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的腰肢,豐滿結實的胸膛,修長渾圓的小腿。慕容孤芳赤裸的胴體是那麼的動人。她的肌膚白皙而光滑,燈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光華,仿佛那根本並不是肌膚,而是無暇疵的羊脂白玉。方重生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動人的胴體。他一向都認為柳如春他的妻子的胴體是天下無雙的,可是現在與慕容孤芳一比,立即就比了下夫。他並不是一個重色欲的男人,他愛的柳如春,感情事實在色欲之上,也正因為如此,一發現柳如春與段天寶的奸情,他立即雷霆震怒,刀殺了這兩人。愛得深,恨也切。可是他現在看見慕容孤芳赤裸的服體,竟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衝動。他差點沒有衝前。事情的奇怪,已足以將他這種衝動壓抑下來。她這樣脫下衣服,到底有什麼作用?動念間,方重生陡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也就在這個時候,慕容孤芳從容地挪動身子,走到那個紫檀木箱子之前。她纖細的腰肢開始蛇一般扭動。然後她抬起左足,跳進箱子裡,她動人的身子逐漸的蜷曲起來,整個身子轉瞬間完全藏進了箱子內。她柔軟烏黑的秀發已散發開,披散在赤裸的嬌軀之上。血紅色的絨墊,雪白色的肉體,在燈光下相比,更顯得鮮明。那看來,已完全不像是-個女人的身軀,倒像是一團蚌肉方開的蚌肉,尚留在蚌殼中的蚌肉。那種美麗已不像人間所有。美麗而妖冶。方重生倏地一聲呻吟,道:“我明白了。”慕容弧芳即時從箱中伸出一雙手來,將箱蓋拉上。“啪”聲之中,慕容孤芳就消失不見了。當然,她其實隻是被關在箱子之內而已,但那刹那給方重生的,卻是一種已經從人間消失,已經不存在人間的感覺。那個紫檀木箱子無論怎樣看來,都隻是像一個木箱子。若不是預先知悉,有誰想到這個箱子之內竟藏著一個人?方重生這時候總算已完全明白。也就在這時候,樓風的燈光逐漸暗下來。方重生忽然,不由自主的抬頭望向那盞燈,那盞燈幾乎同時熄滅。小樓內立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窗外彼岸的柳林雖然燈火輝煌,卻也照不到這裡。怎會這樣?方重生正奇怪,黑暗中已響起慕容孤芳的聲音:“你知道燈光怎麼會變成這樣子?”語聲卻並不怎樣響亮,也許是因隔著箱子之故。方重生應道:“是不是因為油儘燈枯?”慕容孤芳道:“很好,你總算沒有認為是鬼作怪。”方重生道:“這實在很像,可惜我這個人不相信鬼神的存在。”慕容孤芳一再道:“很好。”方重生道:“奇怪,這裡的人既然知道姑娘你到來,怎麼不預先打點妥當,連燈油沒有了也都沒發覺?”慕容孤芳道:“在我進來之前,燈盞之中原儲滿了燈油。”方重生恍然道:“這樣說,是姑娘將燈油傾去的了?”慕容孤芳道:“雖然不是我親自動手,卻也是出於我的命令。”方重生追問道:“為了什麼?”‘“今夜我不想這座小樓之內,有任何燈光,我要它完全在黑暗中。”方重生不明白。慕容孤芳接著解釋道:“隻有在黑暗中我看來才沒有那麼老。”方重生道:“姑娘哪算得老?”慕容孤芳道:“我儘管看來仍然年輕,事實上已不是年輕人了。”方重生忍不住問道:“姑娘你到底有多老?”慕容孤芳道:“像你這樣的一個聰明人怎麼會提出一個這樣愚蠢的問題。”方重生一怔,道:“不錯,女人的年齡本來就是一個大秘密。”慕容孤芳嬌笑。方重生接道:“無論姑娘你有多老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慕容孤芳道:“我就算今年已經一百歲你也不住乎?”方重生道:“也不在乎。”慕容孤芳歎了一口氣,道:“你們男人說的話就是這樣騙死人不賠命。”方重生道:“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慕容孤芳道:“也許你是的。”她忽然問道:“你覺得我這個人怎樣?”方重生由衷道:“女中丈夫。”慕容孤芳道:“像我這種人你喜不喜歡?”方重生不假思索道:“喜歡得很。”“將來你是否會背叛我?”“絕對不會。”“這句話現在說來仍不免早一些。”“方重生現在的這條命乃姑娘所賜,又焉會背叛姑娘?”“我看你也不是那種人。”慕容孤芳的語聲逐漸響亮起來。黑暗中同時逐漸出現了一團綠色的光芒。那團碧綠的光芒赫然就是從那個紫檀木箱子的位置散發出來的。不怎樣光亮,就像是一團磷火。那團碧綠色的光芒固定在那裡,既不知是什麼,也什麼都不像,隻是從一側突出來,人臂一樣粗細的一束,看起來像是一條人臂。那束光芒緩緩地突起來,忽然一轉,在那束光芒的上端立時出現了一隻手掌。五指纖細,看來是那麼的輕巧,那麼的動人。那束光芒毫無疑問是一隻手,一雙女人的手右手。固定的那一團連隨亦移動了起來,黑暗中出現了一個發光的赤身裸體的女人。“你見過一個這樣的女人身體沒有?”慕容孤芳充滿誘惑的聲音也正是從這個發光的女人嘴裡吐出來的。這個發光的女人當然就是慕容孤芳,她現在無疑已經打開箱子站起來了。可是她的身體又怎會發出磷火般的綠芒?方重生實在奇怪。他應道:“沒有。”語聲竟然在顫抖。“這是一種油脂,塗在身體上可以保持肌膚的彈性,使肌膚看來更加光滑,但每一個月隻能塗一次,否則就會弄巧反拙。”慕容孤芳一麵解釋,一麵移步向前行。她整個身體都在閃光,這一移動,更顯得觸目。她赤裸的身軀本來就誘人,現在更加充滿了強烈的誘惑。方重生的氣息不由得祖重起來,他甚至已聽到自己的心房在“砰砰”地不停跳動。慕容孤芳也聽到了,道:“你實在用不著這樣緊張。”方重生訥訥地道:“我……我……”慕容孤芳道:“你真的已經明白那個紫檀木箱子的作用了?”方重生道:“姑娘是否準備將白冰放在箱子內,公然帶走?”慕容孤芳道:“無論怎樣看來,那隻是一個箱子而已。”方重生道:“不錯不錯。”他問:“這就是魔術了。”慕容孤芳道:“你難道認為不是?”方重生道:“我將白冰從沈勝衣、白玉樓的保護之下,變進箱子之內撤走,隻憑這個木箱,隻怕還不夠。”慕容孤芳道:“木箱子隻是一件道具而已,一套完整的魔術,道具雖然是重要,但手法若是不靈活,道具就是如何精巧,也是沒有用的。”方重生道:“當然當然。”連隨道:“願聞其詳。”慕容孤芳道:“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句話說完,她綠芒四射的身子突然投向方重生的懷抱。方重生雖然已想到這種事必然會發生,但仍然一聲驚呼,他卻並沒有拒絕。慕容孤芳的誘惑又豈是他所能夠抵抗的。也就在當天黃昏,在慕容孤芳一行到達快活林的時候,沈勝衣一人卻暗中離開了快活林。他換過一身藍布衣裳,頭上也戴了一頂竹笠,在白玉樓的巧妙安排之下悄悄走出了他們居住的莊院。他們的計劃已經擬定。以沈勝衣思想的靈活,亦不能不承認那實在是一個很周詳的計劃。那個計劃非獨巧妙,而且意外,沈勝衣也不例外,而且是意外之極,他實在做夢也想不到,白玉樓竟然會想出一個那樣的計劃來。沈勝衣離開快活林,就是這個計劃的開始。整座快活林無疑都非常的熱鬨,尤其在接近黃昏的時候,來自附近的客人更就潮水一樣湧至,但是快活林之中,也有比較僻靜的地方。沈勝衣就從這個地方離開了快活林,腳步既不快,也不慢,若無其事的也似。出了快活林,他的腳步才快起來,這時候黑夜已經降臨。沈勝衣索性施展開輕功。出林十三裡,有一個驛站,沈勝衣以雙倍的價錢挑選了最好的一匹馬,立即上馬開鞭,疾奔出去。夜二更,沈勝衣飛騎奔進了落馬鎮,在一個莊院的後麵停下來。他翻身下馬,身形接展,掠上了後門右側的圍牆。在牆內,就是後院,遍植花木。沈勝衣日光一掃,身形立即往下掠去,落在一叢花木中。他身形一閃,轉向左邊那道月洞門走去。對於這個莊院的環境他似乎很熟悉,這是事實,因為這座莊院的主人乃是他的一個朋友,他作客這個莊院已經有很多次了。可是他為什麼不從正門走進來?今夜也是月夜。冰輪一樣的一輪斜月斜懸天際,月光是那麼的淒冷,照在窗紙上,本來雪白的窗紙更加蒼白,給人一種森寒的感覺。艾飛雨並沒有這種感覺。他已經入睡,卻突然驚醒,是被那邊窗戶的一下敲擊聲驚醒的。那一下敲擊聲方響,他便已驚覺,一隻手立時抓住了他那支配劍。劍就放在枕旁。他平生嫉惡如仇,最好管不平,所以仇人也很多。他那些仇人大都是凶惡狡猾之徒,已經暗算襲擊他多次。第一次,也是在他這個莊院之內,當時他的劍並非放在枕旁。那一次能夠活下去,他自己也認為是奇跡,也就從那一次之後,他的劍不離左右。他的警覺非常敏銳,反應亦相當敏捷。“快劍”艾飛雨這五個字在江湖上也響亮得很。當然就沒有沈勝衣那三個字來得響亮。然而誰都不能否認。艾飛雨也是一個高手。艾飛雨一向就隻佩服一個人。沈勝衣!一張開眼睛,艾飛雨就看見那邊雪白的窗紙之上,出現了一個人形。“誰!”他一聲輕叱,身子立即離床躍下來,那扇窗戶立時被推開,卻沒有人聲回答。那個人影同時消失,窗外也沒有人站著。艾飛雨雙腳一分,踏進靴內,“嗆”一聲,劍立即出鞘!“颯”一聲風響,一條人影也就在此時越窗掠入。艾飛雨一聲:“大膽!”身形如箭般竄前,劍同時刺出!“哧哧哧”一刺三劍,一劍十二式,每一劍刺出的時候隻一劍,刺到一半已變成十二劍。迅速而淩厲!“快劍”不愧是快劍!那條人影方落下,劍已經刺到,像這樣迅速的劍勢實在不容易閃避,可是那條人影卻竟然都閃避過去了。艾飛雨三十六劍儘皆落空,心頭一凜,一翻腕,劍勢沒有變化中突然再有變比。也就在這刹那,進來那個人已拔劍出鞘。他以左手拔劍,一拔劍就刺出,正壓在艾飛雨的長劍上,也正好將艾飛雨欲變未變的劍勢封住。艾飛雨方自“咦”一聲,那個人已開口,道:“是我!”“你……”艾飛雨一怔,突尖呼道:“是沈兄你麼?”那個人的右手即時一翻,“嚓”一聲,一個火摺子在他手中亮起來。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龐。進來的那個人正是沈勝衣。艾飛雨仍然道:“怎麼真的是沈兄你?”沈勝衣一笑收劍。艾飛雨一麵回劍入鞘,一麵道:“我道是什麼人有這麼好的劍術,一出手就能夠將我的劍勢封住,倒真嚇了一大跳。”沈勝衣道:“你用的若不是那一招,我也不能夠將你的劍封住。”艾飛雨大笑道:“看來我以後還是少向你請教劍上的缺點的好。”沈勝衣道:“因為你要我找出其中的缺點,不免要在我麵前多施展幾遍。”艾飛雨道:“若不清楚,也不能夠找出其中缺點所在,如此一來,那一劍雖然無懈可擊,對你來說卻仍是毫無作用。”沈勝衣道:“就是因為我太清楚其中的變化了。”艾飛雨大笑道:“雖然如此,我還是非請你指教不可。”沈勝衣亦自一笑,道:“幸好我們是絕不會大打出手的。”艾飛雨道:“我們到底是好朋友。”他笑擁著沈勝衣的肩膀,道:“可是今夜你這位老朋友卻來得實在太突然。”他接著又說道:“你實在嚇了我一大跳。”沈勝衣笑問道:“什麼時候你的膽子變得這樣小的?”艾飛雨道:“方才。”沈勝衣右手一擺,火摺子燃亮了旁邊桌子上放著的那盞燈,也不客氣,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艾飛雨亦自坐下,忙問道:“是了,沈兄這次的到來為什麼這樣子神秘?”沈勝衣道:“因為我不想驚動任何人。”艾飛雨恍然道:“這就是說,沈兄並不是由正門進來的了。”沈勝衣道:“我是從後院翻牆偷進來。”艾飛雨奇怪的望著沈勝衣,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沈勝衣道:“有件事情,我希望艾兄能助我一臂之力。”艾飛雨立即反手一拍胸膛,道:“你沈兄的事情就是小弟我的事情,隻要沈兄你吩咐一聲,小弟我萬死不辭。”沈勝衣道:“艾兄言重。”艾飛雨急問道:“到底什麼事情?”沈勝衣道:“你現在立即收拾行裝,隨便找一個離家理由,跟家裡的人交代一聲,立即飛馬出門,我在鎮東的路口等侯你。”艾飛雨道:“這麼勿忙?”沈勝衣接口道:“你知否有一個紅梅盜?”“紅梅盜?”艾飛雨目光陡亮,道:“沈兄這一次莫非就是與紅梅盜作對。”沈勝衣道:“正是!”艾飛雨立即道:“那千萬不要少了我這份。”沈勝衣笑道“我現在不是找你來了。”艾飛雨大笑,霍地長身走過去,力拍沈勝衣肩頭,道:“沈兄實在夠朋友。”沈勝衣正色道:“紅梅盜的厲害,相信你也清楚。”艾飛雨道:“如雷貫耳。”沈勝衣道:“這一次也許會非常危險!”艾飛雨道:“不管它。”沈勝衣道:“千萬小心。”艾飛雨道:“我會小心的了,事情到底是怎樣的?”沈勝衣道:“路上我再跟你說明白。”颯地站起身子。艾飛雨也是一個爽快之人,不再追問,道:“那麼沈兄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出發。”沈勝衣道:“很好。”手一揮,燈熄滅,身形一長,穿窗而出,一閃不見。艾飛雨急步走至窗前,目送沈勝衣離開,雙手不由自主的互搓,不由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