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十三年五月初一,華亭港碼頭,數以萬計的人聚集到了一處,除去華亭府本地的人外,一大早列車站便戒嚴了,從臨安城開來的火車專列,將大半個朝廷都裝了過來。跟隨而來的,還有由臨安的士子、商人和中低層官員組成的一個龐大的團隊。車站的人算了一下,至少有三千人追著天子一起從臨安來到華亭府。華亭府已經成了大宋最重要的港口之一,便是慶元府,如今與他比也略有不及,主要就在於它溝通6海江河四條交道。6路上華亭府列車站如今是大宋最大的貨運站,甚至過了臨安;海運上它擁有大宋此時最大的海運碼頭,每日進出港的商船、漁船,不下十萬斛,倭國、高麗等屬國商販雲集於此;江運與河運上它也僅次於金陵,是長江之上第二大貨運集散中心,還有許多船隻在此直接裝貨,然後在金陵轉入運河北上。雖然麵臨著火車運輸的激烈競爭,但船運的優點始終還在,運價較低,運量適宜,成本便宜,所以在短暫的磨合之後,大宋的船運業不降反升。“不到華亭碼頭,就不知道這兒人多!”吳文英從臨安來,卻也被眼前看到的人潮洶湧所驚,他吸了口氣,好半晌才喃喃地道。他們擠不上前一趟專列,隻能乘第二趟來,故此到的時候已經略嫌晚了。“尋個高處,東西小心些,切莫碰壞了……這玩意精貴得很。此次事關重大,容不得咱們出半點差池。”文瞳嘮嘮叨叨的,完全不象平常的模樣,吳文英點了點頭。吩咐那兩個抬著木盒地夥計小心些。他們要做一件大事,這件大事能讓他永遠地載入史冊。他們找到了靠近碼頭的一處平房,向維持秩序的近衛軍出示了特彆證件,才被獲準帶著東西上了房頂,在平地時他們能看到的隻是人罷了,而上了房頂之後。整個碼頭廣場人山人海地樣子便儘入他們眼中了。而這個時候,碼頭處的歡呼聲突然如雷般響亮。瞳向東北方向望過去,隻見遠處海天之際,船影幢幢,似乎是一支船隊正在全整駛來。方知行靠著欄杆,身體隨著波浪起伏,雖然海麵上的太陽很毒,但他還是站在甲板上,不肯回到船艙裡。象他這樣的人多得很。除去必要的實在是離不開崗位的水手外。所有人都從船艙中出來,趴在甲板一側。眼巴巴地望著西麵,等待著6地地出現。雖然在流求休整了足足有十天。但是眾人對於即將出現的6地還是極為渴望,因為在流求時他們還沒有回到家鄉的感覺。而他們現在的目的地,才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回來了。方知行長長籲了口氣。回來了,當初報名加入這個船隊時,是為了圓他多年的一個夢想,便是踏便天下,領略海外風情。但到外頭轉了這一年多的,他才意識到故園對自己意味著什麼。便是家中老父那古板得不通人情的臉,也似乎變得可親可愛了。“終於回來了……”當地平線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他再度長籲了口氣,耳畔傳來按捺不住地歡呼聲,每個人麵上都浮出了開心地笑容。他們此行,雖然不算是九死一生,卻也是危機重重,過兩成的人折損,能活著回來地,都算是幸運兒了。因此,對於回到臨安,他們都是甚為歡喜。華亭在望,臨安還會遠嗎?船緩緩靠近了港,鳴笛、減,港口附近的海水很渾濁,不過方知行對此並不曾注意,他目光在港上逡巡,然後聽得水手當中傳來一聲更大地歡呼。“旗子,旗子!”有資格老的水手指著港口處高塔上地兩麵旗幟,這兩麵旗幟當中左邊的是五爪金龍日月旗,上頭還書著一個巨大地“宋”字,那是大宋的國旗。右邊一麵卻是藍底綠紋,隔得遠,方知行不知道那上麵是什麼圖案,問了一個水手,才知道那便是香樟旗。對於大多流求出來的水手來說,香樟旗意味著什麼,眾人都是一清二楚的:大宋天子禦駕在此。從水手口中得知,天子竟然親臨港口來接他們,便是方知行這種旅倦思鄉的人,也覺得熱血翻湧:這可是出征軍士打了大勝仗才會有的事情!“諸位,少不得勳章了,現在大夥都了筆財,又得了勳章,可謂富貴雙全,大喜,大喜啊!”船長也是這支艦隊艦長的林夕也來到了水手當中,他此時沒有大宋水軍都督的那種威嚴,而是滿臉喜滋滋的神情。聽得他的話語,無論是水手還是普通船員,都開始相互道賀,頗有些即將衣錦還鄉的激動。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船終於靠上了岸,所有人都看到碼頭上鋪著的紅毯當中,站著一個笑吟吟的人物,他頭戴珠冠,身著龍袍,正是大宋天子趙與莒。瞳在高處看著這一幕,他早就準備好了,立刻命兩個隨從打開那口箱子,將三腳支架架了起來,然後又將一個小木盒放在支架上,一根管狀的東西從木盒中伸了出來。吳文英也緊緊盯著站在船前的趙與莒,看著大宋帝國最高的統治者,他心裡卻在想鋃鐺入獄的鄧若水與趙景雲。做了這驚天動地的大事……鄧若水與趙景雲會有救麼?那管狀的東西對準了趙與莒。兩個近衛軍覺樓頂上的不對,快步爬了上來,一個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瞳沒有理采他們。他全神貫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趙與莒身上,隨著趙與莒地步伐,他微微調整著那管狀物的角度。吳文英被近衛軍的喝斥驚動。慌忙迎上去,臉上賠著笑,拿出特彆證件:“奉命在此做件大事。”近衛軍中的一個接過他地證件,確認是朝廷特頒的,又狐疑地看著文瞳一眼:“那東西是什麼?”吳文英麵上閃過一絲異樣,好一會兒。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就在這時,文瞳已經尋著了最好的時機,艦隊都督林夕從船板上登岸,向趙與莒行禮,而趙與莒則笑著向他伸出手。“就是這時了!”他在心中大叫,然後一按。“砰”的一聲響,火光騰起,那兩個近衛軍愣了,足足過了三秒。這才反應過來。猛地撲向文瞳,將他整個人都扭住。“你們乾什麼?”文瞳這時才有餘心理會他們。厲聲喝道。“刺客!”兩個近衛軍心中甚為懊惱,竟然放著刺客在他們眼皮底下行刺皇帝。這不僅僅是不容寬赦的大罪,也是他們地奇恥大辱!再看向天子處。趙與莒已經緊緊抓住了林夕的手,林夕則剛彎腰鞠躬完後站直身軀。“卿來得真巧。也真好!”趙與莒暢快地大笑道。“臣不勝惶恐,此次東勝洲之行,幸不辱使命!”林夕臉上浮起自豪的笑容來。他所帶領的艦隊沒有從北航道,而是取道南線,經過南洋、新洲、東大洋中的群島,然後抵達東勝洲,正是逆林夕第一次從東勝洲回來時的方向。他們的船都是經過特製的風帆蒸汽兩用船,雖然載量上為此有所犧牲,但此行的主要目地還是確認航道地安全性,隨船攜帶的貨物在其次,所以這個問題並不在考慮之中。這次東勝洲之行,是大宋組織地第二次遠洋航行,隨著秋爽的《東遊記》流行,那個盛產黃金與奇珍異果地東勝洲,成了不少富有冒險精神的宋人所向往地所在。趙與莒親政之後,民間先後組織了不下五次東行,希望能找到那大片的土地和其中地黃金,結果都失敗了。炎黃九年的時候,為了讓國庫更加富庶,在解決了蒙元這個大敵,趙與莒便將注意力又投到了大洋之上,花了兩年時間準備,他組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一支艦隊,這支艦隊又被一分為二,一部向西去探索通往歐洲的航道,另一部則在炎黃十一年深秋時出,再次遠征東勝洲。這次遠征東勝洲不是趙與莒一人出力,而是大宋許多人家共同出力,特彆是宗室,在得到趙與莒的擔保之後,他們將大量的財富都投到了遠征艦隊之中,從而使得這支遠征艦隊成為大宋第一家海外經營的聯合體,趙與莒自己占據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宗室占據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大宋國庫占據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臨安的富庶人家和官僚士大夫們,也在大宋銀行購買了剩餘的百分之三十股份。整個艦隊由十五艘蒸汽風帆兩用船組成,總載重量過二十四萬斛(一萬二千噸),人數三千人,攜帶有輕型野戰炮、火槍等武器,還有五十匹戰馬。在花費了兩個半月的時間航行後,炎黃十一年年底,他們抵達東勝洲,尋找到十五年前的舊地,而十五年前被從東勝洲帶來的男孩趙當歸,成了這支龐大艦隊中的重要人物。花了近一年的時間,艦隊在東勝洲西海岸遍遊,同時在趙當歸的故鄉處天賜港,建立起永久性的居住地,趙當歸被任命為天賜府判知州事,他帶領五百人留在這裡,他們的最重要工作是教會他的族人宋語、漢字。艦隊接下來又分為數部分,一部分北上,去尋找第一次遠征時最初登6處,那裡還立有趙與莒親自擬文的石碑,而且據說那附近便有金礦可以淘金。另一部分,也是主要部分,則開始南下,抵達昌昌,在向奇穆王國展示了火槍的威力之後,這個王國的國王心甘情願地請求成為大宋的藩國,同時派出軍隊為向導,帶領大宋水軍6戰隊翻過群山,從峽穀間向叢林深處開始遠征。遠征的結果便是整袋整袋的黃金、白銀、玉石,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時隔一年半,這支艦隊在損失了三艘船、五分之一的人手,終於從東勝洲回來。同船帶回來的,還有乎眾人想象的黃金白銀與寶石,他們在流求時遇著風暴,不得不停船休整,同時派遣使者將消息傳給趙與莒,正是這個消息,被趙與莒拿來作為分化宗室與士大夫的利器。僅這一次,宗室們投入的錢財,便化為二十倍以上的利潤,如何不讓趙善湘高興的!不僅如此,趙與莒還準備將這次遠征的成功充分“炒作”起來,這世上有什麼能讓士大夫們暫時忘掉趙景雲的大膽言論的?自然是那些黃燦燦的黃金了。“陛下,臣此行還帶了二百土人少年來。”林夕低聲彙報道:“途中病沒了十六個。”趙與莒點了點頭,東勝洲的土人與宋人在外貌上還是有些區彆的,因此,除了在當地對他們教化之外,還要從中選拔出大量的送到大宋來,讓他們親眼看到大宋的強盛,與大宋百姓一起生活,體會到一個古老而又文明的國度的吸引力。當他們**之後,再將他們派回東勝洲,成為東勝洲土人的領,那時大宋的文化與影響力,自然也會隨著他們而傳播。在某種意義上講,他們是大宋文化的傳教士。“林卿辛苦了,對卿的賞賜已經定下,回臨安便知。”趙與莒又拍了拍林夕的肩膀,表示對他作為的讚賞。然後他向後揮了揮手,船上的船員們紛紛下船。“放開我,我奉欽命在此,你們竟然把我當成了刺客!”文瞳還在與那兩個近衛軍糾纏,吳文英見情勢不對,看得外邊有個近衛軍將領是向來認識的,便叫了聲,那近衛軍將領爬到樓頂上之後,猶自見著文瞳被死死按住,問明情形之後不禁啞然。“啊!”那近衛軍將領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得一陣驚呼。船員們下船的同時,船上的貨物也被運了下來,每一口沉墊墊的箱子被放在碼頭中央的小廣場上,便有人將箱蓋打開,在陽光下,那黃澄澄的金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嘴乾舌燥眼花耳鳴。便是按住文瞳的兩個近衛軍,看到這一幕也不禁用力咽了口口水。一個個箱子被搬了下來,每個箱子都比得上百姓家中裝衣衫的大箱籠,每個箱子裡都是黃金、白銀和寶石,在最初的震懾之後,眾人接下來的便是數有多少口箱子了。“那一天整個港口都瘋狂了,所有人一輩子看到過的黃金白銀和寶石加起來,也沒有那一天看到的多!我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計算,一個有二十大箱子的黃金,五百大箱子的白銀,還有數以十計的箱子的寶石!以每個箱子兩百宋斤計算,這裡的財富,足夠買下整個世界!”一個在現場的大食商人當夜用顫抖的筆記下了他所看到的一修改加入:了筆大財啊……有組織的軍隊掠奪,比起探險者的個彆行動,就是要有效率,嘿嘿。)注1:15o2年到166o年間,西班牙人從美洲掠走的黃金白銀分明是2oo噸和186oo噸,未被登記在冊的不計其數。而宋人此次自美洲掠來的,是積累了兩千年的財富,這個數據,應當不算多吧。(全本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