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手跟著鍵盤手、吉他手和蔡子的鼓點完成最後一個音符後,全場歡呼。蘇格這才抬眸看向台下,竟然是座無虛席。想到那個冷清的小提琴麵試會,她噘了噘嘴,果然流行樂比較吸引年輕人。或者,傳說中的孟斯年更吸引人。他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時的樣子,穿著白襯衫,儒雅俊美,坐在第一排中間,帶著淡淡的疏離感。他左邊坐著一個近四十歲的男人,戴著一副墨鏡。右邊坐著一個漂亮女人,似乎是挺火的那個女歌手華靈。第二排坐滿了保安,將他們與後麵的同學隔開,咖位決定了陣仗,竟絲毫不讓人覺得誇張。觀眾席的燈光不似台上的那樣明亮,蘇格看不清孟斯年的表情,鞠了躬後,她拿著小提琴轉身準備原路返回,誰知突然聽到那位孟叔叔不緊不慢的聲音通過禮堂的音箱傳來:“等會兒再走,不聽點評嗎?”蘇格回頭,發現樂隊其他人都還沒走,而且都齊刷刷地扭頭看著她。尤其是蔡子,咧著嘴笑得恨不能將所有的牙都露出來,一副看救命恩人的眼神看著她。大概整個樂隊的人都沒想到,演出會這麼成功。吉他手也咧著嘴笑,一掃之前的陰鬱,陽光可愛得仿佛換了個人。他看著蘇格,用嘴形說著:“女神,快回來。”蘇格在台下不大不小的笑聲中站了回去。孟斯年將視線從蘇格身上轉移到程藍那裡,給出點評:“挺好,主唱叫什麼?”程藍還有些微喘,聽到孟斯年的問話,立刻揚起嘴角,回道:“孟先生,我叫程藍。”蘇格摩挲著小提琴弦,心想:瞧這小迷弟的模樣。台下有女同學喊著“程藍我愛你”,蘇格看過去,發現還有應援燈,占滿了一大片區域,誇張!“這上麵寫的是藍色Blue樂隊+小提琴助演江染?”孟斯年拿著節目單,垂眸看著。“對,編曲加了小提琴獨奏,我們就從管弦係找了個同學幫忙。”蔡子並未多解釋。“江染?”孟斯年挑了挑眉,看著蘇格,“這是你的藝名?嘖,還不如蘇格好聽。”樂隊幾人詫異地看向蘇格,蘇格笑了笑:“嗯,我也這麼覺得。”“孟先生,其實是臨時換成了蘇格,我們沒來得及改名字。”程藍解釋說。“女孩的小提琴拉得真好,”一直沒說話的華靈突然開口,她笑著看著蘇格,“長得也漂亮,是吧,老板?”孟斯年沒看華靈,他的目光落到低頭看手表的蘇格身上,然後他又看了看站得筆直的程藍,扭頭對華靈說:“說重點。”華靈輕咳一聲,神色稍微嚴肅了一點,湊近麵前的話筒,說了一句讓全場安靜的話:“程藍,我覺得你單獨發展比較好。”竊竊私語聲沒了,投在蘇格身上的好奇目光也沒了,話題回到了正軌。程藍愣怔了一下後舉起話筒,低沉卻又堅定地說:“我們是一個團體。”“我知道,但是我們不需要其他人,我們會給你更好、更專業的樂隊。”華靈妝容精致,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隻簽你自己,考慮一下。”“再加個蘇格,簽程藍和蘇格。”旁邊另一個戴著墨鏡的大叔突然說話。孟斯年和華靈一起扭頭看他。那人因為戴著墨鏡,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猜不出他目光的落點。台上的人隻知道他在看著他們,然後就聽他說:“蘇格,終於見麵了,我最近沒少聽孟公子說你壞話。”蘇格:“……”“怎麼回事,有我不知道的什麼內幕嗎?”華靈好奇地看著他們,問道。“就這姑娘,孟公子說的那個特彆難搞的世外高人。蘇格,我是千棠的音樂總監蕭樹,有沒有興趣……拜個師?”蘇格還沒從那句“世外高人”中反應過來,見大家都看自己,隨口回道:“誰拜誰?”一瞬間的安靜後,在孟斯年極短的輕笑聲中,整個禮堂的人都哄笑起來。蕭樹當製作人時,多少暢銷專輯出自他之手,可以說是業內最高水平的代表人物了。他主動提出要收徒弟,一片嘩然中,那位“徒弟”竟然以為蕭樹要拜自己為師,蕭樹哭笑不得地轉頭對孟斯年說:“確實難搞!”然後那個難搞的人的手機,竟然不識相地在如此關鍵時刻、關鍵地點響了起來。蘇格忙掏出手機,按掉,她說了句“抱歉”,立刻又是“叮咚”一聲進來一條微信。蕭樹一笑,特彆慈祥的樣子:“看吧,看吧。”蘇格笑了笑,臉頰上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可愛得不行,不似剛才那麵無表情的嚴肅樣子。她低頭掃了一眼手機,是郭老師發來的信息,問她跑哪兒去了,馬上到她上場了。最後一句說的是“蘇格,你彆讓我失望”。蘇格不喜歡讓人失望,這會讓她覺得有種負罪感,她收起手機,指了指門:“交響樂團那邊我還有個演奏,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說完,她鞠了一躬,拎起小提琴轉身就走。眾人麵麵相覷,蕭樹咳嗽了一聲,突然對著話筒問了句:“蘇格,你什麼時候把孟斯年從你的微信黑名單裡放出來?”蘇格這才想起來自己把孟斯年拉黑的事,走到門口的她回頭尷尬一笑,也沒好意思去看孟斯年,揮了下手開門閃了出去。可以說,這是一段非常特彆的表演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漂亮小姑娘搶儘了風頭,千棠兩位惜字如金的大佬不僅話多了起來,而且說的每句話信息量都有點大。“蕭樹,你再說話我就扣你的工資。”孟斯年突然說。蕭樹立刻笑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頭再次把目光投回台上。蔡子見三人看過來,立刻拿起話筒說:“我們同意,我們願意退出,可以隻簽程藍。”其他幾個樂手一齊點頭。程藍皺緊了眉頭,不滿地看向他們:“我拒絕。”“你們下去等我們一會兒,下一組。”孟斯年適時地開口。蘇格趕到東區禮堂的時候,感覺這裡與西區禮堂相比仿佛是兩個世界。江染正在台上非常投入地表演,琴聲悠揚,台下的觀眾安靜地聽著。蘇格一出現,就被郭老師拽到了後台:“差點沒急死我,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靠譜啊。”“拉肚子啊,老師!”蘇格說完就被郭老師拿本子拍了一下頭:“編,你就接著瞎編吧,學校BBS上全是你和玩電子樂那幾個孩子的演出照片。”“老師您應該先告訴我您也看BBS的。”蘇格怎麼也想不到五十多歲的慈祥奶奶也會這麼潮。“彆貧,深呼吸一口氣,上台。”蘇格和走下來的江染擦肩而過。江染因為緊張深吸一口氣,蘇格則捂嘴打了個哈欠。蘇格沒準備什麼經典曲目,正好中午背熟了程藍他們的曲子,便上去又演奏了一遍。考官覺得新奇,多問了兩句,等她下台時,在後台樓梯下又碰到了江染。江染的神色在後台昏暗的燈光下陰晴不定,蘇格沒細看,憑直覺覺得應該是沉著臉的。江染靠在工作台上,見她下台來,直截了當地道:“你怎麼拉了我的曲子?你怎麼會?”“你的?”“這段小提琴獨奏是屬於我的。”“哦。”