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不知道淩大少爺是誰, 但是此人一說玉樹臨風,四周目光登時彙聚過來。淩樞和說話之人, 霎時成了焦點所在。大家自然先循聲看說話者的容貌, 不出意料, 容貌平平,不免有些期待之後的失望。但等他們再看淩樞時, 不由眼前一亮。其實淩樞和嶽定唐剛剛進門, 已經有不少名媛小姐暗暗注意到他, 但淩樞轉眼就從焦點躲到角落去, 會場人多熱鬨,女孩子遍尋不至, 本著矜持不好到處張望,沒想到驀然回首, 對方卻在燈火闌珊處。比起嶽定唐的沉穩乾練, 許多女孩子更喜歡淩樞的漂亮瀟灑。她們在看見淩樞的第一眼,就會赫然發現, 漂亮是個形容詞,不僅僅隻能用在女性身上。有一種漂亮, 叫令人如沐春風,見之難忘。淩樞的女人緣向來很好, 就連去舞場跳舞,都能有舞女倒貼小費,就連淩遙和嶽春曉兩個不對付的人,都能為了他暫時放下成見, 雖然場合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此刻也不例外。林鼎康對這種無心栽柳的效果有點意外。他知道淩樞生得好,讀書時對方便是女學生茶餘飯後繞不開的焦點,而今沒有長殘,反倒經過歲月沉澱,身形比記憶中還要高大不少。“好久不見,淩樞,你還好嗎?”他主動伸出手。“挺好。”淩樞騰出拿蛋糕的手,跟他握了握。“前些年聽說你去法國留學了,之後一直不聞音訊,我還以為你留在那邊定居了。”林鼎康從侍應生那裡拿過兩杯酒,遞給對方一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約老同學出來喝兩杯。”淩樞舉杯示意:“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咱們不就喝上了?”對方一愣,哈哈笑道:“你還是這樣幽默!像你這樣的人才,現在一定混得很不錯吧,是在領事館高就,還是進了政府了?”淩樞聳肩:“在江灣區當個小警察而已。”林鼎康不信:“怎麼可能,像你這樣的,怎麼說也得是個副署長了吧?”淩樞笑道:“我爸去世了啊。”林鼎康這才想起來,自從淩樞父親去世之後,淩家一落千丈,江河日下,早已從上流社會消失,隻是他剛才乍見淩樞,對方瀟灑已久,不免生出一時錯覺,以為淩家還是那個淩家,淩樞還是那個淩樞。不過能受邀出席這種場合的,七彎八拐肯定有點關係,今日落魄,未必明日就落魄,林鼎康工作數載,見多了政界人物浮浮沉沉,深明此理,絕不至於因此就看低淩樞,更何況以對方的一表人才,若是今晚被什麼名門千金看中,不就立馬飛上枝頭了嗎?要知道當年,某位委員長也是因為與宋家聯姻,才能更上一層樓的。他正想說兩句寬慰的話,把些許尷尬圓過去,冷不防旁邊卻多了一個聲音。“鼎康,在這兒乾嘛呢?這是誰家公子,介紹介紹?”來者語氣輕佻,但當林鼎康心有不快地轉過頭,看見對方何許人也,就知道此人自然有輕佻的本錢。沈十七,真名當然不叫十七,而是因為他在沈家排行十七。這個家族人口龐大,人才輩出,有做學問的,也有從商的,沈十七的親叔父,就是在南京政府任職,官位還不小,據說屬於英美係,也就是親近蔣夫人的那一撥,近來也是禦前紅人了。沈十七自己也在從商,做的是進出口貿易這一塊,沈家家大業大,在資本積累達到一定程度之後,甭管沈十七有沒有過人的生意頭腦,隻要他沒有蠢到天怒人怨,資質在一般人的水平,就不會虧損到哪裡去。在他周圍的人,自然也眾星捧月一般,對這位十七公子諸多讚美,導致沈十七日益膨脹,飄飄然起來。今晚宴會,名流雲集,能入他眼的也不過十之一二。林鼎康的工作還是走他叔父的關係得來的,沈十七就更沒把他放在眼裡了,說話隨意,如指使家中傭仆。林鼎康揚起笑容:“沈公子怎麼過來了,我這正好遇到了老同學,敘敘舊呢!”沈十七抬起下巴點點淩樞。“該不會也是在哪個領事館做翻譯吧?”這話不是在指桑罵槐嗎,林鼎康心裡不爽,麵上卻沒表現出來,依舊熱絡地為兩人介紹。“我中學同學,姓淩,單名一個樞。這位是沈十七,大名鼎鼎的沈家公子!”他特意將大名鼎鼎四個字加重語氣,就是怕淩樞不小心得罪了貴人。“沈公子您好。”淩樞果然夠上道,當即就主動伸出手去。但,沈十七慢吞吞打量他一眼,卻沒動。林鼎康當下就咯噔一下,心說姓沈的這是來找麻煩的?果不其然,沈十七沒搭理淩樞,卻望向林鼎康。“你這同學,是靠臉吃飯的?”林鼎康打了個哈哈:“沈公子真是幽默,淩樞現在在警察局當差呢!”“哦?”沈十七挑眉,拖長了語調:“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不去當電影明星,跑去當什麼警察?來,我給你介紹——”他拉過自己身邊的美人,“這你們肯定都認識,電影明星何幼安,最近名聲響亮,估計整個上海灘都聽過,她很欣賞你,讓她給你介紹一份工作,保管你一炮而紅,不用再去當什麼警察了,那一個月能掙多少啊!”林鼎康早就認出他的女伴是何幼安。不單是他,與會客人,沒有幾個不認識的。有喜歡她的名媛和年輕公子哥過去找她簽名,何幼安來者不拒,簽了許多,不擺大明星的架子,話也很少,跟在沈十七身邊亦步亦趨。美則美矣,終究是玩物。這年頭戲子依舊是不入流的行業,何幼安名氣雖然大,在這種場合,卻隻能因為美貌和名氣受到矚目,沈十七帶著她,更像帶著一個珍貴的花瓶四處炫耀。何幼安聽見沈十七的話,就笑了笑,輕聲細語道:“彆開玩笑啦。”沈十七攬上她的細腰,得意道:“你不是說他生得好看嗎?有這樣的皮囊,不去造福大眾,豈不可惜?”林鼎康聽出他的敵意,忙打圓場:“淩樞當警察,巡視治安,穩定秩序,把那些小偷壞人都抓了,咱們才能放心出門,這也是造福大眾的!”又對沈十七道:“淩樞也是留過洋的讀書人,從前他上學時,成績可是頂呱呱的!”這年頭能出洋留學的,除了公派留學生,便得是有些家底的,林鼎康這話是在提醒沈十七,凡事留些餘地。豈料沈十七卻全不買賬。“留洋?哼,這年頭,跟親戚借點錢,也能出國勤工儉學了,不知道的還當是學了什麼東西,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還不照樣得打洞?淩先生一表人才,我看當警察實在是暴殄天物,你若是不肯當電影明星,我倒是有個朋友推薦給你,他最喜歡像你這樣年輕漂亮,又有乾勁的年輕人,你若肯去他手下乾幾年,保管比你當十年警察還要多,你意下如何?”他一雙目光灼灼盯住淩樞,非要看見對方露出難堪的臉色才滿意。可淩樞偏偏神色如常,還慢條斯理把手中香檳喝光,這才開口。“多謝沈先生的好意,這工作聽上去不錯,不過可惜了。”沈十七不快:“可惜什麼?”淩樞:“可惜我現在身上還背了一樁命案,案子裡有三條人命,那三條冤魂正日夜不停地在我身邊縈繞叫喚,我豈能——”他朝沈十七幽幽一笑,陰森瘮人,竟還抬步向對方走去。沈十七下意識後退兩步。“我豈能再去禍害彆人,多背幾條人命呢?”“姓淩的警察……你就是杜蘊寧那個青梅竹馬?!”不知哪家的千金小姐嬌呼一聲,喝破淩樞的身份。人人變色,退避三舍,唯恐慢了就會被淩樞捅上一刀。他的四周霎時潮水般散出一大塊空地。“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帶著洋腔的中國話飄入耳中,許多人都知道,這是宴會的主人來了,都紛紛讓出道來。大多數人看的是彭斯。淩樞看的,卻是彭斯身邊的嶽定唐。兩人四目相對,眼神無聲交鋒。淩樞:看戲看了那麼久,好玩麼?嶽定唐:還成,本來以為能看見你手足無措的樣子,精彩度略遜一籌。淩樞終於知道自己上學的時候為什麼特彆討厭嶽定唐了。不是因為這家夥跟自己搶女人,也不是因為他跟自己從成績到家世處處攀比,而是因為他三不五時露出這種表情,似笑非笑,似嘲非嘲,讓人一見就想往他腦門上扣個大酒瓶子,先把那張臉砸個稀巴爛再說。年紀越大,這欠揍的模樣越發惹眼了。沈十七回過神,立馬沉下臉色,對淩樞膽敢恐嚇他,生出幾分惱火。他家庭背景擺在那裡,對英美領事也不怯場,當即就質問了。“彭斯先生,您的宴會高貴優雅,都是上等人出沒的地方,什麼時候連殺人犯都能放進來了?聽說他還是個警察?我記得今晚市局黃局長也來了是吧,黃局長,您彆躲人群後邊啊,過來給我們說道說道!”黃局長一臉尷尬,絕沒想過自己會在這種情形下被迫露臉。“這,沈公子您可難住我了,杜蘊寧的案子發生在租界,可不歸我管,再說我手底下那麼多人,怎麼會認識一個區裡的小警察?”窗外寒意凜冽,屋內暖氣融融,暖得黃局長都差點掏出帕子擦拭額頭沁出的細汗了。沈十七笑道:“這麼說,黃局長是想推卸責任了?”黃局長不想為了一個小人物得罪沈十七,自然連聲說不是,又看向淩樞。“你過來!”淩樞吃飽喝足,放下酒杯,舉步走過去,敬了個禮。“局長好,江灣區警察局淩樞向您報到!”黃局長沉著臉色,將自己當眾丟了麵子的一應不快都自然而然遷怒於他。“你怎麼混進來的!”淩樞:“報告局長,有人帶我來的。來之前,他給我說,您也會到場,我就說,我現在身上背著嫌疑,得好好在巡捕房待著,更不能給您添麻煩了。但那人說,今晚這裡沒有人能駁他的麵子,局長您見了他也得客氣三分,我就信了。誰知道這人也是信口開河,沈公子這不就完全不看他麵子麼?”嶽定唐:……他剛看了一分鐘的戲,淩樞就能給他挖個一米深的坑。黃局長:“誰?誰這麼說!讓他出來!”“是我帶他來的。”嶽定唐終於站出來。他衝黃局長微微一笑:“鄙人姓嶽,家兄嶽定秦,早年在上海任職,您應該也認識的。”嶽定秦這個名字,何止黃局長認識,在場大部分人,應該都認識。黃局長一下子變了臉色,從憤怒到震驚,尷尬到惶恐,也就幾秒鐘的事情。“原來是嶽家二少爺!”嶽定唐笑了笑:“我二哥北上了。”黃局長打了個哈哈:“是嶽三公子啊,我與令兄當年也算交情匪淺,可惜他自去了南京以後,我們就鮮少聯係了,今日也算有緣!”嶽定唐點點頭,也甭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來介紹,這位是是美國駐上海領事館的總領事,彭斯先生,這位是市警察局的黃局長,不久前才因表現出色,榮升正職。”黃局長趕緊正正領帶,上前伸出雙手,微微傾身。“彭斯先生,我是黃岐,幸會幸會!”彭斯矜持與他握手,目光落在淩樞和沈十七身上。“我剛才聽說這裡有些誤會,現在都解決了是嗎?”沈十七雖然不怯美國人,也不至於憨到在人家的地盤上大鬨天宮。他原是看淩樞不順眼,想教訓教訓對方,通常這種小事,最後都是對方卑躬屈膝來找他道歉求饒,至於願不願意饒命,就看沈十七的心情了。可這次的故事走向,居然脫離了他的控製。“解決了,都是小誤會。”沈十七勉強道。彭斯點點頭,可不管他神色自不自然,心裡情不情願,當即就轉頭跟旁人聊了起來。“彭斯先生,這位是我的老朋友,老同學,淩樞。他與你我一樣,都是留法學生,雖然現在被牽連進一樁案子,不過已經有證據證明他是清白的。”既然已經出麵,嶽定唐索性正式將淩樞介紹出去。彭斯頷首微笑,伸出手,對淩樞說了一句話。淩樞頓了頓,也回了一句。黃局長聽得一頭霧水,扯過旁邊的林鼎康問:“他們在說什麼?英語?”林鼎康:“是法語。領事先生說,我相信事實將會還紳士一個清白。淩樞則回了謝謝。”黃局長撓撓腦袋:“還真是留洋的,那怎麼跑去當個小警察了?”林鼎康不介意拉老同學一把,聞言就道:“您有所不知,淩家早年也是名門,隻是後來家道中落了,這人嘛,不都是有個三災六運的!”黃局長恍然。“難得難得,遭逢變故還能發憤圖強,果然是個好青年,該好好褒獎才是!”林鼎康笑而不語。當個小警察怎麼就跟發憤圖強扯上關係了,隻怕最終關係還是落在嶽定唐身上,但黃局長這麼說,他就這麼聽,林鼎康還思忖著待會兒也去跟嶽定唐拉拉老同學的關係。一場風波雷聲大雨點小,宴會主人自己都不在意,其他人自然也都假裝忘了淩樞的嫌疑人身份,更何況他的外貌氣質,也足以讓人放下戒心,與他親近。有些膽子大一點的名媛貴婦,還主動上前和他閒聊兩句。在場唯一一個倍感丟臉和惱怒的,隻有沈十七。雖然身旁的何幼安從頭到尾都很安靜,可他總感覺四麵八方的人都在竊笑譏諷自己。“你笑什麼?”他忽然看向何幼安,冷冷問道。對方正聽嶽定唐他們聊天,嘴角微微揚起。何幼安被點名,麵露意外,忙收回笑容:“沈先生,我沒笑。”沈十七冷哼:“彆以為我帶你過來,你就能攀上高枝了,在他們眼裡,你再怎麼紅,也是個下九流的戲子!”他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聽見了。何幼安臉色刷的一下變白,緊緊咬著唇,似在控製自己的情緒。淩樞正想開口,卻被嶽定唐按住肩膀。他對上嶽定唐的眼睛,後者波瀾不興,手卻始終沒挪動過。那意思很明顯,讓他不要多管閒事。何幼安和他們非親非故,他們也不了解她和沈十七之間的關係,貿然出手,未必是英雄救美,而可能是笑話。但,淩樞還是動了。何幼安麵前多出紙筆,還有一隻好看的手。“何小姐,家姐是你的影迷,可以幫我簽個大名嗎?”“當然可以!”何幼安忙將紙筆接過,衝他勉強一笑,匆匆簽下大名。“需要我寫一句對令姐的祝福嗎?”淩樞:“如果方便的話那就更好了,家姐閨名淩遙,遙遠的遙,就祝她身體康健吧。”何幼安很快寫好了,字跡娟秀,看得出是練過的。“也給我寫一句!”“我也要!”“多簽幾個吧,我拿去送人的!”邊上的千金小姐和年輕公子哥一看還能這麼玩兒,趕緊也掏出自己剛剛隻讓何幼安簽了大名的本子。簇擁上來的人一下子將沈十七給擠到外圍去了。後者盯住淩樞看了三秒,才轉身離去,算是徹底記住他了。“憑空多了個敵人。”淩樞正想轉身去拿酒,嶽定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沈十七蠻橫霸道,橫衝直撞,做事不按章法來,你為了美人出頭,美人會心生感激,以身相許嗎?”淩樞沒回答,彎腰去端詳每種酒的口味。“蘋果,還是橘子?”嶽定唐:“……橘子。”淩樞把一杯橘子果酒遞給他,自己則拿了一杯蘋果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難道不是紳士所為,美人感激不感激無所謂,彭斯先生看在眼裡就好了,你沒見到他剛才對我流露出讚賞嗎?”嶽定唐挑眉:“彭斯再怎麼也管不著警察局去,你讓他印象好有什麼用?”淩樞:“嫌疑犯總得多做兩件好事吧,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你帶我過來這裡的初衷?好了,我現在要去巴結黃局長了。”說罷他還真端起酒杯,施施然朝黃局長那裡走去。“如果我剛才沒教你那句多謝的法語,你還應付得了彭斯嗎?”嶽定唐悠悠問道。淩樞頭也沒回,隻朝他抬手晃晃,做了個拜拜的手勢。嶽定唐眯起眼。有了前麵的鋪墊,黃局長果然對淩樞另眼相看。黃局長是個粗人,能爬上局長的位置,全靠拍馬屁和運氣,跟這裡一乾文人墨客,名流豪門格格不入,他就是想拍馬屁,人家也沒興趣聽,好歹遇到個淩樞,跟他聊起大江南北的美食,聊起新近的案子,居然也能相談甚歡。直到黃局長去上洗手間,陽台又來了一位嬌客。“實在抱歉,剛才沈公子不是刻意針對你的。隻是因為我在他麵前誇過你,他才心生不滿,說起來,全都怪我。”何幼安誠摯道歉,甚至還朝淩樞微微傾身,鞠了個躬。淩樞舉杯:“沒關係,為美麗的女士解圍,是每個紳士應儘的義務。”何幼安果然笑了。淩樞點點自己的嘴唇提醒她:“你的唇妝,有點花了。”何幼安忙掏出小鏡子和口紅,陽台上的吊燈開始補妝。鬼使神差地,淩樞正好看見她手中的口紅。電光石火,記憶交錯,仿佛有什麼東西驟然閃現。真相就隱藏在夜幕重重的霧氣之後,等待他去捕捉。“你這支口紅?”何幼安抬頭就看見淩樞盯著她的口紅看,不由一笑。“怎麼,你想給女朋友買?這是丹祺新出的唇膏,玫瑰紅,這個色號限量發售,包裝外形也跟彆的顏色不一樣,現在恐怕買不到了,你若是想要彆的顏色,我那兒還有未開封的幾支,是之前買的,回頭可以給你送過來。”淩樞:“限量發售,很貴麼?”何幼安:“跟其它顏色一般價格,隻是很難買到,發售當天就被一搶而光了,我也是托了人,才能拿到。”淩樞:“什麼時候上市的?”何幼安:“聽說三個月前在歐美就發行了,隻不過運到中國需要時間,這邊是在1月25日發行的。”1月25日,大年三十。也就是杜蘊寧出事之後。何幼安手裡那支口紅,跟女傭阿蘭在袁家掉落的那一支,一模一樣。但阿蘭說,那是杜蘊寧送給她的。當時杜蘊寧已經死了,難道做了鬼還不忘送口紅給女傭?所以,阿蘭必然在說謊!正思索間,嶽定唐忽然走進來。“現在馬上跟我去一趟捕房!”作者有話要說:周末愉快,這章夠肥肥吧,依舊留言抽99個紅包!weibo有轉發抽獎現金活動,大家可以去參加鴨——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祝作者健康快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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