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地形本是非常普通的田野地,但從地底升起的彩色光束將其打造成迷離詭譎的幻境。即牧神大陸上的神秘地域—“極境”,凶險與奇遇並存的神奇之地。陳天鴻將之與自己經曆過的秘境聯係起來,忖度之下,緩緩站直身子,拔出手中長劍,刺向右邊最近的一束彩光。彩光中隨即出現了一個小圓孔,恰好看到一個滿身血汙模糊的身影。那人仿佛被釘在了一根木樁上,全身被釘刺穿透。“聲音不是從左邊傳來的嗎?”樊小璋機靈靈打了個寒顫,表情怪異地看著陳天鴻,“陳蠶大哥,你究竟是什麼人呐?我怎麼感覺你跟牧神大陸上人們口頭傳說中的老神仙很相似來著?”“有些能力一旦形成,會很難消失。”陳天鴻用高深莫測的話回答他,稍頓後,續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腳下。我先過去看看,她可能還有救。”陳天鴻收回長劍,雙眼直視前方,踏著碎步繞著光束走了過去。身後四人看的眼睛都直了。明明陳天鴻根本沒有往地上看一眼,可他的腳上好似長了一雙眼睛,非常精妙的邁過一個又一個尖刺怪石。不論邁出什麼樣的步伐,雙腳總是踏在前方平整的地麵上。四人不禁看向自己的腳下,確信隻要隨意亂動一步,便能踩到尖刺般的怪石。不禁動容,心想若不是陳天鴻及時叮囑,後果會怎麼樣?又想,直接掉落極境,沒有踩到尖刺怪石,是不是一種大機緣呢?四人再次看向陳天鴻走過去的方向時,發現右邊的光束全部消失,但見陳天鴻站在血肉模糊的人前麵,扭頭朝四人招手。表明自己需要幫手。黑闥抱起小灰狗,四人小心翼翼地來到近前。陳天鴻吩咐道:“這位美女還有機會救活。大家搭把手,將她抬放平。”樊小璋道:“她好像被釘在什麼上麵了,怎麼能直接放平?”“當然沒有。她之所以站立不倒,是因為身後有兩個死人支撐著她。”樊小璋一臉疑惑,朝魚錦麟施了眼色,二人一起上前,穩穩將血肉模糊的人抬起。二人的目光一直看向她的身後,當看到兩具麵孔猙獰的男`屍時,二人不禁向後退了兩步。陳天鴻示意蔡逸逍,一起將她平放地上。陳天鴻沒有去看兩具男`屍,而是俯身檢查一遍,搖頭道:“好厲害的尖刺攻擊。”“陳蠶,你是傳說中的透視眼嗎?”樊小璋吐著舌頭說道,“你是怎麼知道她身後有人,而且是兩個人,而且都是男人?”“這點並不難。”蔡逸逍道:“她的左右雙臂有兩道完全不同的劍傷,全身再無其它類似的傷痕。她的衣服明顯被人撕扯過。所以,當時的情形不是特彆難推斷。”“欲行不詭?”樊小璋道,“人怎麼可以這麼壞呢?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有時候還真是了!”陳天鴻道:“然而,他們三人是一起的。”“什麼?”樊小璋尖叫了一聲,無法接受三觀不斷被刷新的實事,質問道:“這如何可能?”“假如你與一位美女同行。當你們遇上奇變,身陷絕地,唯有死路一條時,你會怎麼做?”陳天鴻沉聲道,“不要猶豫,直接說出你的第一反應。”樊小璋臉一紅,不禁扭過頭,生怕彆人看到,喃喃道:“怎麼能這麼假如,也太壞了!”“人總是慣於用聖人視角去看世界,孰不知,當身處被看的世界時,同樣是被本能驅使的動物而已。”陳天鴻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就是自然天性。人永遠是大自然的一分子。”說時,站起身,走近兩具男`屍,將二人的隨身之物一一解下,從容返回。“黑闥,你力量足,將這兩件兵器捆綁背好。”樊小璋站起身,接過兩塊腰牌,輕聲道:“什麼鼎,什麼戩,聽著像是修真道號?”“有什麼所謂?”陳天鴻拍了拍樊小璋的肩膀,道:“你應該把注意力放在我們身處的險境上,而不是使勁琢磨我。”他這話同樣是說給魚錦麟聽。樊小璋皺眉豎眼,道:“你根本比極境還要神秘。你知道吧,你真的給人一種怪物的感覺。”“在我道行未失之前,我能輕鬆踏平這裡,我能用半年時間一統八環大陸,你信不信?”“不信!”“那我怎麼就成怪物了?至多比你們多經曆了幾次生死劫!難道你們不知道,人每走一遭鬼門關,就會多一個心眼,俗稱‘鬼心眼’。”這話憋的樊小璋無話可說。陳天鴻原地打轉一會,道:“這邊應該是東向。”說時,人卻朝南而行。黑闥背著兵器,抱著小灰狗,跟在身後,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地麵,確切地說是沒有離開陳天鴻的腳後跟。魚錦麟道:“不救她?”“她劍在手,能自己行走。如果她願意且相信我們,自會與我們同行。反之,我們何須自作多情,自尋煩惱。”魚錦麟瞬時明白,一個經曆過同行人背判的人,會怎麼去看待陌生人的道理。疑惑中,對陳天鴻多了幾分敬畏之心。此刻,他才覺得這個中年男人說的每句話,是那麼的有分量。蔡逸逍掃視了一遍周圍,默默跟在黑闥身後。樊小璋故意落在最後,是想看個究竟。果然,在陳天鴻遠離百步後,平躺地上的少女雙手撐地,緩緩坐起來,目光看向兩具男`屍時,眼淚湧出。“需要幫助嗎?”一個陌生男子突然出現,用溫柔的口吻說話。她猛地擰頭,雙目露出凶光,嚇得陌生男子後退了兩步。“你……彆……怕……誤會……我們是好人……”少女擰過頭,撿起地上長劍,拄劍站起,走到兩具男`屍前,手起劍落,砍下兩顆頭`顱。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襟,將兩顆頭`顱包裹好,綁在腰間。鮮血滲出衣襟,順著腰與腿滲落。她渾不在意,站直身子,看向陳天鴻移動的方向。然後,緩慢移動腳步,拄劍前行,不利索的腳步帶著些許踉蹌。“他倆的東西全被蠶哥拿走了。”她似乎聽不見,沒有任何反應。樊小璋輕聲道:“我可以扶你走!”一個聽不見,不理會,一個隻說不敢行動。大家隻好保持著距離沉默前行。* * *陳天鴻是帶路人,行走的軌跡猶如蛇行,彎彎曲曲。同時,十分有規律,是非常標準的正弦曲線。走的久了,後麵跟的人自然看明白了。眾人走過的路線,彩色光束中帶有暗灰色的光束隱隱形成了一道垂直直線,與直線相連的每一個拐點處,應是暗灰色光束的位置被淡藍色光束取代。既然能看明白顏色的變化,自然也能明白,拐點處的淡藍色光束是啟動禁製的位置。隻是,縈繞在眾人心頭的是,陳天鴻是如何分辨出來的?乍一看,似乎沒難度,但要確定這條軌跡的起點,可就不是輕易的事了。要知曉,隻要錯一點,將會發生什麼,就是無人能預料的了。但是,陳天鴻最後是停留在了拐點處。這個距離距眾人走的起點算,最多五千步。“準備在這裡過夜!”黑闥與蔡逸逍是跟的最近的,二人聽著陳天鴻說話,同時看向天空。二人一樣納悶,明明是午時剛過,怎麼就要過夜了。再看陳天鴻時,已經盤膝打坐在地上,閉目養神起來。這份心境,看的二人隻掉下巴。魚、樊與陌生少女前後追上來。“你想喝水,對嗎?”樊小璋看向少女,突然失聲道:“糟糕,我們走的太匆忙,沒帶水和乾糧。”說話時,看向陳天鴻,立即走過來,伸手摸進小背蔞,道:“蠶哥,你一般都會背一小桶酒,對吧?那位姑娘真的需要水,她快渴壞了!”陳天鴻沒有阻止,沒有表態。樊小璋拿出一個小木桶,略帶歉意的微笑,趕緊給少女送了過去。少女丟掉手中長劍,打開泥封,咕咕狂飲,一氣喝儘。顯然,樊小璋是看準了她的情形。她喝完後,將小木桶丟到地上,順勢坐在地上,盯著自己的長劍發呆。樊小璋撿起木桶,用衣袖擦乾淨上麵的灰塵,咽了口唾沫,輕聲道:“這個……人死為大……莫不如埋了兩顆人頭……”“隨身攜帶……實乃不祥……”沒人理他,他隻能自言自語。“黑闥,站在我的左下角一步半處。”陳天鴻突然說話,嚇了眾人一跳。可看他時,他仍然閉著雙眼,靜心打坐。豈料,他繼續說話了。“錦麟,站在我的右上角半步處。蔡兄,平站在錦麟身後一步處。”他的話音剛落,他背後的光束後傳來吼的一聲獸嚎。“都彆動,儘量放鬆。晚餐已經在靠近,我們隻有一次機會。”吼~又是一聲獸吼,近乎就在陳天鴻身後的一步之遙。隻是仍然看不到妖獸的身影。陳天鴻不動如山,其他四人屏住了呼吸。哪位少女依舊盯著自己的長劍,似乎喝醉了一般。約莫一刻後,一顆碩大的銀色牛頭從陳天鴻的右上角位置慢慢探出,被彩色光束映耀的一雙血色巨眼泛著血輪漣漪,似血在湧。吼~牛頭妖獸吼了一聲,猛地一躍,似是極力掙脫了韁繩的束縛,向陳天鴻撲來。明明雙方近在咫尺,可牛頭妖獸仍然是奔馳而來。“黑闥,砍它的右前腿。錦麟,刺它的第三排左肋往上九寸位置。”陳天鴻指揮若定,黑闥與魚錦麟似提線木偶,同時揮劍砍刺而出。黑闥沒有修真道行,空有一副身板與蠻力,全力砍下,好似砍在了鐵石上,手中長劍斷為數截,握劍的虎口開裂,鮮血冒出。但他這一劍,還是阻止了牛頭獸的進擊。同時,有道行在身的魚錦麟穩準狠地刺出一劍,正好刺在了牛頭獸第三排左肋往上九寸。牛頭獸突然像被針紮了一樣,右前腿又受到了極強的阻力,竟是形成前撲之勢。頓時,形成了一個快速奔馳的牛頭獸打了個趔趄,半斜著撲向陳天鴻的架勢。轉瞬間,盤膝而坐的陳天鴻背後突然出現一柄長劍,劍柄著地,劍尖對準了牛頭獸的喉嚨。沒人看清陳天鴻是如何反手將長劍放在身後的地上,隻見長劍的大半劍身直接刺進了牛頭獸的喉嚨。那怕是牛頭快要撞在他的頭上,他竟然一動不動。此刻,大家才發現,隻見牛頭,不見牛身。陳天鴻站起身,道:“大家搭把手,把這怪蛇拖出來。今夜,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