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1)

北鬥 夢溪石 3878 字 2個月前

淩樞覺得自己很倒黴。明明, 命令陳文棟監視何幼安的人不是他, 追殺陳文棟的人也不是他, 怎麼到頭來, 反倒是他被拿槍頂住太陽穴,被迫麵臨同歸於儘的下場呢?是出門沒看黃曆,還是跟嶽定唐走太近, 被他的黴運沾染了?淩樞還記得,上學時候, 嶽定唐的確是有那麼一丁點倒黴的。幾個人一起打牌,嶽定唐摸到的總是最差的那幾張。出去吃飯, 嶽定唐點的菜總是售罄。就連買票看電影,隻要嶽定唐去買票, 買到的必然隻剩下角落裡的那些位置。綜上所述,淩樞相信,自己已經被這種黴運徹底沾染上了。“寫信。”陳文棟的聲音響起。“什麼信?”“給嶽定唐的求救信。”陳文棟冷冷道, “留下信,跟我走, 讓他帶上我需要的東西來換你, 否則,你就沒命。”淩樞駭笑:“我說陳兄, 你以為我何德何能, 既非絕世美人,又非他嶽定唐老爹老媽,他憑什麼要為了我這個中學同學, 受你脅迫,向你低頭?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重了點兒?”陳文棟:“無妨,反正隻要你跟我一起走,你就已經上了成先生的死亡名單,屆時就算嶽定唐不肯救你,你為了自救,也隻能與我奮力逃命,兩個人的生存機會,總比一個人大。”淩樞覺得不對勁:“為何我會被成先生追殺?”陳文棟嘲弄地看著他,隻是昏暗光線裡,表情已經不再重要。“因為以成先生那樣多疑的人,既然已經認定我是內鬼,你跟我一起走,我肯定也會或多或少,將關於成先生的事情泄露給你,包括他的身份。與其留著禍患以後不定時爆發,還不如趁著你我同行之際,一並剿滅。”“所以,你現在無路可走了,除非嶽定唐願意動用力量和關係來救你。”淩樞想了想,還真是這樣。難怪剛剛陳文棟那麼爽快,就把成先生的真正身份告訴他,原來這家夥早就不懷好意埋了個雷。“我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不跟你走。”淩樞說道。“你沒有選擇。”陳文棟直接把槍上了保險栓。他隻需要食指輕輕一動,扣下扳機,就能立馬把淩樞送上天堂。把被子陡然掀起來擋住對方視線,利用那零點零幾秒的時間翻滾到床底下,又或者是直接縮到被子裡滾下床,還是抄起旁邊的鐵盤擋在腦袋前麵直接撲向對方硬乾,這些辦法都在他腦海飛快閃過,卻又都被一一否決。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也足夠讓淩樞反抗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形式比人強,淩樞歎了口氣,從被子裡脫出身來,舉起雙手。“你總得讓我穿件外套吧?”五分鐘後,換好衣服的淩樞開始寫求救信。“親愛的嶽長官,陳文棟先生過來拜訪,與我暢談片刻,我二人情投意合……”淩樞怎麼看怎麼彆扭,趕緊將最後四個字劃掉重新寫。“我二人相逢恨晚,聽聞陳先生想前往國外定居,我尤其不舍,準備親自送他一程,還請嶽長官為陳先生備好機票船票路資等,以便陳先生一路順風順水。閒話不提,三日後下午一時,南京玄武湖畔見。”他原是想在信中漏些風聲,但陳文棟一直盯著他寫的每一個字,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根本無法做手腳。淩樞現在並不緊張。相反,他的思緒很繁雜,甚至有些天馬行空。陳文棟暫時不會殺了自己,這是可以肯定的。否則他在進門的那一刻已經開槍了。他現在想要給自己找一條活路,哪怕淩樞這根稻草看上去很容易沉沒,陳文棟也想嘗試一下,確認了這一點之後,淩樞就開始尋找各種各樣的漏洞。他暫時沒有找到陳文棟的漏洞,但他在寫這封求救信的時候,反而想起了另一件事。當初他們收到一張劇照,是何幼安在某部電影裡上吊的一幕。不僅如此,照片後麵還有一句莫名其妙的小詩。塘前美人,橋後香骨,鎮裡枯塚。冬日已儘,春光將臨,裡外皆血淚。看似文縐縐,實則狗屁不通,前後矛盾。正因為不通,才會被淩樞牢牢記住。他始終沒弄明白,這句小詩的含義在哪裡。更有意思的是,何幼安收到的其它死亡威脅,都是她自己親手拿到的,唯獨那張劇照,是路上有人夾在報紙裡塞給他們的。此時此刻,電光石火,這首詩又沒來由冒出來,自發主動跳到他麵前來。想要寫求救信藏頭詩而未成的淩樞,反而想起另外一句莫名其妙的小詩。塘,橋,鎮,冬,春,裡。這是一個地名?!淩樞知道塘橋鎮,就在上海郊外,但他沒去過,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冬春裡這個地方,可問題在於——誰給他們這個地名,是何幼安,還是另有其人?給出這個地方的用意又在哪裡,讓他們過去找東西嗎?其實這句小詩的藏頭不難意會,隻是當局者迷,那時候誰也沒想到這一節,都衝著詩句的內容去揣測了。淩樞恨不得立時插翅飛到塘橋鎮去,看看對方到底在那裡藏了什麼。“在想什麼?”隻是腦門上冰冷的槍口很快把他拉回現實。陳文棟的聲音就像催命符,催得他腦殼疼。淩樞很無奈。“沒想什麼,寫好了,你看看。”陳文棟略掃了一眼,沒什麼問題。“走吧。”“我們去哪?”“走了就知道。”病房裡能施展的空間不大,但離開醫院,陳文棟很難眼觀四麵耳聽八方,淩樞必然能找到不少逃跑的機會。但陳文棟似乎也早就料到這一點,他異常謹慎。淩樞的雙手被拷上手銬,遮擋在圍巾下麵,後腰則抵著一把槍,陳文棟手臂上挽著大衣,尋常人匆匆路過,也很難發現端倪。門口早就等了一輛黃包車。車夫正在車上打盹,看見陳文棟出來,趕緊打招呼。“先生,您可來了,好讓我等!”“上車。”陳文棟對淩樞道。兩人同坐一輛黃包車,位置狹小,很不舒服,但淩樞也沒了反抗的餘地。陳文棟的槍可是開了保險的。但黃包車夫卻不滿意了。“誒,這位先生,咱們可沒說要加一個人啊,我這拉起來可費勁了,更何況還要去火車站!”“三倍價錢。”陳文棟言簡意賅,從口袋裡摸出一枚大洋扔過去。“這是賞你的,不算進車費。”黃包車夫從來沒收到過這麼大的錢,接過來反複察看,還放進嘴巴裡啃了一口,喜上眉梢。“那就多謝先生了!”“現在馬上走,去火車站,我要趕最早的車次。”“好嘞!”一般車夫很難拉得動兩人,但淩樞發現陳文棟特意挑了個身強體健的,這一路下來車程倒也不慢。如果想要更快,自然是坐小汽車,可那樣一來,就得一人開車,陳文棟不確定淩樞不會不會開車,就算會,他也不信任淩樞,生怕對方把自己帶到溝裡去。這也側麵說明了,陳文棟現在不相信任何人,身邊也沒有任何得用的人手,他四麵楚歌,隻能依靠他自己。“咱們是要去哪裡,南京嗎?從上海到南京,最早的班車是早上八點零五分,咱們現在過去會不會太早了,得在火車站等很久吧。”淩樞開始沒話找話。“現在幾點了?你手表借我看看。唉,我說陳兄,你一直保持一個姿勢,手酸不酸,你也說了,從我跟你離開的那一刻起,成先生就會連我一並解決,既然如此,咱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要不咱打個商量,你把槍放下,我照樣跟你走,直到嶽定唐帶著你要的東西過來換人為止,怎麼樣?”“閉嘴。”陳文棟忍無可忍,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淩樞終於安靜了。可沒過幾分鐘,他再度開口。“你把保險關了吧,我膽兒小,老怕你手抖,這萬一要是車輪磕到石頭顛簸……”話音剛落,仿佛為了驗證他的想法,黃包車還真歪了下,微微一震。陳文棟的身體也跟著不由自主往他這邊歪。淩樞大驚失色。“你留神,留神,你手穩住!”槍聲沒起,持槍的手隻是跟著車略略震動,又恢複如常。淩樞鬆一口氣。陳文棟哂笑:“瞧你這膽子!”淩樞:“你不知道,就因為我膽子小,當初才讓我姐夫給我走後門去當了警察的。”陳文棟譏諷:“警察就不危險?在家坐著天也會塌下來,不如什麼都彆乾了!”淩樞:“這你就不懂了吧,警察也分很多種,街上巡邏的,辦案的,辦公室裡當文書的,我當時走的區警察局長的路子,一進去就是整理檔案,每天清閒得不行,想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想什麼時候早退就什麼時候早退,隻要拍好頂頭上司的馬屁,保管沒人管你,可後來我發現不行啊!”三更半夜的上海街頭,自然是行人寥寥,連盞路燈都很難看見,一眼望去,空曠寂靜,陳文棟長期保持警惕,到這會兒也有點累了,居然沒有再阻止淩樞說話,反而接了句。“怎麼不行了?”淩樞笑了下:“沒有油水啊,你想,當個小警察,一個月就那麼點薪資,還得討好上司,結交同事,怎麼足夠,不如找點差事去乾幾年,以後還能安安逸逸過下半輩子,可我這人膽子又小,見不得那些打打殺殺,隻好又走了門路,去本地的警察學校裡當了一年教官,出來之後就……”陳文棟打斷他:“當教官哪來的油水?”淩樞:“這你就不懂了吧,想當警察的,家裡多多少少有點門路,大富大貴的公子哥兒,自然瞧不上我們這一行,可是那些家世清白的小康富農,也想讓家中子弟當差拿公糧,那進來之後,多教點什麼,少教點什麼,能不能偷懶,能不能多學點,不都是教官說了算嗎?”陳文棟無語。淩樞:“更妙的是,這些學生又不像軍校裡的,動輒得學幾年,他們最多一兩個月就走,全是就職前的培訓,就算讓他們不滿,也不會日積月累引起怨恨,總之一句話,鐵打的教官,流水的學員,一年撈到的油水,就足夠我坐好幾年辦公室了!”陳文棟:“你真是生財有道。”“好說好說。”淩樞壓根不在意他的嘲諷,還挺自得。“你彆說,這個世道,亂是亂了點,可好就好在,乾什麼都行,隻要不越線,就不會有人追著你不放,偷奸耍滑,占點小便宜,這都不算什麼,比起殺人放火,已經稱得上良好市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陳兄,我得說說你了,咱乾點什麼不行,去給日本人做事?非我族類,人家能對你掏心掏肺麼,那不是明擺著被人過河拆橋?你要是一開始去給鹿同蒼或甄家做事,興許現在早就翹起二郎腿,左擁右抱好不快活了吧?”陳文棟冷笑:“你當甄家有多乾淨?這些所謂的名門世家,哪個沒有暗地裡乾些齷齪勾當!彆的不說,沈十七要是沒有成先生,他能像之前那麼囂張跋扈?上海灘那些能挺起腰杆子說話的大佬,哪個手上不是血跡斑斑?”淩樞:“你這話也有道理,這麼說,沈十七是真賣國了?他給成先生提供了很多機密消息?”陳文棟:“不是沈十七給成先生提供,是成先生賣消息給沈十七,論消息靈通,全上海沒有人能跟成先生相比,他甚至能左右關東軍對關內的決策……”淩樞正待聽下去,陳文棟卻住口不言了。“兩位,前麵就是火車站了!”車子終於停下,黃包車夫氣喘籲籲,已然連句話都說不全了。陳文棟付了三倍車費,扯起淩樞往車站方向的售票處走。淩樞意猶未儘,卻也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剛剛是陳文棟心防最鬆的時刻,從車夫喊出目的地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次警惕起來,任何言語都無法再令他分神。淩樞:“我們真要去南京?現在離八點零五分起碼還有三個小時,在這裡逗留的時間越長,你就越容易被成先生的人追上來。”陳文棟:“買杭州的票,最早那一班。”他把錢塞給淩樞,讓對方去買,陳文棟自己則緊緊跟在後麵,片刻不離。買了票,距離出發時間還有四十分鐘,兩人在候車室的角落坐下。陳文棟不時掃視四周,剔除成先生派來追殺他的可疑人選。他的身體過於緊繃,以至於大冷天的,脖子上開始冒汗。淩樞本想說點什麼轉移對方注意力,看能不能再從他口中套些東西出來,但陳文棟此時的狀況顯然不適合再做任何交談,隨便一點風吹草動,也許都會令他陡然警覺,做出過激的舉動。天亮之後,去探望他的第一個人,未必是嶽定唐。按照往常習慣,姓嶽的起床之後會先在家裡後花園散步打太極再吃早餐,完事先去學校,就算沒有課,他也會在辦公室裡消磨一個上午,備課批改作業,到了下午,才會抽空去一趟市局,或者去醫院看他一眼。假如第一個收到求救信的人不是嶽定唐,他得到消息的時間就會更晚。至於嶽定唐會不會真答應陳文棟的條件,淩樞覺得懸。哪怕兩人現在上下級,再加上老同學的情分,頂多再加上嶽春曉對淩樞的喜愛,可也僅止於此,淩樞真值得嶽定唐大費周章帶人來營救嗎?他願意救,那是他顧念舊情,義薄雲天,他若是不願意,也沒人能說出半句指責。畢竟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嶽定唐無關。屆時就算嶽春曉問起來,他雙手一攤,一句遺憾可惜也就過去了。淩樞委實沒有在這件事上,抱太大希望。得找個機會逃走。想及此,他不由在心裡默念道。但是機會不好找。陳文棟是經年老手,在這方麵的經驗,足夠讓淩樞頭疼。到站的火車終於開閘放人,乘客們一窩蜂湧向閘口,陳文動和淩樞兩人沒有急著向前擠,因為陳文棟生怕人太多,將兩人衝散,所以留在最後才上車。一大早的車廂已經熙熙攘攘,提著行李箱的,拎著熱水瓶的,推著小車吆喝叫賣的,與路上的冷清截然相反,熱氣撲麵而來,燥得令人麵上出汗。“讓讓,讓讓!我是一等車廂的,借過一下!”“誒你這人,撞著孩子了知道不知道!”“你這是訛人呢?方才我分明啥也沒碰到!”小市民之間的爭吵,無時無地,屢見不鮮。這些動靜到了陳文棟耳邊,根本掀不起任何波瀾,霎時又被抹去。他帶著淩樞找到空位。這年頭火車未有對號入座,都是先到先得,手快有手慢無,買了哪個車廂的票,就在裡麵自己找位置。他們買的是二等車廂,既不像一等車廂那麼顯眼,也不像三等車廂那般擁擠,容易暴露惹來麻煩。這裡四個座位,兩兩相向,陳文棟為了避開無關人等,將四個位置都買下來,但他為了監視淩樞,自然要與他坐在一邊。旁人再要坐下,瞅見陳文棟一臉殺氣,都心生怯意,頭也不回地走了。於是列車員路過檢票時,便看見兩個大男人擠在同排一個位置上,肩挨著肩,對麵兩個座位卻是空的。陳文棟示意淩樞拿出票讓他檢查。“先生,既然對麵兩個座位也是你們買的,不妨一人一邊,這樣也寬敞些。”列車員好心建議道。淩樞笑道:“不妨事,我怕冷,跟朋友坐一起才暖和。”陳文棟抬起頭瞥了列車員一眼,像是在看個死人。後者不敢言語,落荒而逃。“陳兄,我渴了。”“忍著。”“咱們不是去南京嗎,怎的又買杭州的票?”轟鳴聲中,火車開始發動,窗外風景不再是靜止的。熙攘擁擠的人群也開始逐漸安靜下來,恢複些許秩序。走動路過的人少了,陳文棟情緒慢慢平複。“我讓你留的信是南京,就未必要先去南京。”他道,後背靠上座位,微微放鬆。“先去杭州,再從杭州走。”淩樞笑道:“那敢情不錯,杭州吃的多,景色也好,咱們中午到了之後,可得好好吃一頓,我帶你去樓外樓,不過咱先說好,我沒帶錢。”陳文棟:“你倒是隨遇而安,也不怕我開槍了。”淩樞:“我怕,可怕有用嗎?人沒死,就還是得吃飯喝水,陳老兄,這去杭州,一坐就是五個小時,你是打算中間一口水都不讓我喝了嗎?”陳文棟閉目養神,不言不語。淩樞隻好閉嘴。列車員提著熱水壺過來。淩樞忙叫住他,要了兩杯水。“先生,你們帶水壺或水杯了嗎?”對方問。淩樞:“沒有。”列車員:“餐車那兒有杯子提供,不如您跟我過去拿吧。”淩樞笑道:“我與我這兄弟多年沒見,很多話要說,一刻都不想離開彼此,你就幫我們拿一下吧。”列車員麵色古怪,欲言又止,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去給他們取杯子。當下火車裡,一二等車廂的乘客,非富即貴,至少也是文人或有些身份地位的,一般要求,列車員不敢得罪,都得勤勤懇懇辦到,換作三等車廂的乘客,他就沒這麼客氣了,所謂看人下菜碟,正是如此。杯子取來,倒上熱水,淩樞捧在懷裡,滿足感慨。“天這麼冷,一杯熱水足以溫暖我的身心。”陳文棟沒有去拿杯子,也沒有阻止他喝水。淩樞笑道:“你彆這麼緊張,成先生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料到你想去南京,卻先繞道杭州的……”話未說完,後麵車廂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抓小偷!有小偷啊!”“你站住!”前後追逐的動靜伴隨急促的奔跑聲傳來,淩樞下意識回頭,就見兩人由遠而近飛奔過來。跑在前麵的是個戴鴨舌帽的年輕人,追在後麵則是一名中年女子,穿著旗袍,踩著皮鞋,未免力有不逮,氣喘籲籲。眾人議論紛紛,一時都還未反應過來,鴨舌帽卻已經跑遠,一溜煙就從三等車廂奔到他們這裡來了。淩樞回頭時,對方正好跑到他們這個方向,隨手一扔,手包就落在淩樞腿上,人已經跑沒影了!後麵的女子連同丈夫追上來,滿頭大汗,焦急萬分。火車即將到站,車速逐漸慢下,這時候如果鴨舌帽跳窗逃走,肯定就追不上了。淩樞將手包遞出去。“這是他剛剛落下的,是不是你們的?”女子搶過手包,翻開一看。“什麼都沒了!”她又急又氣,非但沒有感謝,反倒衝著淩樞嚷嚷。“你們是不是一夥的,為何他會將包扔給你!”淩樞無語:“你這不是狗咬呂洞賓嗎,我要是跟他一夥,會在這裡等你嗎?”女子氣急敗壞:“那我怎麼知道,你現在一攔,我根本就追不上人了!你得賠我的錢來!我那錢包裡麵本來有幾十塊的,那都是我們的救命錢!”這還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淩樞攤手:“我沒錢,但我兄弟有,你們問他要吧。”夫妻倆自然而然,看向淩樞身旁的陳文棟。正當淩樞以為他們要跟陳文棟勒索理論時,變故發生了。就連陳文棟都沒料到,眼前這個麵目平常,嘴角甚至已經有些皺紋的三四十歲中年女子,會忽然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把槍,對準自己的眉心!淩樞:?!槍聲響起的瞬間,淩樞幾乎同時彎腰躲下!他已經顧不上陳文棟會不會對自己開槍了。陳文棟則相反,起身撲向女子,將對方的手腕打偏,子彈也跟著歪了方向,打在邊上乘客的腦袋上!血花四濺,乘客應聲而倒!四周尖叫聲起,車廂內所有人下意識起身逃竄,拚了命地往車廂兩頭跑!一擊未中,人潮的衝擊打亂對方兩人的計劃,淩樞和陳文棟順勢趁亂夾在人群中出去。殺手就算肆無忌憚鬨出人命,也不可能在如此密集的人群中開槍浪費子彈。陳文棟和淩樞,不約而同奔向三等車廂的方向。因為一等車廂富人多,人相對少,不好隱藏,而三等車廂價格便宜,嘈雜擁擠,方便在混亂時隱匿身形。混亂的人群阻礙了淩樞的逃命計劃,他想下車,車門卻被堵住,火車還沒完全停下來,從車窗鑽出去顯然也來不及。他隻能繼續往前擠。那兩名殺手的目標可能隻是陳文棟,但淩樞不想冒這個險,畢竟陳文棟說得對,在成先生眼裡,能跟陳文東一起“逃亡”的,當然就是同伴,一起解決掉也不冤枉。後麵又有槍聲響起,不知道誰中槍誰倒下了,人群又是一陣混亂。盥洗室近在眼前,淩樞一扭門把,鑽了進去。作者有話要說:元旦快樂,今晚真是肥肥的字數了,本章留言隨機200個紅包!新的一年,祝大家開開心心,讓老嶽和淩樞陪著你們度過充滿快樂希望的新一年吧!——感謝在2019-12-30 21:27:03~2020-01-01 21:37: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姬離猗 1個;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梨梨blinggg、summersam 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早睡早起 182個;芝心年糕太好吃了叭! 31個;尹尹花花癡癡 6個;風煙 5個;小手冰涼 3個;黔蒼、奇跡停停環遊我 2個;車尾氣好香、冥姬、haikyuu、梟葉葉是花椰菜花葉病、阿科是你爸爸、唐橋、霧潤嘉木、欞玥、mermaidtrap、夢溪石大大發糖了!、betelgeuse、皖西阿、道之、尚憑諳、瑩子=w=、棋子、淺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如此這般 70瓶;輕風揚兮 69瓶;sni 60瓶;芒果味ad鈣奶 50瓶;暖暖巧克力 30瓶;n、淡雲輕風、這兩位真的很多人希望、瑩瑩、最近很倒黴、山銜紅雨、梨梨blinggg、咕嚕咕嚕啦啦啦、淽容 20瓶;不工作小黑屋 19瓶;顧得白、evelyn 17瓶;時光易逝、去你喵的汪、巧克力小西餅、aurra、桔子麵包-、克斯維爾的明天、葉無書、35677968、繁星有度、目目、ia、疾風逐野、南枝、nicle小怪獸 10瓶;無去處、38195364 9瓶;時懷槿 8瓶;ss、小紅帽是手控、gspel 7瓶;夏琴璃墨、嚴淳大魔王、ze 6瓶;vv512、戒糖、小柒mi、玉珥、涸澤之魚 5瓶;酒紅 4瓶;34664990、37度女人的情話 3瓶;548330、sdkl1103、荔枝水果糖、lily3636、淡月青芽 2瓶;沂水之南、慕小寒mi、霍霍霍霍霍然、海馨、千迭、風簷、周小朋友、夜城、喵喵喵喵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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