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的虛空當中——比起包括八王爺在內的其他人,作為引發這場巨變的‘罪魁禍首’,楚逸更能清晰感受到,那隻熊羆戰獸爆發的恐怖威勢;因為,那隻暴怒中的熊羆戰獸,明顯深知主人心意,甫一登場,便對著楚逸咆哮連連——所以,它所散發的那種令人窒息,直逼人心的滔天威懾,也是主要集中向楚逸壓迫。那三位新到的古教弟子,與程家主他們離著最遠,中間又隔著楚逸和八王爺等人——是以,北冥幽焰和熊羆戰獸的可怕威勢,對這三個少年的影響最小。但即便如此,在這三位少年的心裡,也對這隻熊羆戰獸的威勢之重,和程家主的修高之高,感到心驚不已;同時,他們對身處那股氣勢漩渦中心的楚逸,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欽佩之意——那可是紫府元尊級戰獸,相當於尊者級巔峰強者;在這麼一尊恐怖戰獸的威勢之下,彆說明堂武尊了,就是一般的洞房世尊,都會被壓製得直接跪下。可偏偏,此時的楚逸,卻硬是抗住了那恐怖的凶威。隻見,他的麵目有些扭曲,身上有如壓著一座太古神山一般,腰背微屈,兩隻眼睛裡暴射出幾道精光。他正運起自己的全部修為,咬牙硬扛著撲麵而來的洶湧威勢;然而,即使這樣,他也隻撐了短短數息時間,便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抵禦不住了。這種連綿不絕又洶湧澎湃的莫大氣勢,直如天穹蓋頂一般,又好似有一片天河傾瀉下來,將他壓製得連動都不能動一下。不過,一路走來都是順風順水的楚逸,在此刻麵對這種前所未有的大凶之勢之下,陷入了困境當中——他的鬥誌,反倒被逼得更為高昂無畏。牙關緊咬之下,舌尖都被咬破了,嘴角隱隱流出一絲血漬,麵目也變得發越發猙獰。“噬靈天功!”傾刻間,楚逸身形一振,如有上古巨魔天神護持在身一樣,渾身暴起一股直欲逆天而行的淩厲氣勢。隻一瞬間,這種氣勢,便引得九天雲外也天雷陣陣,轟然炸響!此時,場上眾人也忽然感受到一般磅礴氣勢,向他們撲麵襲來,不禁又都看向楚逸。“哈哈哈哈哈……能奈我何!?”卻見楚逸傲然立於雷鳴電閃之下,於這種生死危機之間,口中又發出一陣氣衝雲霄的豪放笑聲——似乎是在嘲笑對麵那位氣勢熏天的程家主一樣。但是所有人,無論是太子煌、姚芷蓉這些朋友,還是裴長老、玄欽方,亦或是那三位古教弟子——都能從楚逸的笑聲裡,聽出一種寧為玉碎的絕然之意!星河教那位品貌非凡的宋臨安,像是一位護花使者一樣,有意無意地擋在天啟教的班玉曣身側。此時他的神情雖然沉靜安然,心裡卻在暗暗驚呼:這個楚逸不簡單,實在不容輕視!麵對紫府元尊級的可怕戰獸,他竟然還在試圖反抗那股勢不可當的威懾之氣!而被宋臨安掩在身後的班玉曣,心裡也是震驚不已,非常不平靜。隻不過,她那張有些稚嫩的小臉上,既有不明所以的茫然之色,又隱隱泛著一種莫名的興奮神情。這讓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初出茅廬,不解世故的小丫頭。至於懸幽寺的那個胖子無來,卻是凝眉怒目,手上捏著一則高深玄妙的法訣,心裡也在暗自思量: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楚逸,竟然恐怖如斯!如果換作是我承受如此恐怖威壓的話,隻怕……想到這裡,無來臉上的怒相之下,又多了幾分驚愕。他看向楚逸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忌憚起來。而這個時候,那隻暴怒中的熊羆戰獸,也察覺到了楚逸的氣勢有所變化,馬上便意識到楚逸是在反抗自己的威壓。它登時變得更為凶惡可怖,連連揮動掌中那隻玄天巨斧,將周圍的虛空劈得支離破碎——轟!轟!伴隨著虛空湮滅的異象,它邁開粗如巨鼎的雙腿,朝著楚逸走去,準備撕碎那個膽敢反抗自己的渺小螻蟻。它在虛空中邁步,並未直接踩踏在地麵——但是,在它那巨大無比的腳掌踩踏之下,虛空被大力擠壓,導致那隔著有一段距離的大地,也發出一陣一陣的劇烈震顫;一陣陣轟隆巨響,像是從地心處傳來一般,蓋過了虛空驚雷的轟然之聲。見此情形,楚逸的眸光變得越發冰寒,內心更是感到無力至極: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狼狽!那個高高在上的程家主,僅僅隻是召喚出一隻戰獸而已;而這隻戰獸,還隻是以勢迫人,並沒有真正出手,便將他逼到這種境地!何其可怕!?邁入尊者領域之後,楚逸在整個火皇朝,都是排得上號的強者——但現在剛出了火皇朝,初次踏足這廣博無邊的南域大地,就遭遇如此殘酷的巨大打擊!明堂武尊,竟弱小如螻蟻!現在,他隻能堪堪守住自己的心神,不讓自己受傷,根本無力反抗!而若是這隻恐怖的龐然大物,此時對他出手的話——他是斷然抵敵不過的。啊~,大老婆,二老婆,還有我那素未蒙麵的三千老婆——你們家老公的實力,還是不夠強悍,這一次隻怕是要……以前無往不利的底牌,現在拿出來也根本起不了用——楚逸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除了坐以待斃,他什麼都做不了,近乎絕望。然鵝,就在這個時候,事情突然出現了轉機。程家主身旁,那位玉衡峰的衛家主,身形一動,以迅疾無比之勢,閃身擋在了程家主的身前。他臉色輕鬆,神態自然,動靜之間對熊羆戰獸發出的滔天氣勢,視若無睹。在眾人不解的眼神裡,衛家主緩緩地搖了搖頭,看向程家主,道:“夠了,程希弦——”“把你的戰獸召回去吧。”“他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輩,無意之間犯了些小錯而已。”“你犯不著動殺心。”見到衛淩笑居然勸阻自己,程家主的臉上一片訝然,根本沒有料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稍作愣怔,繼而很是疑惑地大聲質問:“衛淩笑,你要攔我?”“你應該知道,那小子豈是犯了點小錯而已?”“他壞了我七星聖地的大事!”而對於程家主的激烈反應,衛淩笑卻很無所謂地笑了笑,淡淡開口道:“不就是兩枚玄珠嗎?”“就算沒了這些,又有何妨?”衛淩笑一向以自己的道紋秘術為傲,甚至更勝過他自己的武道修為。此外,在整個七星聖地中,武道天資佼佼者數不數勝,但有道紋天賦的人,卻是寥寥無幾。眼下,他難得見到一個同時身具陣法、道紋兩門秘術的少年;而且,可怕的是,這個少年在陣法和道紋秘術上的造詣,竟然像是並不輸於他!所以,他當然不想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楚逸,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程希弦斬殺。而程希弦哪能想到,眼前的衛淩笑,竟會對素昧平生的楚逸,動了愛才之心——他天性乖張,行事詭譎;衛淩笑這樣幫楚逸說話,他也依舊不打算輕易放過楚逸。當下,程希弦不顧衛淩笑的阻攔,不依不饒地再次高聲道:“便是火皇朝的人皇到了,也不敢對本皇如此無禮!”“這山野小子狗膽包天,如何能輕易放過?”衛淩笑聽了,忽然收起笑意,一臉正色地說道:“此番南域天才大會,是我與知虛神山的牧鶴大師——”“一同為這些年輕小輩講道解惑。”“他們,包括那個楚逸——”“現在也算是和我、牧鶴大師有半分弟子緣。”“就算你不顧忌我,難道你也不看牧鶴大師的麵子?”說到最後,衛淩笑竟是一臉肅然之色,一隻手遙遙指向虛空——他這番舉動,既像是在給程家主指引,又像是在歡迎從那裡而來的某個存在。而就在程希弦和其他人都不解其意的這個時候——衛淩笑所指的虛空處,突然傳來一陣聲勢浩大的隆隆之聲。那裡的虛空赫然裂開,一股雄渾巨力從中傳來,如同春雨潤物無聲,淡淡地便化去了熊羆戰獸爆發出的所有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