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著點,咬金,過了黃河,就是我們的地方了!”黃河南岸,一隊形容狼狽的唐軍正快速的前行著,秦叔寶看了看馬背上的程咬金,沉聲道。“該死,下手就不能輕點嗎?”程咬金有些怨懟的瞪了尉遲敬德一眼,抱怨道,他天性更直,既然已經被救出來了,說什麼都沒用,隻能去麵對,隻是感受著隱隱發疼的脖子,抱怨道。“活該,沒事充什麼好漢?”尉遲敬德絲毫沒有忍讓的意思,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你……”“彆說了,前麵有人!”秦叔寶打斷兩人的對話,目光微微凝聚在前方,沉聲道。所有人一怔,程咬金和尉遲敬德也不再相互擠兌,都看向前方,炎日之下,單雄信策馬而立,手中一柄金頂棗陽槊立在身前,站在一座小土丘上,居高臨下,俯視著眾人,他的身後,是五十名殺氣森森的血狼軍,雖然隻有五十人,但這些天,秦叔寶等人可是見識了這些血狼軍的厲害,絲毫不敢大意。“二哥!”秦叔寶有些苦澀的開口說道,臉上掛著一抹無奈的苦笑,兩人分屬敵對陣營,心中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心中卻是苦澀無比。“狗賊,還我家將軍命來!”一名唐軍瞪著單雄信,怒吼一聲,不顧秦叔寶等人,徑直衝了上去,鋒利的鋼刀高高的舉起,在凜冽的寒風中,耀起一抹寒芒照著單雄信脖頸砍來。“嗚嗚一”一直靜立不動的金頂棗陽槊,突然轉動起來,在寒風中,劃過一道炫目的金芒,撕碎了冷冽的朔風,也割斷了這名唐軍的咽喉。“噗嗤~”血箭噴射而出,濺在土地之上,迅速的變冷,這名唐軍,瞪著不甘的眼神,直直的撲倒在地,屍體在冰冷的朔風中,漸漸地僵硬了下去。一眾唐軍眼中部露出了悲憤的神色,能夠衝出李密大軍的合圍,這些人也算共患難的生死戰友,如今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袍澤,死在他們麵前,一時間,紛紛捏緊了武器,一雙雙通紅的眼睛看向單雄信,隨時準備拚命。“嘎吱~”迎接他們的,卻是五十名血狼軍冰冷的目光,五十張弓箭拉成圓滿,將他們鎖定,冰冷的殺機在雙方之間凝聚,秦叔寶連忙揮手止住眾人,目光迎向單雄信。“叔寶,投降吧!”單雄信歎了口氣道:“以你們現在的狀態,即使我不出手,你們也難以逃脫的。”五十名血狼軍,可不是說著玩的,即使秦叔寶等人全盛時期,麵對這五十名血狼軍也很吃力,更彆說剛剛經曆一場慘烈的大戰,更是一路奔逃,體力和真氣早已經枯竭,又如何使這些以逸待勞,早已準備好的血狼軍的對手?“呸,胡吹大氣,單雄信,有種的,下來跟爺爺大戰三百回合!”尉遲敬德怒不可竭,一手舉著鋼鞭,一手指著單雄信,怒罵道。”二哥,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秦叔寶看著單雄信,苦澀的搖頭道,同時手中金鐧一舉,不再說話,卻已經表明了他的決心。“你就那麼甘願為李世民賣命!?”單雄信看著秦叔寶,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你明知道,我和李家勢不兩立,當初我書信請你來江東,不來也罷,為何非要投了李世民!?”“人備有誌,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秦王帶我恩重如山,而且他待人寬和,又有雄才大略呂布雖然盛極一時,卻未必能盛極一世!”秦叔寶搖了搖頭。“胡說八道,你也是領兵大將,函穀關對李唐的意義,難道你看不出來?函穀關一失,長安一馬平川,我大軍旦夕可至,他李世民憑什麼去阻攔?”單雄信怒吼道。“二哥,不必再說了,自古忠義兩難全,請恕叔寶無法全你我之義了,二哥若要殺,便殺吧,但要我投降,卻是恕難從命!”秦叔寶臉上閃過一抹堅毅,隨即金鐧一陣,晃出一蓬金霧,毫不妥協的迎向單雄信的目光。“二哥……”程咬金趴在馬上,巴巴的看著單雄信,便是全盛時期的秦叔寶,對上單雄信,也很難說贏,更何況是如今。尉遲敬德鋼鞭一擺,和秦叔寶站在一處,遙遙與單雄信對峙。“哼j”單雄信臉上,騰起一抹憤怒的紅色,捏著金頂棗陽槊的手上,指節隱隱有些發白,良久,突然怒哼一聲道:”好!”話音落下,突然撩起下擺,金光一閃,一片衣袍被割了下來,朔風一吹,迎空飛起,瞟向秦叔寶一方,單雄信冷聲道:”今日就算勝你也是勝之不武,單某頂天立地,卻不屑做這趁人之危之舉,古人有割袍斷義,你我之義,就如此袍,今日你我就效仿古人,割袍斷義,他日戰場相遇,各安天命!”“二哥……”秦叔寶嘴唇有些發顫,卻做不出聲,單雄信既然在此攔截,定是奉了呂布的命令,將他們放走,如果追究起來,可不是鬨著玩的。“還不滾!?”單雄信虎目一睜,怒聲道。“將軍!”一名血狼軍麵色一變,看向單雄信,卻見單雄信將手一擺,厲聲道:“此事單某一人承擔,定不會連累了眾兄弟!”“將軍言重!”那名血狼軍聞言連忙拱手搖頭,卻是不再做聲了,單雄信義薄雲天,不但在江湖上名聲響亮,在呂布麾下軍中,也是人望極高,頗得將士敬重,單雄信放話,自然沒有人再阻攔秦叔寶一行。二哥……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這天下,哪有什麼化不開的仇恨?”程咬金看著單雄信,忍不住說道。“笑話,殺兄之仇,不共戴天,如何化解?而且虞王待我恩重如山,你們知忠義,難道我便不知嗎?”單雄信冷笑一聲,眼中卻是呆了一抹傲然,他單雄信頂天立地,豈是敢做不敢當得小人,程咬金如此說,卻是在侮辱他。“咬金,住口!”秦叔寶低聲喝道,隨即向單雄信一拱手道:“二哥,珍重!”周圍唐軍雖然不忿,但也知道如今形勢比人強,單雄信肯放他們一馬,已經是難得了,繼續追究,也隻是徒然送命而已,還可能連累了秦叔寶等人。單雄信臉色漠然,任由他們離去,直到一行人消失在視野之中,他才緩緩地歎了一口氣,帶著五十名血狼軍離開。函穀關下,唐軍大營,李密麵色難看的看著從後麵衝上來的血狼軍,原本密集的陣型,此時卻成了對方的靶子,血狼軍臂力極大,射出的箭矢也威力極強,密集的陣型,對付騎兵,本來是最適合不過,但此刻,卻威了加速死亡的催命符,不少箭矢,甚至能穿透兩名或者三名瓦崗軍的身體,瞬間便倒下了一片。“君彥!帶人迎擊呂布,其他人,隨我正麵衝!”李密冷靜的下令道。祖君彥一愣,隨即苦澀的點點頭:“密公保重!”“你也保重!”李密臉上看不出息怒,隻是他的嘴唇,卻隱隱顫動,祖君彥此去,怕事十死無生的局麵,為的,也隻是拖延一下血狼軍的推進速度而已。“弟兄們,隨我殺!”李密一把抄起一柄長刀,厲喝一聲,帶頭衝向了羅成的騎兵,以步兵對騎兵發起衝鋒,看似找死,卻是死中求存,羅威畢竟人少,十萬大軍衝上去,又能攔住多少?此刻的李密,卻是將最後的家底拚上了!“殺!”羅成冷哼一聲,銀槍一卷,迎向李密,將李密長刀卷偏,隨手一槍,在李密身上留下一道血洞,李密卻是不管不顧,直直的衝進了騎軍之中,長刀狂舞,留下一地的屍體,身後瓦崗軍似乎也被李密的舉動激起了士氣,各個奮勇爭先,不要命的往上衝去。混戰之中,李密隱隱間看到一個白色的窈窕身影在一隊血狼軍的保護下,指揮著戰局,李密心中一陣氣血翻騰:沈落雁,你終究還是對我出手了麼?想到這些天呂布的動作一個接一個,將他們逼入絕境,憑呂布,就算他統帥再厲害,也不可能設下這種步步料敵於先的計謀,如今看來,都是沈落雁的手筆了。真是成也落雁,敗也落雁!李密心中苦笑一聲,當初對沈落雁,確實太過絕情,隻是如今,他也沒時間再後悔了,時間不可能逆流,已經發生的事情,後悔也是無用了,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突圍了。“吼一”李密忽然發出一聲狂吼,手中長刀狂舞,帶著瓦崗軍與騎兵發起了碰撞,一道道血霧濺起,無數瓦崗軍在騎兵的衝擊下,潰不成軍,但也給李密贏得了寶貴的逃離時間,帶著王伯當以及瓦崗軍,頭也不回的離去,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去考慮,呂布是否會繼續追擊,追擊之下,這些失去了糧草供應的瓦崗軍能夠支撐多久,他要做的,隻是儘量多的保存實力,這也是他如今,唯一能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