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立如同一條瘋狗般在樓道內狂奔亂跳,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引來了樓層護士和保安。“你是病人家屬嗎?”值班護士見魚得水麵生,上前來攔正在追趕歐陽立的魚得水。而另外幾個保安則負責去將歐陽老頭帶回。魚得水現在根本就顧不上應付這些保安和護士,此刻的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假扮歐陽立的易仆婆婆是否已經露出了馬腳,她的這整個計劃是否因為她看管歐陽立不力而前功儘棄。“如果你不是病人家屬,抱歉,現在我們要帶你去離開。”護士伸手去抓魚得水的手,卻被魚得水一把甩開。她焦急地看著歐陽立離開的方向,快速追上前去。魚得水這般奇怪的舉動瞬間引起了在場所有工作人員的警惕。“馬上報警,有不法人員想要對病人不利。”護士正準備抽出手機打電話,卻被另一頭傳來的大動靜吸引去了所有注意力。歐陽立的隔壁病房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整扇房門平整整地倒在了地上。一個頎長的身影邁著大步從裡頭走出,從內而外的淩厲氣質讓所有人身形一震。而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明顯不合身病服的年輕女人。“放開她!”歐陽修竹怒喝一聲,整個人已經來到了魚得水的麵前。大手向前一攔,魚得水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扯到了歐陽修竹的身後。“你們是什麼人,想、想做什麼?”護士被這陣勢嚇得不輕,壯著膽子發問。悻悻地站在病房門口的易仆婆婆一下子來了精神,她將手指指向歐陽修竹大聲喊道:“我們……我們病人家屬,他,他是歐陽立的親兒子。”這句話一出,空氣中濃重的火藥味頓時散去了一些。那些將他們當成犯人般圍住的護士保安登時鬆了一口氣,態度也和善了起來。彆人看不出來,但魚得水卻清楚地將歐陽修竹臉上的“不悅”二字納入眼中。她知道,歐陽修竹並不喜歡“歐陽立兒子”這個身份。看來,好好的一個計劃還是搞砸了。歐陽修竹對歐陽立的怨念未散,心結還在,自然不可能對貓這種生物釋懷。“壞人……壞人!”這聲如同魔咒般的兩個字再次響了起來。魚得水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突然衝過來的歐陽立死死拽住了一隻手臂。那陣勢,就像是一個良好居民幫助警察控製住了罪犯一般。“壞人,我不準你傷害他!”“他?”魚得水瞬間有些蒙了,歐陽立口中的他是誰,難道是……歐陽修竹?他這樣用儘全力地抓著她的手,是為了保護在她身側的歐陽修竹嗎?不僅是魚得水,就連歐陽修竹和易仆婆婆也都同時怔住了。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歐陽立的身份,不解、疑惑、想不明白……“我不是壞人。你給我放開!”魚得水掙紮著去扒歐陽立的手,卻發現她越是掙紮,歐陽立的力道便越是大到驚人。就像一隻護犢子的母獸,用儘全力地想要去保護他的孩子,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不允許壞人傷害他的孩子。可是魚得水就納悶了,這裡這麼多人,歐陽老頭子憑什麼偏偏把她當作壞人呀?難道說她長得比較像壞人嗎?“你彆傷害他,他很疼,貓會疼的!”歐陽立沒頭沒尾的這句話一出,時間仿佛一下子停止了一般。魚得水悄悄回頭看了一眼歐陽修竹,隻見他那張撲克臉上有似有似無的詫異和動容飄過,而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早已沒有了他往日用來偽裝自己的冰冷和疏遠。“大老板,你被當成貓嗎?”魚得水抬頭盯著歐陽修竹,臉上滿是戲謔的笑。看來在歐陽老頭子的眼中,她長得像壞人,而歐陽大老板則長得像貓,說起來也不虧嘛!“你手不疼嗎?廢話那麼多。”才在他身上出現不到幾秒的溫柔登時煙消雲散。魚得水麵無表情地瞪他,這家夥不裝冷漠會死嘛?歐陽修竹不再理會魚得水的白眼,伸手反握住歐陽立死拽著魚得水的那隻手的手腕,冷冷道:“鬆手。”說來也怪,神誌不清的歐陽立誰都話都不聽,但歐陽修竹這句連“命令”都算不上的兩個字竟這麼快就起了作用。魚得水咋舌,卻也不得不感歎血緣的偉大。不管怎麼說,歐陽修竹也是歐陽立的親兒子,他們之間無論有多深的仇,多大的怨,也都無法改變他們是血肉至親的事實。一秒慫的歐陽立倏地鬆開魚得水已然被抓青的手,可誰都沒想到,他才放過魚得水,下一秒便又拽住了歐陽修竹,將他整個人往自己所在的位置一拉,而自己則像是母雞護小雞一般護在了他的身前。“壞人,我不準你再傷害貓,貓很疼,我……我也疼……”魚得水沒有說話,卻將目光投向了歐陽修竹。此時的歐陽修竹正用一種三分狐疑,七分驚喜的眼神去看自己身前的張開手臂的父親,歐陽立這個舉動如同在歐陽修竹的心中種下了一個太陽,暖洋洋的陽光將他內心深處積結多年的冰牆一點一點地融化。圍觀的保安和護士紛紛散去,寬敞的樓道之上頓時僅僅剩下歐陽修竹父子、易仆婆婆及魚得水四人。歐陽修竹擔心歐陽老頭子會再傷害彆人,便將他帶回了他的病房中。易仆婆婆同魚得水十分默契地留在樓道上,並不進屋打擾這對難得有冰釋前嫌機會的父子兩。魚得水一邊揉著自己紅腫的手腕,一邊看著屋內相談的兩人,臉上流露出來的笑容如同姨母般慈祥和藹。易仆婆婆大大咧咧地歎了口氣:“太險了!剛剛扮作歐陽立的樣子和修竹小帥哥聊得正嗨,忽然間我就變回原形了。你知道嗎?修竹小帥哥當時的表情可怕地像是要吃人一般。要不是外門傳來你的呼救聲,恐怕我這條老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你在幾百年前就死過了,現在還能死嗎?”魚得水沒好臉色地白了她一臉。“喂!魚得水!”易仆婆婆不爽地指著魚得水,“你彆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啊,對我說話客氣點,知道嗎?”“切!”魚得水抱著雙手環抱胸前,用一種極為慵懶的姿態看她,“你哪怕隻要再靠譜那麼一點點,我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我不管,你賠錢!”魚得水朝易仆婆婆伸出了一手,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易仆婆婆氣急敗壞地將她的手掌拍開:“我為了你,既是疏通關係又是買藥的,沒跟你討錢已經算好了,你居然還有臉和我要錢?你可不能因為我可愛就欺負我。”易仆婆婆那張年輕的小臉不悅地鼓成了小包子,看起來十分滑稽。“要不是你,我能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嗎?”魚得水瞪著眼睛指了指自己一臉的麻子。“那……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都已經一命歸西了還指望著回去見故人。”“你……”魚得水還想懟易仆,但胸口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讓她猛地攻下了腰。折騰了一下午,不知不覺間天都要黑了。看來她不能再留在這裡了,免得露出馬腳。“易仆婆婆,我……”“我的司機就在醫院外邊,你快上車,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易仆婆婆已然知道了魚得水想說的話。“你、居然、還有、司機?”魚得水十分不爽,這年頭,一個無常都比她混得好了。“那是。彆廢話了,先找個暗處變貓了再去。我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再去找你。”魚得水一臉痛苦地望著她:“你的車給我了,你怎麼來找我?”易仆婆婆得意地揚起下巴,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姐姐我還有另一個司機!”魚得水嘴角抽搐,狠狠地瞪了易仆婆婆一眼。她承認了,她嫉妒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