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一百二十五章(1 / 1)

奉旨吃糖 駢嶼 1584 字 2個月前

在爍望宮的小廚房見到荀翊, 是寧姝怎麼都想不到的。他是皇上,高高在上地位尊貴再無人可以比擬,更何況今日他不是剛剛抄了良府嗎?此刻難道不應當忙著去處理、審問那些意圖謀反之人嗎?怎麼還跑來給自己煮甜湯了?她迷茫著,荀翊已經端了一碗甜湯送到她麵前, 聲音溫柔:“先嘗嘗?”寧姝迷迷糊糊接過甜湯, 又抬頭看了一眼荀翊,荀翊正低頭看她, 眼角滿是溫潤笑意。和初次相見比起來, 他好像變得溫柔了許多, 那時候的他雖然看似平靜, 但周身都是想要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哪裡會想到有如今這般情境。但寧姝知道,荀翊其實一直都很溫柔。倘若他沒有一顆溫柔的心, 此刻天下便不會是這樣。他可以為了報複去當一個暴君,亦或者是完全不顧忌的虐殺曾經的仇敵。但他都沒有,他選擇了對自己最崎嶇最坎坷最艱難的那一條路。“夫君煮的, 一定很好喝。”寧姝捧著碗,抬頭對荀翊說道。她眉眼笑的彎彎,像天上懸著的清麗月牙,但月牙卻沒有這般豔麗溫軟, 也並不會讓荀翊心頭有這般暖意。因為她叫了自己夫君。千古帝王術, 養心養氣,可卻沒人在意似的,隻當帝王權力這般大, 那便不應當有不能為的事情,也不應當和朝臣百姓置氣。都當帝王是真龍天子,可即便是真龍,也有七情六欲繁瑣人間。而在此處此地此時此刻,寧姝像是將他從方才的嚴酷審問當中帶了出來,回到了人間煙火處。腳麵落在了實處,再也不會被那些思緒裹挾。寧姝抿了一口甜湯,笑著說道:“好喝。今日我當真是累了,正想著回來尋些東西喝,誰知道皇上竟然在這裡等我。”荀翊笑笑。他當然知道她出去是做什麼的,也知道為了給元青花和靈雲解釋定然破費諸多口舌。來這裡做甜湯一方麵是為自己轉換一下心境,二來也是為擔憂自己的寧姝送份貼心。也多虧了瓷器們所說的那些話,讓他想明白了良府的事情。但這些他並不方便和寧姝說,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那便假借瓷器之手告訴她也是可以。“今日姝姝同我說可能來不及回來煲湯,我便想喝了姝姝這麼多湯,總是要還的。”荀翊笑著說道:“你喜歡便好。”寧姝喝完甘爽甜湯,將碗擱到一旁,往前走了兩步輕輕抱住荀翊。荀翊身上一直是凜冽的鬆柏青竹味道,但此刻他身上卻有若隱若現的血腥氣,在這處便愈發明顯。寧姝並不在意這個,她往荀翊懷裡蹭了蹭,問道:“皇上可知道臣妾喝過最好喝的甜湯是在什麼時候?”“難道不是此刻?”荀翊有些驚訝問道。寧姝搖了搖頭,像隻小貓似的在荀翊懷裡蹭了蹭,說道:“是第一次在太後娘娘那裡用飯,皇上將自己的甜湯給了我。”“為何那時最好喝?”荀翊不解。寧姝回道:“當時倒也沒覺得很甜,隻是之後每每想起,便覺得那碗湯愈發甜了,有種初見甜。”“初見甜?”荀翊笑了起來。隻是那時並非是我初次見你。“那太後壽宴上的時候,賞賜的糖就不甜嗎?”荀翊又問。寧姝想了想,回道:“那時候不一樣,皇上長什麼模樣我都看不清。”“有何區彆?”“那定然是要皇上就在身旁,才覺得甜上加甜。”荀翊聽寧姝這般說心裡愈發開懷,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姝姝何時嘴這麼甜了?我倒是之前聽聞寧府嫡女可不是個嘴甜的姑娘。”寧姝一本正經:“那興許是皇上賞賜的糖太甜了吧。”荀翊拉著寧姝的手從小廚房裡出來,四周的宮人互相遞著眼神,戴庸遠遠守著,此刻見了皇上臉上帶著笑出來,這才鬆了口氣。良府的人怎麼也不肯說,可是費了些功夫。自己倒是無妨,隻是皇上來的時候那場景有些不好看,有幾個知道反正要死的,倒也不在意天上地下了,還將皇上汙蔑譏諷了一番,實在氣死個人。寧妃娘娘是皇上的解憂散,一見就能好。戴庸連忙快步跟上去——方才皇上還怕自己站在一旁會被寧妃娘娘發現,讓自己遠遠躲著呢!寧姝和荀翊二人進了正殿,寧姝一看桌上還擺了個木盒子,問道:“這也是皇上送的?”桐枝再旁回道:“是太後娘娘午後遣人送來的,說是近日得了一雙瓶子,想到娘娘您速來喜歡瓷器,便賞了來。當時娘娘不在,袁嬤嬤便放下了,說是娘娘回來定要仔細看看,是太後娘娘的一番心意。”寧姝又看那木盒,盒子倒是頗大,裡麵定然不是個小器件。她走到木盒旁,還沒掀開,就聽見裡麵兩個少年聲音吵架似的。一個聲音清脆些,說道:“這人也當真是麻煩,就算送東西還要尋個由頭,直接說就是送你的不就成了?”另一個聲音尖銳些,說道:“那怎麼能直說呢?當然要含蓄一些才好。以景言誌,借物抒情,這不就是咱們的意義嗎?不然你以為咱們兩個當真是插花的瓶子?”清脆:“東西就是拿來用的。”尖銳:“哦,那你自己腦袋上插花吧,花粉花葉落一腦袋,還時不時有幾隻蟲子飛過來,水換的不勤肚子裡都是臭的。”清脆:“不然你以為咱們是乾什麼的?”一個氣不過,問道。尖銳:“當然是替太後娘娘說話了的。”另一個說道:“寧妃到時候看一眼咱們身上的圖案,就都明白了。”清脆:“那萬一她看不懂呢?”尖銳:“不能。”另一個聲音說道。“你就這麼確定?萬一她是個鬥彩、五彩,甚至連後掛彩都分不清的人呢?”清脆的聲音又問。尖銳聲音答道:“都說了寧妃娘娘喜歡瓷器,那定然是有研究的。再說了,鬥彩、五彩、粉彩分不清不是很正常嗎?咱們清代前期不也是都叫五彩,還是後來才分開了的,就算不知道也是正常。”寧姝將手搭在盛放瓷器的盒子上,裡麵頓時安靜了。過了稍許,尖銳聲音說道:“怎麼還不開盒子?我還有點緊張呢。”“你緊張什麼?”清脆聲音問道。尖銳聲音還有些逗,念道:“寧妃喜歡瓷器,那她過眼的瓷器定然不少,萬一不喜歡咱們兩個怎麼辦?那還不如往我頭上插花呢,當物件的,定然還是要被使用心裡才安穩。”“放心吧,咱們倆個寓意這麼好,怎麼可能不喜歡。到時候見了咱們兩個,恨不得將咱們恭在香台上天天拜上一拜。”此刻反倒是清脆聲音來安慰他了。荀翊看著寧姝動作停頓,也好奇她為何不將木盒打開,但他知道,裡麵放著的瓷器定然又說了些什麼有趣的事兒。“為何不打開看看?”荀翊問道。寧姝有個小小的猜測,其實當日博物館裡有兩個瓷瓶是一對兒的,上麵的圖案意頭挺好的,這木盒裡萬一是這兩個呢?拿出來有點小尷尬。既然荀翊都問了,寧姝隻好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打開木盒,果然如同她所料,是博物館那對清康熙年間的五彩仕女嬰戲紋瓶。瓶子是白底兒的,上麵有怪石屋簷祥雲鬆柏,但最為打眼的還是人像,上麵繪有四妃十六子,算是瓷器上非常常見的題材了。意思為何?就是希望大家多娶老婆多生孩子。畢竟康熙時期拿下江山後總是希望社會安定人口增長的。太後娘娘將這對瓷瓶送給寧姝,其意不言自明,就是讓寧姝趕快給自己生個皇孫。“你看。”左邊的瓷瓶聲音清脆,說道:“她被我們兩個震懾住了,你看她的表情,應該是驚歎!”寧姝:不是,是驚訝。眾裡尋你們兩個,今日還在想怎麼能和喬晝說清楚畫你們倆,結果你們自己就送上門來了。右邊的瓷瓶聲音尖銳,說道:“我看不是驚歎,而是害怕。”聲音清脆的瓷瓶問道:“為什麼要害怕兩個瓷瓶?”另一個瓷瓶答道:“你沒聽博物館的會計歎氣抱怨嗎?家裡催完她結婚之後又催她生孩子,催完生一胎之後又開始催二胎。所以應該是女人天生就對生育有恐懼之心。”尖銳問道:“那也應該是畏懼啊。”荀翊見寧姝不說話,湊了過來,嘴上說著:“是什麼?讓朕也瞧瞧。”當他看見那兩個瓷瓶的時候稍愣了下,過了片刻才開著玩笑說道:“看來母後十分掛懷我們兩個。隻是這瓶子有些不合適,四妃十六子,我倒不需要那麼多,明日讓他們將上麵的女子塗了去,就留下一個再拿來給姝姝。”荀翊這麼一開玩笑,原本有些尷尬的氣氛便有些消散了。兩個瓷瓶異口同聲地喊道:“不行!不能再燒了!再燒我們就成後掛彩了!”“那也不是後掛彩,後掛彩是之後補顏色,咱們兩個就要成後抹彩了!”寧姝連忙說道:“太後娘娘有心,臣妾很喜歡這兩個瓶子。”荀翊:“當真?”寧姝連忙點頭,她也怕荀翊君無戲言,這就要將兩個五彩仕女嬰戲紋瓶送去“回爐重造”了。荀翊嘴角微微勾起,看著寧姝說道:“那既然如此,總不好讓母後失望,姝姝覺得呢?”寧姝:我覺得什麼?我覺得你這句話的意思是想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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