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來去(1 / 1)

嬌娘醫經 希行 2259 字 2個月前

我用他保護我自己?我是靠著他保護我自己?晉安郡王神情微變。不,不,不是的。我是在保護他,我是在保護六哥兒的。“我是在保護他。”他說道,聲音有些急。“怎麼保護?”程嬌娘問道,聲音緩緩。怎麼保護?我怎麼保護的他?“父皇,是孩兒叫哥哥來和我玩的,哥哥沒有亂跑….”“…哥哥,我一直在你宮裡,問起來就說你是替我出宮找東西去了….”“….是我讓哥哥跟我玩的,所以哥哥沒有背過功課…”“…..哥哥,你彆想家,我也沒有見過我生母…”童聲在耳邊不斷的是響起,化解了他人的疑慮猜測,也溫暖了他的孤寂和惶恐。晉安郡王低下頭。是的,是他一直在保護自己,與其說是自己陪著他,守護著他,倒不如說是他陪伴守護自己,而且最後,他還是在自己的眼前被傷害。在自己的眼前,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傷害,直到現在什麼都為他做不了。保護他?晉安郡王自嘲的笑起來。這叫保護嗎?“殿下?”有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晉安郡王看過去,看到內侍有些擔心的視線,他這才發現車已經停在慶王府前。原來已經從她哪裡出來了。晉安郡王起身下車。王府裡傳來喊叫聲,晉安郡王站在路邊,看著舉著球跑過去的慶王。到現在更是。靠著他博得太後皇帝的同情恩寵。靠著他。擋住了他們要安排給自己的婚事。而自己又為他做了什麼?那邊一聲叫喊。抱著球的慶王跌爬在地上。前後左右的內侍們忙忙的將慶王攙扶起來。晉安郡王停下腳步,看著重新跑起來的慶王。恩寵會漸漸的消散,情義也會漸漸的被遺忘,寄與他人的事從來都不是安穩持久可靠的,要想真正的被人忌憚,被人不能輕易的加害,就隻有自己強大。被人可憐,對於一個宗室來說。能得安穩,被人忌憚,對於一個宗室,或許很危險,但誰說危險不也是一種安穩呢?被人可憐,人可以隨意的施恩也可以隨意的收回,但如果被人忌憚的時候,那些想要隨意對待自己的人,就要慎重不得不掂量一下後果了。那個人一天天的長大了,等他登基。他可沒有對自己的恩寵,相反。隻有厭惡。能夠遏製厭惡的隻有忌憚。“來人,備車。”晉安郡王轉身說道。在一旁隨侍的內侍們有些意外的看向他。晉安郡王竟然沒有去陪慶王玩?待聽到備車眾人才回過神忙跟上來。“殿下您要去哪裡?”他們問道。“吾要去上課了。”晉安郡王說道,“吾想起來,正好有一課始終不得解,要去請教一下先生們。”內侍們麵色再次愕然。“殿下,那,那殿下您的功課隻怕要讓先生們很吃驚了。”其中一個低聲說道。晉安郡王微微一笑。“有什麼可吃驚的,不是吾變聰明了,而是某人一直都太蠢了。”他說道,一麵又想到什麼抬手,“把朝服準備好,吾身為宗室,既然領了皇命差事,如今天災頻現,國事堪憂,吾就該上任為陛下分憂。”內侍看著他呆呆一刻,眼中浮現笑意。“殿下,那些外邊的人,是不是調些回來了。”他低聲說道。“不,還不是時候,現在他們來,吾什麼都安排不了,再等機會吧。”晉安郡王說道,“這個機會,應該不遠了。”此時宮中貴妃奇跡敗壞。“怎麼會這樣?”她來回踱步,神情憂憤。“不是說這是個好機會嗎?能對付了陳紹,還會請陛下立太子?”內侍們急急忙忙的跟著,端著茶碗捧著手爐怯怯的勸慰。“結果呢?”貴妃站住腳撫掌說道。“結果陳紹沒倒,太子沒有請立,他自己反而避罪回家了!”“娘娘,娘娘,稍安勿躁,殿侍一定沒事的。”“對啊,娘娘,這隻是暫時避避風頭罷了。”“陛下不會真的嚴罰殿侍的。”被攔下的大皇子聽到這裡,撇撇嘴轉身。“跟娘娘說,我來過了,這就去讀書了。”他說道。內侍們忙應聲是躬身相送。“也不知道整天她著急憂心的是什麼?”大皇子一麵低聲說道,一麵邁進書房。“誰倒了,誰避罪了,跟吾有什麼關係?吾都是大皇子,是父皇唯一的皇子,這太子之位還能是彆人的?”貼身內侍一臉讚同的點頭。“陳娘子來了。”門外傳來內侍的通稟,大皇子停下說笑,肅穆坐好,看著陳十八娘進門,互相施禮。“陳娘子,吾聽人說,那程娘子的字寫得是天下第一的好。”大皇子看著她想到什麼說道,“但她卻不願意教授吾。”陳十八娘微微一笑。“殿下,殿下不需要寫天下第一的好字。”她說道,“殿下要做的是讓天下人安居樂業,讓天下的人能夠平安順遂,讓天下出更多的人寫更好的字。”天下掌握在他的手中,這真是讓人很激動啊。大皇子哦了聲,微微一笑點點頭,撫袖抬手。“陳娘子請。”他說道。陳十八娘屈身施禮,走到自己的幾案前提筆。這一次天兆異象讓朝中幾人歡喜幾人愁,也多少讓民間進入臘月的年節氣氛淡了很多。城門外五裡一間食肆裡隻坐著兩個人正在對飲。“預示著什麼?”其中一個男人冷笑一聲。“預示著朝堂君子未進。小人未退。”“寬之。你可彆再說話了。”盧正放下酒碗。帶著幾分警告看著他。“彆以為這是你的機會,你如是敢借此再去說她是小人災禍,那可真沒救了。”馮林沒有說話,端著酒碗,神情木然。“趁勢進,逆勢退,寬之,你學會了說話。但還是沒學會不說話。”盧正歎口氣說道。跟她學會了說話,三年後,又是她讓自己再不得說話。馮林握著酒碗,神情終於變幻。“今日送行,不說它事。”盧正看到了,忙說道,一麵指著麵前的炙烤肉,“來,嘗嘗這個,三年前你離京。多年未嘗,今番回來還沒等你我把酒同遊。就要再次分彆了。”而這次一去,再見不知何時了。盧正突然心有有些感歎,想起前一段他也是這樣被人送行,而且比馮林還要慘。皇帝給了一個高官外放,卻並不想要他的性命,而自己當時可是明明白白的被高淩波趕到南獐之地有去無回。那時候自己也是在被人送行,心中的苦悶不甘以及恐懼無人能體會,但他抬頭看向外邊,那一眼一切都變了。他的命硬生生的就改變了。死而複生。是那個女子啊。讓人生,又能讓人死,而且還能讓同一個人生也能讓他死。盧正看了眼握著酒碗的馮林,又看了看自己,心中滋味複雜,他不由再次轉向食肆外,不由麵色一變,猛地站起來了。“怎麼了?”馮林問道,也隨著向外看去,神色也是一變。從京城來的方向奔來幾匹馬一輛馬車,男男女女的也停在門前,一個婢女從車上攙扶下一個女子,冬日裡剛從車上下來也沒有戴著兜帽,麵容展露與外。雖然日頭晴好,冬日的野風也吹得人臉發疼。“嬌嬌。”周老爺下馬說道。“你就在這裡等著吧,用不著接他們十裡外,大冷天的,他們倒舒服自在慢悠悠的走哪歇哪,如今才進京來,趕著好過年。”他說著話一麵往食肆這邊看,與馮林盧正正好看個對眼,頓時也色變。“走走,這食肆被這晦氣的人坐過,是不能進了。”他立刻大聲喊道,“我們快走,哪怕席地露天坐著也不能沾染著晦氣!”馮林起身。“寬之。”盧正伸手要攔住他,但還是晚了一步,馮林抬腳邁步走出去了。周老爺的大呼小叫沒有讓程嬌娘轉身上車,她隻是穩穩的站在原地。“程娘子,敢問如何看這日月皆蝕的異象?”馮林說道,一麵伸手指著天,神情肅穆。程娘子,敢問這日月皆蝕異象如何?這簡直是**裸的當麵唾罵啊。此言一出緊跟在後的盧正忍不住伸手掩麵。周老爺呸的一聲。半芹亦是氣的色變。原以為這馮林那日門前侍立之後是心存愧疚,沒想到還這樣對待娘子。“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程嬌娘說道。此言一出,換做馮林色變。周老爺則哈哈大笑。“你!”馮林上前一步。“寬之。”盧正阻止馮林說話,又衝程嬌娘施禮,“盧正見過娘子。”程嬌娘還禮,轉身上車。周老爺在後忙跟著,對馮林再次瞪眼啐了口。“寬之。”盧正拉住還想跟的馮林,“寬之,你苛刻了。”馮林默然,看著已經坐進車內的女子。“。。。。晦氣,就算他走了也是晦氣,遇到他,又跟他說過話,就是晦氣。。。。”“快走,快走,把車趕穩點,彆再驚嚇了娘子。。。”周老爺的聲音大大小小的傳出來,叉腰點手。讓這一隊人顯得有些慌亂。這是那女子的舅父。卻如同是個隨從。“人不為人。人道天倫顛倒,天道無序,此女不去,必然禍亂朝廷。”他慢慢說道。盧正色變下意識的伸手抓他胳膊,馮林卻避開了。“馮林。”盧正急聲喊道。馮林卻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又衝周家人馬過去,而是轉身走向自己的馬,翻身上馬。“寬之。”盧正心情複雜上前。“盧兄。”馮林在馬上拱手,“為國為民。不忘初心,馮林告辭了。”盧正拱手,看著馮林調轉馬頭。那邊程嬌娘的車馬也正起步向前,馮林看了一眼。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衝那邊拱拱手,抬手揮鞭,人輕馬瘦越過程嬌娘一行人先行而去。周老爺衝馮林的背影再次呸了聲。“忘恩負義心懷詭詐欺君罔上的東西,陛下應該把他砍了頭,好謝天罰。”他說道。聲音很大,能夠保證讓車裡的程嬌娘聽到。他抬起頭看著馮林遠去的背影,迎麵有一隊車馬亂哄哄的而來。“老爺。是程二爺到了。”一個小廝認出其中有熟悉的麵孔,忙大聲的說道。周老爺再次呸了聲。“來的可真是時候。亂哄哄的倒黴的事都過去,他們自自在在的樂享其成。”他罵道,“真是老天沒眼。”雖然對程二老爺的指責還在,但馮林已經被趕出去了,又有了石彈的大功,更何況還有那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的話懸在頭頂,誰能保證不被這女人反咬一口?所以,程二老爺進京之後,隻需要到大理寺走個過場,或者認罪或者乾脆將罪推到彆人,比如驛站什麼人身上,最終不痛不癢的訓斥兩句,就該升官還是升官,該發財還是發財了。誰讓人家生出一個好女兒呢!周老爺嘴裡再次罵了兩聲,看著奔近的車馬。“七娘,你快看,那就是京城了。”程二夫人掀起車簾,指著外邊說道,麵色激動興奮。程七娘趴在車窗前看出去,冬日裡灰撲撲的前方隱隱一座巨大的城池,冷風撲麵抵消了激動。“母親,凍死了,我的臉都要被吹壞了。”她喊道,伸手撫著臉。程二夫人將她抱在懷裡,另一邊孩童也爬過來擠進母親的懷裡。“怕什麼,我們要進京了,七娘,京城裡那些胭脂膏子都是天下最好的,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母親一定把你養的天仙一般。”她笑道。像天仙一樣,程七娘高興的笑了。母子三人看向車外,見有一隊人馬迎麵而來。“看,你姐姐來接咱們了。”程二夫人高興的說道。姐姐..程七娘撇撇嘴,不情不願的看出去。馬車上的女人並沒有出現,為首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正衝騎馬在前的父親拱手。“你們走的可真是慢啊。”周老爺說道,“還以為趕不上祭灶呢。”程二老爺哼了聲。“孩子小,冬日行路就是艱苦。”他說道,“比不得你們在京城安享自在。”安享自在?周老爺恨不得破口大罵。他們在京城差點都要掉了腦袋了!都是你這東西惹來的禍!看著穿著上好貂皮大衣,絲毫不見行路辛苦,反而紅光滿麵,顯然一路走來極其舒坦的程二老爺,周老爺狠狠的咬了咬牙。好,那就讓你也享受一下我們的安享自在!念及如此,周老爺猛地抬起手,狠狠的衝著擺出幾分端莊模樣向前方看去的程二老爺。一聲慘叫在剛剛相會的本該親人見親人熱淚盈眶的隊伍裡響起。程二老爺被武夫出身的周老爺一巴掌硬生生的打落翻下了馬。馬兒受驚嘶鳴。看到這一幕的程二夫人發出一聲尖叫。“我打你這個敗壞朝廷有負君恩的東西!”周老爺豎眉喝道,在這混亂中穩若泰山,一麵伸手,“將他給我綁起來!押送禦史台!”程七娘看著凶神惡煞的撲向父親的人,耳邊充斥著母親的尖叫,再看前方那座若隱若現的城池,目光最終落在對麵的馬車上,那裡始終安穩無波,並沒有人走出來,但那垂垂的車簾在程七娘眼裡變成了黑黝黝的洞口,就好似下一刻,裡麵就會衝出吃人的野獸。京城,好可怕。程七娘捂住耳朵,閉上眼尖聲叫起來。********************************中秋節快樂,四千字,今日一更(*^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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