?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的先祖又是誰?不過是天地間一撮塵埃罷了!”“你難道不明白,天地間越強的東西,是越好的祭祀天地的禮物?”“醒醒吧,少年,這就是你不珍惜上天賜予的美好事物的下場!”“本來你可以過的非常好,可因為你不珍惜,我們隻能用追隨你的人的人頭給你修一座墳墓,祭天、祭地、祭神、祭魔,重新封印即將到來的惡魔時代。”* * *呐喊聲中,陳天鴻完全清醒了過來。可是,他發現自己正在加速失控中。眉心的鏡子,七星神盤上的太初石、誅神劍、開天魔劍,左袖中的不朽權杖,正在蘇醒著,瘋狂吞噬吸納著流淌在身上的人族精血。精神上的麻木過後,內心的痛苦開始支配陳天鴻。恍惚中,他看到了本卓那張永遠帶著笑意的臉,看到了成炯那張從來嚴肅的臉,看到了斷臂的胡一八,……。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滑落,流進那一個個熟悉的人的血液中,讓血液的流淌聲變成了哭泣聲。那是男人的哭泣聲,哀慟著天地之不仁。此刻,陳天鴻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脆弱,原來自己一直是如此的脆弱。一直以來,冷酷的表麵與絕情的行為下,始終埋藏著一顆天地間最脆弱的“心”。讓他感覺到自己原來是那麼在乎這個和平的世界,無比珍惜每一個生命。這點,他真的做到過。若不是求生存,他始終認為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可當他最珍惜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自己麵前,而自己什麼也不了。讓他認識到,這世間其實有太多太多的事,是自己無能為力去阻擋的。突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撐著自己走過一段輝煌的歲月。那段輝煌的歲月,像是一個人活在最豐富多彩的搖籃裡,無憂無慮。現在看,當真是奇跡,一段不遜於很多神話故事的玄幻奇跡。當這段奇跡要終結時,伴隨左右的不朽權杖、眉心鏡子、太初石、誅神劍、開天魔劍,亦蓄勢隨時離開。這具宿主已經沒有任何用了。讓他覺得,這是非常應該的一件事。首先,吸納人族精血最多的不朽權杖,不再綻放色彩光芒,而是漸漸泛起黑霧,從左臂開始一點點吞沒陳天鴻。其次,附於肉`身之內的四大神秘之物開始發出強烈的反擊之力,意欲衝破黑霧的封鎖。雙方角力,強大的力量波散開,將埋葬陳天鴻的一顆顆頭顱化為齏粉。下一刻,神秘的力量對峙形成於陳天鴻的身體`內,雙方似欲決戰於天地之間。可就在此時,永荒山周圍亮起一束束神秘的符紋,迅速交織成一片百裡光網,牢牢籠罩在陳天鴻上空。片刻之後,神秘符紋形成的光網開始瘋狂攻擊,像一道道淩厲的閃電擊向陳天鴻的肉`身。“降神法陣!”被這種可怕的法陣攻擊時,陳天鴻竟然認出來了。這真是掃地翁說的天地間最凶的法陣之一——降神法陣。但是,認出來也沒有用。以陳天鴻的道行修為,身處精心布置的降神法陣中,隻有死路一條。瞬間清醒過來的他,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心道:唯有四正聯手,方可布置降神法陣。我一定是疏忽了什麼地方……忽然,“嗞”的一聲怪響傳來。他猛地抬頭看去,隻見一顆黑石劃破虛空,從天而降,周圍閃爍著電光與火花,正好向自己的頭頂砸來。那竟是自己從血池中撈起來的那塊黑石。陳天鴻怒吼一聲,嘴中誦出“變”的訣吟聲。瞬間,整個人變成了黃金鎧甲的人,刹那爆發出來的力量,將光網頂起。鎧甲上爆發出的威勢波,將極速而來的黑石逼開寸許,擦著臉下落。黑石經過鎧甲上的那麵黑色護心鏡時,忽然停止。一直平靜的黑色護心鏡徐徐生出奇異的黑光,將護心鏡變成一處黑洞入口。黑石盤旋片刻,緩緩向護心鏡中移動。不朽權杖、誅神劍、太初石等的力量,亦似找到了彙集點,不再互相對峙,而是像黑色護心鏡的位置移動。由此,漸漸地,強大的神秘之力開始向一點彙集。同時,陳天鴻緩慢升空。好像一根柱子,將一大片光網硬生生頂起,漸有衝破之勢。然而,就在此時,光網上空出現四柄劍影,從東西南北四個正向而來。每一道劍影之劍尖所指之處,裂碎虛空,彙聚天地間的無儘之力。然後,劍影所過之處重新彌合,形成新的力量虛空。四道劍影齊頭並進,將永荒山上空的天地空間重新鍛鑄,形成四塊極鮮明的力量虛空,像一塊四份的大餅浮於蒼穹下。不知還有什麼力量能衝出這個禁製。當這塊力量虛空開始下墜時,陳天鴻瞬間覺得自己窒息了過去,全身最強大的力量亦被直接壓製。隨後,神秘符紋形成的光網突然碎裂。可是,一個個神秘符紋卻化為了一道道霹靂閃電,密集的向陳天鴻轟炸,覆蓋了陳天鴻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身上的黃金鎧甲之光開始暗淡,神秘的鎧甲上漸漸有了一道道裂痕。裂痕上散發的金芒,似傷口滲出鮮血,令天地變色。黑石繼續融進著護心鏡。黑石上發出的力量開始強烈排斥不朽權杖等神器上的力量,雙方竟角逐於護心鏡前。此時此刻,陳天鴻完全失控了。他本想拚死催動太初石或誅神劍,做最後的決死一擊。但他已經沒有一絲力量去掌控自己了,隻能任憑這樣的情形肆意發生。正在此時,天空中緩緩墜落的力量虛空,威勢磅礴,本已強到了極點。可似乎仍然不能殺死被困的妖孽似的。為了儘快完成這事,力量虛空上亦開始出現一道道閃電,沒有聲音,看似輕飄飄的閃過,卻將陳天鴻身上的鎧甲瞬間擊穿。當力量虛空上的閃電密集擊穿黃金鎧甲時,陳天鴻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加速消散。他想,這大概就是身死道消的感覺?心想:為了殺死自己,四正做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局。一位修士的肉`身再強,可在這些先天靈寶形成的法陣中,該有多麼的微不足道。如果這都不死,那就見鬼了。能讓四正聯手布下“降神法陣”誅殺自己,怕是連恬瀾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突然想到一句話:一個人享受的待遇越好,下場一定越慘。無疑,自己十四年的人生待遇與今日之結局,完美印證了這句話。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腦海中閃現著自己短暫一生中的畫布,還是非常精彩,無數的遺憾中似乎也不太缺失什麼了,“帶甲百萬,征戰諸天”的淩雲壯誌亦結束了。歎息道:沒有缺憾的人生,誰能做到?* * *模糊的意識中,陳天鴻覺得自己正進入一片黑暗中,那又是一個全新的未知世界。他很努力的去看、去感知即將前往的新世界。可是,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知不到,隻能感覺到一道孤影慢慢消失在天地間的某個角落、某個縫隙,不留下一點痕跡。時間過去了很久,無儘的困意襲擊而來,他卻更想保持清醒。意識中,他舍不得離開這個世界,他想去實現自己的夢想。時而,他很想看看一個人的最後一段旅途是什麼光景,會不會在某座橋上喝一碗湯。千念,萬念,念念成空。是非成敗轉頭空,浮雲天際掛。忽然,眼前閃過一束微光,將他的目光導引向了另一個方向。哪裡是一個小角落,一道偉岸的身影正從哪裡站起來,緩慢抬起頭,向自己這邊看來。似乎,黑暗中的身影在等了很久之後,終於有第二個人來到了這片黑暗空間。陳天鴻看到了他,看到了他那偉岸於天地間的身影—孤獨、黯淡、淒涼。可是,他在等什麼呢?陳天鴻不知道要不要靠近他,可隱隱中覺得自己本身是在靠近他。黑暗中偉岸的身影站直了,但那顆似是天地間最高貴的頭沒有抬起來,像一個沉默的巨人,不動如山,頂天立地。陳天鴻搞不清楚是怕自己看到他,還是他怕看到自己。隻是無形的力量推動著,讓他們相聚。快要靠近時,陳天鴻覺得自己眼前有點花眼。轉瞬,再定睛看時,確定偉岸的身影旁竟然立著一麵飛揚的黑旗。黑暗中,那麵黑旗自成一片空間。那片空間裡的風好像非常大,刮的黑旗迎風飄揚,呼呼咧響於天地間。忽然,偉岸的身影搖晃了一下,似是體力完全不支的情形,搖搖欲墜中開始倒下。好像他的力量等不到有第二個人來這裡守護那麵黑旗了。偉岸的身影倒下了,好似向黑旗靠去,卻漸漸融進了黑旗所在的那片黑暗空間。然後,黑旗亦開始倒下。陳天鴻一急,奮力一躍,欲抓住黑旗一角,彆讓它倒下。就在他剛觸摸到黑旗旗邊的刹那,旗杆上突然探出一顆白色蛇頭,蛇口猛張,瞬間咬住他的手。刹那,一道白光照亮黑暗空間。陳天鴻赫然看清,那道偉岸身影的軀體竟是一條蛇的軀體,潔白如玉,似有雪飄,如擎天白玉柱似的撐起著那麵黑旗。隱隱約約中,黑旗上浮現出一個圖案,難見全貌,隻見兩顆狼牙寒光微閃,很快又隨著白光的消失而消失。黑旗又恢複了原狀。就在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時,他發現自己亦在融入這片黑暗。咬住自己手的蛇口開始變黑,漸有黑煙冒起。黑煙中,無數個蛇口出現,不再顧得上陳天鴻,而是瘋狂啃噬旗杆。他清晰的感覺到,這片黑暗中的所有,全部融進那麵黑旗中,不管無數詭異的蛇口如何啃噬,黑旗又重新豎起來了。黑暗的世界是一方永夜空間,唯有永不倒的黑旗迎風飄揚,淩天絕地。融入永夜空間的陳天鴻,不知自己將去向何方。但他能感覺到,三股神秘之力正在覺醒,將自己帶往另一個新的世界空間。對於自己融入黑暗,對於無數蛇口啃噬旗杆,他都無能為力,隻能做為一個旁觀者,是一個橡皮圖章似的見證者。那一刻,他的渺小讓他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遠離自己的肉`身,向自己做著最後的告彆。黑暗中,漸漸地自眉心與雙眼處亮起了白、綠、紅三束光芒,努力與黑暗空間搏殺。亦在此時,黑暗空間中突然出現了兩顆金色狼牙,血色之光瞬間貫穿狼牙,在黑暗中硬生生劈開了一道縫隙。霎那,彙聚於護心鏡位置的力量迸發,直接衝向那道黑暗縫隙。黑暗中,陳天鴻猛地探出右手,牢牢抓住了那柄旗杆。頃刻間,自己仿佛與旗杆融為一體,再強大的力量也無法分離,任由護心鏡處的力量帶向那道縫隙,消失在未知的時空隧道。縫隙中,黑旗迎風招展,永恒飄揚。* * *哢~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傳來,嚇得陳太炎一跳。自從七叔陳天鴻離開後,每天的子午卯酉四正時,他都會準時來祖宗祠堂上香。正值子時,剛上完香,準備離開時,被這個詭異的聲音怔住了。陳太炎靜靜地盯著祖宗牌位,一雙明亮的眼眸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量這間窄小的祠堂。這裡,他已經非常熟悉了,可此刻看上去,竟是那麼的陌生。“你七叔出事了!”突然有人說話,嚇得陳太炎機靈靈打了個寒顫,不禁撲通一聲跪在祖宗靈牌前,不敢出聲。“站起來,取出貪狼令,我助你將那麵永夜旗融進你的體內。”陳太炎機械式的接受了命令,哆嗦著站起來,伸手摸進了祖宗靈牌最底部的空隙。然後,慢慢地拿出來一塊令牌。令牌正中間破裂開一個口子,恰好能看到一根細小的黑旗杆。正在此時,一股力量緩慢傳來,將他與令牌聚為一體。慢慢地,人成了旗,旗成了人,難以分辨。“記住,不要讓你的這麵永夜王旗被人毀去。否則,你七叔就永遠回不來了。”* * *“三姑,七叔怎麼沒回來?我要他教我修煉,教我帶兵打仗!”五歲的小男孩,長的十分漂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極了兩顆天上最亮的星星。他用一雙肥嘟嘟的小手抓住朱雀的手,使勁搖動著,撒嬌著。“龍兒,他是個壞人,他永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個世界會因為他的消失而永遠和平。”朱雀抱起小男孩,不禁親了他那肥肥的臉蛋。“你們這群卑鄙小人,竟然聯合其他大陸的人,暗算重明師兄。如果說這個世上有什麼人不得好死的話,那一定是你們這樣的人。”一直沉默的元小凡咬牙切齒,忽然使儘全力,將開天斧擲向封神峰一側的山崖,拂袖離開。“重明師兄一定沒有死。等他回來時,希望你們能活著見到他血染天地。”朱雀臉一紅,不禁看向一旁的白虎。白虎黯然道:“或許,我們把一個已經放下仇恨的人,重新逼上了仇恨的殺戮道路!”(本卷完)* * *(卷後記)江湖險惡,實乃人心之險惡。江湖的世界裡,不管什麼人,隻要身居重位/高位/要位,掌握強大的資源時,是對所有人的威脅。往往,彆人的賜予是甜蜜的毒藥,今日的盟約即是明日的祭約。自以為經曆了大風大浪的無畏青年,在真正的權力角逐漩渦,純潔的簡直像是一張白紙,任人描繪。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到來,或許才能更清晰的認識自己。自古以來,又有幾多英雄豪傑失敗後,能鳳凰涅槃、卷土重來呢?很少,可以說非常稀有。第二卷裡的陳天鴻,被聖武真君送往永夜大陸時,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反而因為“書祖”的道緣傳承,讓他在勞苦一年多後,迅速進入另一個巔峰。期間,他有過一些懷疑,但經曆了恬瀾真君的迷局後,他無疑又自我迷失了,外表的平靜難抑內心的狂傲。可以說,書中的任何一個伏筆,都足以讓他發現端倪。尤其是同門師姐朱雀與元小仙的詭異行蹤,理應引起他的足夠重視。但是,他並沒有多麼在意。當然,永荒山的圍攻陣勢,那怕是在他將死之時,亦沒有想到過。這是他的能力與眼界局限性,倒也不奇怪了。人的一生,有**,有低穀,站的越高,低穀便越低,且看青年陳天鴻被命運安排到另一個拐點時,他將如何在逆境中磨礪自己,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向修真強者進階。第三卷——九霄龍吟,故事的彙集點,開啟陳天鴻修真悟道的另一個人生征途,希望大家能夠希望,並多多支持我。* * *ps:作為初入網文界的新手,發現想將自己yy的場景用文字組織描述出來,簡直是太難了。往往是自己琢磨了一個周的情節,字斟句酌的組織成文字篇章,可在讀者看來,總是一坨屎的感覺。這無疑是新的寫手最痛苦的一件事,卻又不得不麵對與承受。我會繼續磨礪自己,多看書,多學一些大神的大作,不斷提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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