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二小姐與佳子相談甚歡。因為佳子是來交朋友的, 而祝二小姐也確實很想了解關於她的事,所以兩人越談越投機。人在初次交流的時候一般都會以自己的事做為話題。假如是有戀人的,那戀人就會超越自己成為中心話題。恰好, 祝二小姐和佳子都有一個未婚夫,所以兩人都說起為彼此的未婚夫。對了, 佳子的未婚夫正是鈴木三郎。祝二小姐一聽就連聲誇:“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心裡卻在瘋狂吐槽。因為在她看來鈴木三郎和佳子一點也不相配!鈴木三郎至少三十歲了, 而佳子才十六歲。兩人差了至少十四歲。但在佳子看起來, 鈴木三郎就像天神一樣偉大,她能嫁給他, 簡直是需要跪謝神恩的事。首發網址m.zww.不過佳子也不是普通人, 她是大地主的女兒, 也是大家小姐,家裡的傭人有二十多個, 可比祝二小姐更名實相符。她是這個身份,那鈴木三郎的家世一定也很厲害。但佳子不肯在這方麵講太多, 隻是一直說鈴木三郎是一個非常努力的人, 他的學問非常好, 不但在京都大學進修, 還曾經遠渡重洋去過美國。祝玉燕注意到她講的這個順序。以蘇純鈞為例,他是先去留學, 回國後離家出走需要更好的學曆才不得不再上一次大學,不然他留學的學曆就足夠他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了。而祝玉蟬和施無為卻是先在國內上大學,然後才去留學。可這是因為施無為是在上了大學後才獲得代教授的賞識, 才能獲得留學的機會。祝玉蟬則是假如沒有施無為,她根本不會去留學。顯然,鈴木三郎先在日本國內上大學, 之後又突然出去留學,這隻能說明他的境遇是在短時間裡發生了變化,他的家族一開始根本沒有送他去留學的意思,在意外的情況下,他才突然出去留學的。除了這一點之外,剩下的就是聽佳子吹彩虹屁了。這有什麼難的?祝二小姐馬上跟上,大家一起吹未婚夫。你說你的未婚夫聰明絕頂,我的未婚夫那就是天神降世。你說你的未婚夫學識豐富,體貼入微。那我的未婚夫學富五車,對我愛愈生命。兩個女孩子鬥起了氣,誰都不想認輸。在桌上看到這兩人交談的很熱烈而感到好奇的蔣要員讓趙秘書過來送了一份水果茶,回去後,趙秘書一臉複雜的講述了兩個女孩的戰爭。蔣要員感歎:“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很好奇祝二小姐高超的社交技術到底是哪裡來的,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天份。讓他學祝二小姐跟日本女學生吵架比未婚夫,他也實在是做不到。趙秘書笑道:“看看,你跟我都不行,隻能看祝二小姐威風。”蔣要員:“先等一等,我倒想看看祝小姐還記不記得下麵的正事,看她會怎麼辦。”很快,祝二小姐就給他們上了一課。蔣要員就看兩位女孩子又談了一會兒後,佳子麵帶笑容的離開了,等她回到日本人那裡後,日本人那邊就安靜了不少,好像已經被安撫住了。咦?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日本人能放過在這個宴會上占據上風?蔣要員馬上讓趙秘書去請祝二小姐過來一問究竟。結果祝玉燕先過來了。她說:“我請佳子明天去我家裡玩。”蔣要員恍然大悟。沒想到這是一手!但不得不說,渾然天成。女孩子玩得要好了,請對方去自己家是非常自然的事。但是,對鈴木三郎和蘇純鈞來說,夫人外交也等於是他們倆人在交際。鈴木三郎明天一定會和佳子一起去祝家樓,而蘇純鈞也一定會跟祝二小姐一起在家中等候,招待客人。那時,可以談的東西可比在這個宴會上能談得多。而有了明天見麵這個餌鉤著,今天日本人就不會太過分了。果然,過了一會兒,鈴木三郎就親自過來給蔣要員敬酒了。敬完酒,說了兩句便宜話,鈴木三郎就回去了。蔣要員放下酒杯就退席了,今天他在這裡的任務已經全都完成了。他叫上蘇純鈞和祝二小姐,讓他們二人像子侄一樣扶著他退場,把接下來的收尾交給了趙秘書。畢竟,要繼續在這座城裡唱戲的是蘇純鈞。所以蔣要員要捧著蘇純鈞,好像把他看成了繼承人,而趙秘書也要捧著蘇純鈞,好像他跟蔣要員一樣,是一個需要尊敬的人物。這樣,蘇純鈞才能在他們離開以後撐起這個場子。祝二小姐扶著蔣要員慢慢離開,聽到身後趙秘書在大廳裡大聲說:“……馮市長已經遇害,他絕非是什麼背叛黨國的罪人!相反,他是一個英雄!一個在生前受到刺殺,死後還要背負汙名的英雄啊!”她知道,這是為了替蘇老師洗掉身上的臟水。要是馮市長真的成了背叛者,那蘇老師也清白不了。隻有馮市長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好官,蘇老師才能身上毫無瑕疵的接任。這些當官的,不管真麵目是什麼樣,露出來的麵孔都要是一個清白乾淨的好人。回到之前接見他們的辦公室,蔣要員坐下來後就喊蘇純鈞坐,再讓祝二小姐去倒茶來。蘇純鈞連忙按住祝玉燕,說:“她不會這些,要員請坐,我去倒茶。”然後就倒了三杯滾燙的茶來。茶杯擺放在桌上,蔣要員說:“明天,你估計就要見一見那個鈴木三郎了,在這之前,我先把鈴木家的事跟你說一說,避免你見到他被他的樣子騙了,再踩到日本人的陷阱中去。”沒想到蔣要員竟然知道鈴木三郎的底細,剛才她跟佳子套了半天都沒套出來。祝二小姐馬上全神貫注。蔣要員笑著看了她一眼,叫她一起上來,就是想讓她一起聽。蘇純鈞也是一副專注的樣子:“是,要員。”蔣要員:“鈴木是關西的大家族……”鈴木家的發跡是long long ago的,隻說這一代的事。日本家族有一個習慣,就是長子繼承製。為了保證長子的繼承權,甚至會不惜將剩下的兒子送出去當養子。鈴木家就是這樣。鈴木三郎的大哥叫鈴木宗正,十幾歲就去美國留學,學習商法,為繼承家裡的公司做準備。二哥,鈴木憲司,與大哥鈴木宗正隻差一歲,於是在十五歲時就成了和尚的養子,日後肯定是要去繼承和尚的大寺廟,不可能回來繼承鈴木家的。蔣要員:“最後,就是這個鈴木三郎。”隻看名字就知道,鈴木三郎在家中並不受看重。但他本人非常努力,所以才考上了京都大學。然後就是日本全國一起發瘋要搞戰爭,全國征兵。鈴木家雖然不太看重鈴木三郎這個兒子,但也不想讓他去當兵,去戰場上送死,所以匆匆將他送到美國留學去了。然後,當鈴木宗正和鈴木三郎一起學成歸國,問題就來了。家族當然是會遵循傳統,讓鈴木宗正當未來的家長。但鈴木三郎也很有才華,很聰明,家族也覺得放棄他有些可惜,可以給家族多上一層保險也沒什麼不好。但是,為了避免家族現在就出現分裂,鈴木家就把鈴木三郎送來了中國,讓他在中國為鈴木家打天下。顯然,假如一切順利,鈴木宗正在日本,鈴木三郎在中國,兩兄弟分隔兩地,既不會發生衝突,也可以自由發展。假如兩人都能獲得成功,那鈴木家一定會迎來輝煌。假如兩兄弟中有一人出事,家族也不會滅亡,可以分散風險,百利而無一害。所以,鈴木三郎才來到中國。並且在離開日本前,特意與同樣是旺族的佳子定婚,將未婚妻也帶了過來,顯然是打算生一個純血的日本孩子。蔣要員:“這個日本人非常危險。他不是一個可以輕易用語說動的人,也不是一個會動搖的人。與他打交道,要非常謹慎才行。”蘇純鈞以前最擅長的就是與官場中的來往。而官場裡的人,說得不客氣一點,全是牆頭草,哪邊有風就往哪邊倒。但鈴木三郎與官場中的人不一樣。雖然他也是一個男人,看起來也是擅長酒色財氣的勾當,但蔣要員說的對,真把他當官場中人對付就錯了。蘇純鈞覺得,鈴木三郎和施無為是一種人。不是貶低施無為。而是在說,他們都是有自己的堅定信念的人,而且很不容易動搖他們的信念。以前在上學時,他跟施無為的關係隻是普普通通。假如沒有祝家母女和代教授,他與施無為這一生也不會成為好朋友。因為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人以群分。人都是會跟自己相似的人交朋友。這對蘇純鈞來說,確實是個挑戰,他也確實感到為難。蔣要員看人很準,他早看出來鈴木三郎不好對付。雖然鈴木三郎口口聲聲要跟中國人做朋友,又是在中國開公司,又是蓋房子,還把未婚妻也帶來,做出一副要永遠生活在中國的樣子。但是,不要認為這樣他就和中國人是朋友了,也不要認為他喜歡中國,就會把中國當成自己的家鄉。他從始至終都是來侵略中國的。雖然他沒有拿槍,但他對中國絕無善意。他看著蘇純鈞,笑著說:“彆發愁,假如你沒有主意,不如問一問燕燕,說不定她的主意會比你的好。”蘇純鈞驚訝的發現蔣要員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他不由自主的看向祝二小姐。祝玉燕愣了一下,說:“我哪裡懂這些大事?”蔣要員笑著說:“那你就當成小事講一講。要是有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來了,你要怎麼對付他呢?”他說:“你和小蘇商量商量,幫他出出主意。”蘇純鈞趕緊說:“太座的話,我一向是最聽的。”把這件嚴肅的事給當成玩笑岔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